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攜手共進
作者:傲雙      更新:2021-05-21 15:55      字數:3706
  馮亭帶著滿懷期待來到趙國邯鄲,獻出上黨。然,趙王丹沒有立馬表態。馮亭獻城不成,倒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皆說,東有臨淄,西有鹹陽,中有大梁,南有楚都,北有邯鄲。這五大都市,聞名於世。

  邯鄲,這座以獨特的魅力,屹立在北方苦寒之地。這裏,不僅有趙成侯、趙肅侯父子二人征戰諸侯的雄風,也有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更有趙惠文王的逐鹿中原。

  來到邯鄲,不飲趙酒,豈能說來過邯鄲。馮亭離開叢台宮,沒有回到館驛,等待趙國傳來消息,而是前往趙國大北城區,四處轉悠。

  馮亭看著邯鄲這座城市,雖不像中原諸侯的城市那般秀美。但也是熱鬧繁華,充滿生機。這裏不僅有引以為傲的中原文化,還有來自塞北的胡服之風。胡服之風與中原文化,在這裏發生激烈的碰撞,然後,兼容並蓄,相互融合,形成了獨特的趙國文化。

  馮亭看著中原地區不曾有的風景和麵貌,不由得發出感慨道:“那個,不顧天下人眼光,不惜背上為禍趙國、不肖子孫的千古罵名,毅然推行胡服騎射。那個功勳,遠超齊恒、晉文的一代男兒,豈能不令人追捧。可惜!天下再無趙主父啊!”

  馮亭想起那個已故的三晉熱血男兒,不知不覺,眼角有些濕潤。馮亭有時候在想,自己能夠出生在那個諸侯爭霸的年代,那該多好。然,歎息,也不能改變現狀。尤其是韓國為求生存,不得不割上黨以自保的事實。

  馮亭看著眼前的一切,又想起趙國曆經邯鄲劫難之後,趙肅侯奪地平叛,征戰諸侯的萬丈豪情;趙武靈王剛繼位,十五歲之時,敢與諸侯爭雄,破五國會葬之盟;趙惠文王之時,完璧歸趙,閼與之戰,也敢和秦國爭雄。

  今,趙國朝堂的狀況,不由得讓他發出一聲輕歎:“趙氏子孫,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馮亭鼻子嗅到一股酒香,聞著酒香的味尋去,來到一家酒肆。馮亭看著酒肆寫著三個字,九裏居。

  馮亭聞著酒香,心情大好,走了進去。店家見來了客人,又見對方穿著是有錢人,上前招呼道:“這位先生,裏麵請。”

  馮亭道:“給我找個上好的雅間。”

  馮亭跟著店家,上二樓,來到一處雅間。馮亭挑了一個好位置,坐了下來,問道:“店家,我是聞著酒香來的。這是什麽酒。”

  店家打量了一下對方,問道:“先生,你是外地人吧!”

  馮亭道:“我來自韓國。”

  “我看先生,不是本地人。”店家見這位先生,個性隨和,問道:“先生來趙國,可曾飲過趙酒。”

  馮亭尷尬道:“不曾飲過。”

  店家雙手擊掌,又道:“來邯鄲,怎能不飲趙酒。先生可不知,九裏居的趙酒是出了名的。”

  “趙酒,有多出名。”

  “這位先生,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趙武靈王曾來這裏喝過酒。”

  馮亭見店家說的有模有樣,好像趙武靈王真的來過這裏,輕笑道:“店家,給我來一壇趙酒,配幾道有名的菜。”

  店家見對方不識趣,卻點了幾道名貴的菜,說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不多時,店家送來一壇趙酒,又送來幾道名貴的菜肴。

  馮亭為自己斟滿酒,獨自飲了一樽,品味酒香,讚道:“趙酒,享譽諸侯,果真如此啊!”

  馮亭一邊吃著美味佳肴,另一邊喝著趙酒。不知不覺,一壇趙酒就被他喝了一大半。馮亭喝得正酣之時,來了一人道:“馮郡守,我總算找到你了。”

  馮亭打了一個酒隔,伸手道:“來了,就坐下來,品嚐趙酒。”

  那人道:“馮郡守,還有心情喝趙酒。上黨之事,怎麽樣了。”

  馮亭又飲了一樽酒,放下酒樽道:“趙王態度不明,趙國群臣大多反對接納上黨。”

  “趙國群臣為何會反對接納上黨。”

  馮亭苦笑道:“他們說我們獻上黨,包藏禍心,秦禍移趙,是想把趙國拖下水。”

  “我們從上黨來到邯鄲,遭了多少罪。趙國群臣,竟然說出這樣難聽的話。他們辜負了我們赤誠之心。”

  “這些話是好聽的,還有更難聽的。”馮亭一想起這些話,心裏就憋了一口氣,端起趙酒,一飲而盡,“罷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來,來,來,趙酒,可是好東西。”

  那人喝了一樽酒,問道:“馮郡守,趙國會接納上黨乎?”

  馮亭怔了一瞬,答道:“會。”

  “封郡守為何會如此肯定,趙國會接納上黨。”

  馮亭端起酒樽,送到唇邊,淡笑道:“上黨意味著什麽?趙國能臣眾多,豈能不知。保住上黨、保住韓國,也就是保住趙國。韓、趙兩國,唇亡齒寒。韓國丟了上黨,趙國也不得安寧。”

  “郡守所言,不無道理。上黨落到秦國手中,趙國也不能高枕無憂。”

  夜幕,馮亭回到館驛,卻見平原君在館內。平原君見了,笑道:“馮郡守,我邯鄲的風景不錯吧!”

  “邯鄲,山清水秀,人文地傑,還有名揚諸侯的趙酒。”馮亭打了一個酒隔,“這不,我剛從九裏居飲酒歸來。”

  “九裏居的趙酒,不過是中等。趙宮中的趙酒,那才是上等。”平原君又道:“邯鄲,不僅有趙酒,還有叢台酒。”

  馮亭歎道:“可惜啊!我來邯鄲,不能飲之。”

  平原君大笑道:“我來看馮郡守,豈能不帶美酒。馮郡守,你、我共飲,可好。”

  “能與平原君共飲,我也不枉來邯鄲一遭了。”

  “今夜,我與馮郡守,不醉不歸。”平原君擊掌,大喊道:“來人,把我帶來的趙酒和叢台酒,拿上來。”

  不多時,侍者將美酒端了上來。

  馮亭飲了一樽酒,讚道:“不愧是上等趙酒,飲之,令人,蕩氣回腸。”

  平原君又道:“馮郡守,嚐嚐叢台酒。”

  馮亭飲了一樽,品味少許,讚道:“好酒。”

  平原君聽了,心情大樂,笑道:“好酒,理應與君共飲之。”

  馮亭將平原君帶來的美酒,也喝得差不多,拔出長劍,帶著幾分醉意道,“平原君,飲酒,豈能無樂。據聞,平原君是懂音律之人。我以劍起舞,平原君伴樂如何。”

  “好,我正有此意。”平原君也是興致大起,“馮郡守起舞,我來伴樂。”

  馮亭見對方如此豪爽,沒有絲毫顧忌自己的身份,高唱道:“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屍還。”

  “好。”平原君聞熱血之音,高聲道。

  馮亭又起舞,長劍向前一揮,又道:“天下紛擾,何得康寧?趙有鐵騎,誰與爭雄?”

  平原君迎合道:“誰與爭雄。”

  馮亭沒想到平原君也是懂音之人,含笑起舞,高聲道:“山河巍巍,天地蒼蒼。今擊北胡,複我山河。”

  平原君也起歌道:“今擊北胡,複我山河。”

  “山有木兮,國有殤。身既死矣,歸葬山阿。魂兮歸來,以瞻山河。”馮亭話音雖落,屋內回蕩的聲音卻久久不能消散。馮亭深吸了一口氣,將長劍送回劍鞘,“平原君,我的歌喉,汙你耳了,莫要見怪。”

  平原君還沉寂在這首蕩氣回腸的旋律之中,卻聽聞馮亭之言,醒悟過來,笑道:“能睹馮郡守之舞,聽馮郡守之歌,實乃幸事。音雖消散,但留我心。”

  “來邯鄲,能與平原君共飲酒,又能與平原君起舞,一展歌喉。此時此景,我將銘記於心。”馮亭拜道:“多謝,平原君。”

  平原君也道:“能與馮郡守飲酒、歌舞,實乃人生一大幸事。此時此景,我亦銘記於心。”

  馮亭高聲道:“平原君,你我再飲一杯。”

  “請。”平原君伸手示意道。

  平原君與之共飲,放下酒樽,問道:“馮郡守,也知此歌。”

  馮亭問道:“平原君,莫非不知。”

  “不瞞馮郡守,這歌,我小時就會。”平原君斟滿酒,感傷道:“當年,君父擊三胡,開疆之時,便高唱此歌。久而久之,這首歌,便被我國軍旅之人傳唱下來。後來,沙丘宮變,此歌成為禁忌。今日,聽郡守此歌,我心沸騰啊!”

  “遙想當年,趙武靈王擊三胡,拓胡疆,是多麽的萬丈豪情。我三晉男兒,無不沸騰。”馮亭話鋒又轉,感歎不已,“今,魏國懼怕秦國,秦王一句話就嚇破了魏王的膽色,連魏相都保不住。韓王倒是有脾氣,敢與秦王抗爭。可,韓國孱弱,打不贏秦國。韓王被逼無奈,不惜背上罵名,割地求和。趙王雖有底氣,卻不敢與秦國爭雄。三晉男兒,再無傲骨啊!”

  平原君知道對方心中有氣,也不爭辯,端起一盞酒,淡淡道:“馮郡守之言,我豈能不知。三晉男兒,素有傲骨,豈能向秦國屈服。馮郡守獻上黨,是不想成為秦國之民。我國考慮到秦、韓、趙三國之間的關係,對待上黨,難道不該慎重。”

  馮亭冷笑道:“諸侯皆說韓氏男兒,沒有傲骨。可,韓國弱國之力,竟然敢與秦國打了三年。若不是秦國攻破野王,切斷了上黨和新鄭之間的聯係。韓國定會與秦國血戰到底。”

  “可,韓王還是把上黨割給秦國。”

  “韓王割地之舉,不得民心。故而,上黨郡寧可與秦血戰到底,也不願降秦。縱使趙國不接納上黨,我也願與上黨共存亡。”

  “馮郡守,有如此男兒氣概,令我敬仰。”平原君高聲道:“上黨男兒,不懼秦國。我趙氏男兒,何懼秦國。”

  馮亭聽出話中有話,琢磨片刻,詫異道:“平原君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平原君見馮亭是值得深交之人,也不隱瞞他,擲地有聲道:“我國願與上黨,共存共亡。”

  馮亭驚得有些合不攏嘴,問道:“平原君的意思是說趙國願接納上黨。”

  “不錯。”平原君高聲道:“我國願接納上黨,與上黨男兒並肩作戰,攻抗暴秦,重拾我三晉男兒的傲骨。”

  “好。”馮亭眼角留下了兩行淚,語調熱血高昂道:“這句話是我最想聽的。我上黨男兒願與趙國,並肩作戰,共擊暴秦,重拾我三晉男兒的傲骨。我上黨男兒,願獻地歸趙。”

  “好。”平原君走向馮亭,伸出手,高聲道:“我們攜手共進,對抗暴秦,守我三晉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