第一百二十一章 秦王稷舉國親征
作者:傲雙      更新:2021-05-21 15:56      字數:3717
  “老夫征戰大半生,拔城七十有餘,攻城略地,殺敵無數。老夫什麽樣的硬仗沒打過。”白起話鋒漸漸顯得有些低沉,眸色也多了點很複雜的感情,“這一仗是老夫遇到最棘手的一戰,也是老夫最怕的一戰。”

  此戰,武安君手握數十萬軍,依然沒有把握拿下長平。反而還要秦王征兵二十萬。如此看來,這一仗,真的很棘手。白起是司馬梗心中敬重的戰神,豈能奈何不住豎起,語調輕視道:“武安君,為何發出此言。區區庶子,沒什麽好怕的。”

  白起淡笑道:“此戰,傾盡秦國所有。我若敗了,就把秦國也搭進去了,後果不敢想象。這一仗,我們不能輸,也輸不起。”

  王齕從來沒見過武安君會有這種神色,問道:“武安君,我們輸了,會如何。”

  “我們輸了,諸侯將會以趙國為尊。趙國將會攛掇諸侯,合縱攻我。”白起念及此處,長歎一聲,“後果,會如何。我不說,你們也猜得到。”

  秦國被諸侯合縱攻伐了兩次。一次是在魏人公孫衍的攛掇下,以楚國為尊,聯合楚、魏、韓、趙、燕及秦國北方宿敵義渠,攻伐秦國。另一次,就是在三十年前在孟嚐君的攛掇下,以齊國為首,匡章為將,聯合韓、魏,正麵攻破秦國的函穀關。

  若第三次合縱伐秦,是在秦國慘敗的情況下,在趙國攛掇下形成。秦國將會渡過前所未有的難關。此戰,秦國隻能勝,決不能輸。

  諸將也明白了,為何武安君選擇穩打穩紮,非要鹹陽再增兵二十萬,還要秦王稷親征,才有把握取勝。

  司馬梗道:“武安君是秦國的戰神。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有武安君在,定會帶領我大秦將士,取得勝利。”

  白起問道:“你覺得我們勝了?”

  “我們兵力與趙國不分伯仲,武安君卻圍困住趙軍數十萬。這是更古前所未有之事。”司馬梗得意道:“我們戰果猶在,自然是我們勝了。”

  “長平一戰,我們打了三年,陣亡了多少將士。”白起見諸將低著頭,又道:“大秦建國以來,除了五國合縱伐秦,楚國兵圍藍田,齊、韓、魏攻克函穀關,何曾陣亡過這麽多的將士。此戰,我們贏了,也輸了。”

  王齕扼腕歎道:“近三十年以來,隻有我們欺負諸侯,沒有諸侯敢欺秦國。我們呢除了閼與慘敗,我大秦,還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

  司馬梗也道:“五國伐秦,藍田之戰,齊國伐秦,我們都沒有陣亡如此多的將士。然,此戰,我們傷亡的將士,也是前所未有。”

  “趙國是可怕的敵人,還好,我們圍住了他們。”白起感慨道:“不愧是趙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後的趙國,比我們想象之中的還要強大。我們雖困住了這支趙軍,但他們鬥誌昂揚。我們多次進攻,都被擊退。此戰,我們消耗巨大,不謹慎點,輸的就會是我們。老夫,征戰一生,破三晉,踏南楚,沒想到晚年遇到對手了。”

  “我給王上寫信,要求增兵二十萬,還要王上親征。我們唯有舉國之力抗之,才會有勝算。”白起重新振作起來,眸色明亮,“趙卒被圍,陣型未亂,還能反擊。我軍傷亡已達二十多萬。這一仗,是舉世威名之戰,必將流傳千古。”

  話說,秦王稷派人入邯鄲,散播謠言,離間邯鄲君臣,更換廉頗。隨後又以白起為將,換下廉頗。秦王稷心想,“武安君出馬,定能一戰而勝。”

  秦王稷在鹹陽,左等右等,還是沒有等到前線送來大捷的消息。秦王稷怎麽也沒想到,武安君出馬,還不能結束戰事。

  夜幕,鹹陽城門已關閉。一名斥候,背後插著鮮明的黑色旗幟,快馬加鞭奔赴鹹陽城下。斥候對著城樓上的守將,高喊道:“緊急軍情,速開城門。”

  守將往城下往下看,回道:“根據秦律,夜禁,不能開城門。”

  “這是武安君命我晝夜不停,送回來的軍情。爾等,不打開城門,延誤了軍情,王上怪罪下來,你能擔當得起乎?”

  守將也不敢怠慢,忙道:“打開城門。”

  斥候見城門打開,驅馬而行。

  秦王稷剛睡下,卻聽聞外麵有吵鬧聲,睜開眼,問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王上,秦相來了。”侍寢的宦者,奔了進來。

  秦王稷坐在床榻,問道:“秦相深夜來訪,做甚。”

  宦者見秦王稷神色不喜,擾了清夢,囁嚅道:“秦相說前線送來緊急軍情。”

  “緊急軍情?”秦王稷等了這麽久,總算等到了,喊道:“快,快,喊秦相進來。”

  不多時,秦相範雎走了進來,見秦王稷早已經寬衣,行禮道:“臣,參見王上。”

  秦王稷道:“秦相深夜見我,帶來了什麽好消息。”

  “臣剛剛得到斥候來報,這是武安君送來的緊急軍情。臣,害怕耽擱了大事,所以才冒然進宮求見王上。”範雎一邊說,另一邊拿出送回來的軍報,舉國頭頂。

  秦王稷快步走下王座,拿起戰報,見戰報密封完好,連忙拆開邊看。秦王稷看到前麵幾個字,大笑道:“不愧是武安君,竟然將數十萬趙軍,圍住了。”

  秦王稷看著後麵的內容,神色微變,將戰報遞給範雎,語調不快,“你看看吧!”

  範雎聽聞秦王稷口中說的這幾個字有些不對勁,抬手接過戰報,展開觀閱。

  秦王稷走向王座,坐了下來,用手支撐額頭道:“武安君要寡人增兵二十萬,率軍親征,舉國伐趙。這件事,你怎麽看。”

  範雎看完戰報,收了起來,目光迎向秦王,憂色道:“武安君圍住了數十萬趙軍,實屬不易。但,我們也折損了十幾萬將士。由此看來,這戰不好打啊!”

  秦王稷揉了揉疲憊的眼角,抬頭看著範雎,放慢語調,問道:“武安君是秦國的戰神,竟然奈何不了二十幾歲的小毛孩。武安君要寡人增兵二十萬,還要親征,舉國伐趙。這一仗,武安君打得不怎麽樣。有負他戰神的名聲。”

  範雎琢磨少許,見秦王稷疑色又犯了。範雎斟詞酌句,小心翼翼地回道:“臣,聽聞十倍之兵,方能圍之。武安君之兵,與趙軍不分伯仲,竟然能圍住趙軍。武安君也打出來戰神的名聲。”

  “戰神出馬,就該所向披靡。白起不但沒有拿下長平,還要寡人繼續增兵,舉國而戰。這仗打到這個份上,這不是丟了武安君的臉?”秦王稷穩了穩心神,指著範雎,“你還為他說話。”

  範雎琢磨不出秦王這句話是喜,還是怒,迎合道:“武安君擊敗趙軍,拿下長平是輕而易舉之事。武安君沒有選擇這麽做,是為了下一盤大棋。”

  “下棋。”秦王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武安君竟然把秦、趙兩軍,當成棋子。你說說,武安君下的是什麽棋。”

  範雎道:“武安君是想一口氣,吞下數十萬趙軍。”

  “你說什麽?”秦王稷不是沒聽見,而是範雎之言,讓他太震驚了。武安君竟然想一口氣吃下數十萬趙軍,這簡直前所未聞之事。

  範雎道:“武安君圍困趙軍,就是想吃掉他們。”

  秦王稷沉思少許,問道:“武安君吃得下乎?”

  範雎語調有力道:“他是我國的戰神,敢想,就敢吃?”

  秦王稷想想就覺得無比的激動。若真能一口氣吃下數十萬趙軍,天下諸侯,誰能與秦國爭鋒。大秦的威名,將會傳遍諸侯。天下事,將會由秦國說了算。

  秦王稷沒有表露自己的心意,展了展衣袖,“不愧是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留下的強兵,連武安君都不能完勝。區區豎子,竟能抵擋住武安君的攻勢。”

  “趙將括是馬服君趙奢之子,善於用兵,精通兵法。據聞他與馬服君、都長君論兵,都不曾輸過。”

  “寡人聽聞豎子善兵,但不曾披甲上陣。一個隻會嘴上爭輸贏的少年,有何真本事,豈會是武安君的對手。”

  “武安君打得如此艱難,如此小心謹慎,想必豎子用兵,不弱其父馬服君,也不弱武安君。”範雎沒想到武安君打得如此艱難,又道:“武安君遇到對手了。”

  秦王稷輕笑道:“豎子,能成為武安君對手。這句話傳出去,豈不是令人大笑。是豎子太厲害,還是武安君太沒用。”

  範雎不想與秦王稷爭論這句話,行禮道:“此戰,關乎國運。請王上傾國之力,舉兵伐趙。”

  “能把寡人、秦國、武安君逼到這個地步,唯有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秦王稷話是這樣說,但也不得不高度重視起來,“寡人真的要增兵二十萬,還要舉國親征伐趙乎?”

  範雎認真道:“為了國運,請王上,舉國親征伐趙。”

  秦王稷道:“國運?”

  “長平之戰,我們打了三年。秦、趙兩國的兵力,已經達到了近百萬。武王伐紂至今,何曾有如此大的陣勢。”範雎道:“我們和趙國開戰,不再是小打小鬧,而是一場,大國之爭,舉國之爭。”

  “此戰,我們隻許勝,不可敗。”範雎意氣風發地道:“我們擊敗趙國,諸侯豈不以秦國馬首是瞻。秦國兼並六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好。”兼並六國,一統天下,這八個字深深打動了秦王稷,也是秦王稷最想聽,“為了國運,為了天下。寡人就再增兵二十萬,親自出征,振奮士氣,舉國而戰。不破趙國,誓不罷休。”

  範雎道:“王上,我們從鹹陽和其他郡增兵伐趙。等到征集兵將,趕赴長平,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的不錯。”秦王稷問道:“你有何辦法。”

  “臣認為就該就地征兵?”

  “就地征兵?”

  “我們在河內郡征兵,就能及時奔赴前線,與趙國開戰。”

  “河內郡征兵是能解決這些難題。”秦王稷疑色道:“但,有個問題。河東歸我秦國,心向三晉。我們征集他們伐趙,他們會答應乎?”

  “趙軍主力的糧道被武安君截斷。我們到河內郡,加封當地百姓爵位一級,並征調十五歲以上的青壯年,趕赴長平,攔截趙國的援軍和糧運。”範雎道:“王上,我們大事可成。”

  “好。”秦王稷高聲道:“為了天下,成就霸業。寡人親自去河內郡征兵,舉國而戰,與趙國一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