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平君伐燕
作者:傲雙      更新:2021-05-21 15:54      字數:3585
  趙王丹也被馬服君話語感染,看著平原君,請求道:“馬服君言之有理。”

  平原君見趙王丹話鋒開始轉變,語調溫和截斷道:“馬服君赤誠之心,我感動不已。然,戰場上,凶險難料。馬服君是我國的戰神,若去伐燕,豈不是殺雞焉用牛刀。”

  “報效家國,人人有責。平原君,這話是什麽意思。”馬服君思忖少許,聽出平原君話中之意不是恭維他,而是不想讓自己領兵擊燕。

  “伐燕之事,太後、王上和我等商議,已經有最佳人選。”平原君見自己剛才話語說得有點重,怕傷了這位老將,又道:“馬服君,年歲不由我,也該歇歇了。”

  “平原君這話,莫非是說我老了,不中用了。”馬服君大笑一聲,高聲道:“臣雖老,但身體硬朗,仍能為國效力,捍衛疆土。”

  平原君見對方故意聽不懂自己說什麽,語調不善道:“馬服君,伐燕之事,你不用管了。”

  “你說什麽。”馬服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平原君重複道:“伐燕,已經有最佳人選。此事,馬服君不用管了。”

  馬服君克製心中湧出憤怒的情緒,對著趙王丹問道:“這是王上的意思,還是平原君的意思。”

  趙王丹溫言道:“燕國以高陽君為將,伐燕是大事。此事,寡人還需要好好想想。”

  馬服君傲色道:“區區庶子,有什麽好擔心的。臣若領兵,定可擊退來犯之敵,捍我北疆。”

  趙王丹沒有迎合馬服君之言,以退為進,語調平和道:“此等大事,寡人做不了主。”

  平原君語調委婉道:“馬服君為國操勞了大半生,該好好歇息了。戰場之事,交給年輕人去做。”

  馬服君聞趙王之語,本以為還有機會為國出征。當平原君的話,傳入他耳,令他臉色驟變。平原君話中的意思是拒絕以他為將,北伐燕國的建議。馬服君也知道,平原君在太後、王上、重臣及宗室的地位如何。平原君之語,也代表了趙太後和趙王何的意思。

  馬服君用孤憤的眼神看著平原君,一句話也不說。

  平原君見馬服君執意去北伐燕國。然,有些話,他又不能當著馬服君說。思來想去,平原君隻能以這種說話的方式,傷了馬服君之心。

  趙王丹見氣氛驟然冰冷,但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來緩和氣氛。他的眼神時而看著馬服君,時而又看著平原君。趙王丹心想:“馬服君和平原君為了伐燕之事,鬧得不可開交。他又該如何處置。”

  馬服君思慮少許,總算想明白了。為何趙王、太後,寧可以濟東之地換取齊將安平君,卻不肯用本國將領伐燕的緣由。他也想明白了,為何太後做出這個政令的時候,朝中大臣,反對之聲並不強烈。

  馬服君想通了,不怒反笑,看著平原君,語調悲涼道:“我老了,沒用了。”

  馬服君說完這幾個字,走出大殿。

  趙王丹見馬服君走了,那顆提在嗓子的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平原君也沒想到馬服君撂下這幾個字,就這樣瀟灑離去,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馬服君離開的背影。平原君也知道,他的舉動,讓這位征戰沙場的老將軍,傷透了心。

  趙王丹見馬服君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問道:“叔父,馬服君言之有理。叔父,為何不采納馬服君的意見。”

  “馬服君雖老,但熱血不減。”平原君又道:“戰場凶險難以預料,馬服君為我國立下汗赫赫戰功,震懾諸侯。我們要保住馬服君的威名,讓他安度餘生。”

  趙王丹道:“叔父之言,寡人也讚成。叔父為何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馬服君。寡人聽馬服君說得那句話,還有離開時那道孤寂的背影,心中不忍。”

  平原君道:“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趙王丹糊塗地問道:“為何不能說。”

  “我不答應馬服君的建議,一是為了保住他的英明,讓他安度晚年。”平原君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還有更深層的考慮。”

  趙王丹問道:“叔父還有什麽考慮。”

  平原君耐心地說道:“王上,我們和齊國換地以成定局。若朝令夕改,齊國得知,定會發怒。況且換地的詔書已經送到了臨淄。齊王也答應換將之舉,安平君也在來的路上。我們突然更改政令,齊國定會覺得受辱。”

  趙王丹問道:“叔父莫非是擔憂采納了馬服君的建議,會惹怒齊國?”

  “不錯。”平原君的眼神又朝著殿外看去。然,他還有一個原因沒說,那就是以地換將之舉是他提的。

  趙王丹歎道:“叔父之意,若向馬服君解釋了,馬服君也能理解。”

  平原君道:“懂我之人,何必解釋。”

  趙王丹也知這位叔父的個性,看著他道:“叔父這樣,馬服君會記恨的。”

  “他若恨我,就恨我吧!”當平原君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承擔,這些話的後果。

  趙王丹又問道:“寡人聽說,馬服君曾是我國收稅的小吏,收租稅的時候,曾依法處治,殺了叔父九個當權管事不肯繳納稅的人。”

  平原君見趙王丹支支吾吾地說,爽快道:“馬服君是殺了我九個管事的人,我也曾憤怒揚言想要殺他。可,馬服君的一些話,到讓我自愧不如。”

  趙王丹好奇地問道:“馬服君說了什麽話,讓叔父改了主意。”

  平原君想起馬服君說的那些話,卻不想說出來,淡淡笑道:“時間太久,我也記不清了。馬服君說了那些話讓我覺得他是個難得的人才,故而,我將他推薦給了先王。”

  平原君念及此處,瞬間想到了趙王丹為何會問他這個問題,淡淡笑道:“王上,莫非認為,我拒絕馬服君擊燕的提議,是公報私仇。”

  趙王丹見平原君臉色大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救道:“叔父,寡人可沒有這個意思。”

  平原君不去想趙王丹到底話中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定是有人,以此事大做文章,大笑道:“我雖不是大聖,大賢之人。但我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我是有仇當場報,定不會等十年。那些說我之人,是太小看了我。”

  趙王丹轉移話題道:“叔父拒絕了馬服君的提議,馬服君為何不生氣。”

  “他啊!為官吏時,秉公執法;為將時,愛護士兵,一戰破秦;立下大功,不桀驁,反而更謙恭。此人之胸襟、氣魄,我自愧不如。”平原君對馬服君了解深刻,他也明白,馬服君記著當年他的舉薦之恩,不願與他交惡。

  趙王丹也相信平原君,並不是錙銖必較、懷恨在心的小人。他能說出這些話來,定是真心實意。且不說馬服君是否有實力擊退燕國。然,安平君一人,就能維持燕、趙、齊三國的關係,又有什麽不好。雖說,趙國以安平君為將,失去了濟東之地。然,這些丟失的土地,可以從燕國找回損失,趙國損傷也不大。

  趙王丹道:“叔父,安平君即將來邯鄲,還請叔父替寡人去迎接他。”

  “喏。”平原君行禮,走出了大殿。

  過了三日,安平君來到趙國邯鄲郊外,卻見平原君親自相迎,驅車上前道:“拜會平原君。”

  平原君見安平君孤身一人來趙,驚愕之餘,忙回禮道:“安平君,我們又見麵了。”

  安平君曾和平原君有些交流,兩人見了麵,猶如朋友般,免不了寒暄幾句。平原君笑著道:“安平君,吾王正在叢台宮等著你。我們快些入宮,麵見吾王。”

  安平君抬手道:“請。”

  安平君驅車往前,看著巍峨高大的城牆上,刻著邯鄲兩個字。這座城池,他雖離開不久,再次歸來,令他多了幾分熟悉的感覺。這座城池,見證了太多的辛酸血淚,也見證了趙氏一族奮鬥史,更見證了趙氏百年不出的不世明君趙武靈王是如何在這裏發號施令,將孱弱的趙國引領走向強盛之邦。

  趙武靈王雖作古多年,但關於他的傳奇,還在流傳。尤其是哪個不顧世俗的眼光,敢於打破華夏貴、胡人卑的觀念,推行胡服騎射。哪個亡中山、擊北胡、修長城、拓胡疆數千裏的男兒,如何不令人追捧。

  趙武靈王不死,天下態勢又會如何,著實令人向往。

  安平君想起不世明君趙武靈王一生,不敗於胡,揚威塞北與中原,卻亡於內,還遭受了兩子相殘誅心之刑,最終被困沙丘,噓唏不已。

  平原君見安平君的馬車停了下來,雙眼盯著邯鄲二字,問道:“安平君,怎麽了。”

  安平君回過神來,落寞道:“再次來到邯鄲,想起了一位可歌可泣、令我敬佩之人。”

  平原君問道:“不知是何人,能夠令挽救齊國於危難的安平君敬佩。”

  “他是?”安平君話到嘴邊強行吞了回去。畢竟趙武靈王沙丘宮變,是趙國君臣的禁忌。安平君轉移話題道:“平原君,我們入宮麵聖。”

  “安平君,請。”平原君雖很想知道,安平君敬佩的人是誰。然,安平君不說,他也不好過多詢問。

  平原君高呼道:“臣與安平君求見。”

  “有請安平君。”此起彼伏的聲音,一波又一波傳來。

  安平君同平原君以及此起彼伏的聲音,踏入叢台宮麵見趙王丹。進入宮內,平原君行禮道:“臣,拜見吾王。”

  安平君也道:“外臣,拜見趙王。”

  趙王丹忙道:“賜座。”

  安平君和平原君行禮過後,走向座位。趙王丹尚未說話,便聽見安平君擲地有聲問道:“外臣奉齊王之命,前來助趙伐燕。”

  趙王丹聽了,喜形於色道:“太好了,寡人得安平君,勝得十萬雄兵。有了安平君相助,何愁燕國不破。”

  安平君聽著趙王丹說話時的語調,以及那雙眸色散發的神色,卻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擊燕複齊的時候,他與齊王初次相見的場景。可惜,他最終還是被齊王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