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張虓

  薛玉明並不相信滕思遠的推斷，他反駁道：“局長，這是您的想象，證據呢？還有，咱們那天在總部對整個案情的分析論證，蕭劍鋒事先並不知道，總部釋放他時什麽也沒跟他說。如果蕭劍鋒是這個臥底，那他幹嘛不跑呢？他回來不是自投羅網嘛？所以，我覺得，不是他。”

  “是啊，我也這麽想啊。”滕思遠歎了口氣：“唉！我當然不希望蕭劍鋒就是這個臥底，但真正的臥底不除，我是一天也不能安穩啊。所以，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必須完全排除蕭劍鋒的嫌疑，我才能踏實啊。”

  停了一會兒，滕思遠又問：“哎，那你認為，會是彭嘯天嗎？”

  “那更不可能。”

  “為什麽？”

  “江北潛伏小組是他安排的，他要想幹掉他們，有的是機會，幹嘛非要等到林易回來送情報的時候才動手。再說，那天晚上他在總部情報處匯報工作，也沒時間呐。”

  “是啊，分析的很對，”停了一會兒，滕思遠又問：“那你覺得會是誰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局長，您不會認為是我吧？”

  “我要認為是你，我會當著薑曉麗的麵和你說這一大堆嗎？我有那麽傻嗎？”

  薛玉明笑笑：“是是，您最聰明了。”

  “可是那個電話是怎麽回事呢？到底是誰打的這個電話呢？”

  薛玉明想了想：“局長，雖然現在有證據證明朱雲鵬不是刺殺案的殺手，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朱雲鵬就是臥底的嫌疑，因為那個殺手有可能是他的同夥。在其他案件中，朱雲鵬依然有重大嫌疑。彭嘯天認為獵豹和神秘人的種種奇怪的做法是為了把臥底的嫌疑引到朱雲鵬身上，從而借我們之手除掉朱雲鵬。但這個說法隻是一種推測，並沒有證據的支持。而我們獲得的那些證據，並沒有有力的反證將它徹底推翻，萬一這一切恰恰是事實呢？”

  “你說得也很有道理啊。”

  “還有，您總把目光盯在局裏這幾個處室長官身上，沒準兒，這個臥底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可是，我們在極小的範圍內確定的行動計劃，其他人怎麽會知道呢？”

  “那我就搞不懂了。”

  沉思了一會兒，滕思遠說：“這樣，玉明，你找情報處的盧強和小李，把那天他們去衛生間的時間核實一下，一定要搞準確。另外，你再去找情漫漫酒吧那個服務生，了解一下他的兩次證詞哪次是真實的。”

  薛玉明猶豫了一下，說：“好吧，我去查。”

  薛玉明和薑曉麗走後，滕思遠又沉思起來：

  彭嘯天對王彪的論證合情合理；薛玉明對蕭劍鋒的分析也在情理之中；薛玉明的憨直、率真和忠誠更不容置疑；而此前發生的一係列的案子卻是活生生的事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王彪跑了，朱雲鵬死了，陶亮也失蹤了，難道這個臥底案真成了無頭案了嗎？滕思遠覺得，僅憑分析和推論是找不到答案的。他需要的是證據，他決定立即采取行動。

  滕思遠站起身來，從衣架上取下帽子，披上風衣，走出辦公室。在門口，薑曉麗起立問：“局長要出去啊？”

  滕思遠邊走邊說：“我出去辦點事。蕭劍鋒回來後，讓他下班回家，不用等我。”

  “是。”

  蕭劍鋒駕車由東向西駛近，剛要拐進二局辦公樓院內，他看見薑曉麗站在門口，向西張望，就停下車來，從車窗內伸出頭來，叫了聲“曉麗。”

  薑曉麗回頭見是蕭劍鋒，趕緊跑過來：“蕭主任回來了。”

  “你不在裏麵值班，站這兒幹嘛？”

  薑曉麗“等我哥呢？裏麵有劉虹。”

  蕭劍鋒微笑著問：“你還有個哥？”

  “那當然了，你以為我就認識你啊。不過，”薑曉麗湊近車窗說：“你也是我哥。”

  蕭劍鋒一笑：“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你給我說的機會了嗎？”

  正說著，從西邊開來一輛軍用吉普車，拐向大門口，看見薑曉麗，車停了下來。薑曉麗回頭一看，叫道：“哥。”她正要跑過去，忽又轉過身來，對蕭劍鋒說：“給你個機會，想認識一下我哥嗎？”

  “當然。”蕭劍鋒笑道，隨後下了車。

  從吉普車上走下來一位30歲左右的年輕軍官，他高大英武，十分帥氣。薑曉麗跑上前去，甜甜地叫了聲：“哥。”沒等哥哥開口，薑曉麗就拉著哥哥的胳膊說：“哥，你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說著，拉著哥哥向蕭劍鋒走來。

  蕭劍鋒迎了上去。薑曉麗指著蕭劍鋒對哥哥說：“這位是我們局行政……”

  “蕭劍鋒，”沒等薑曉麗說完，她哥哥就指向蕭劍鋒：“是你呀！還認識我嗎？”

  “你是……？”蕭劍鋒回憶著。

  “想想，黃埔六期，四大隊。”。

  “薑曉武，”蕭劍鋒驚喜地喊道：“哎呀，是你呀！”倆人緊緊握手，隨後又擁抱在一起。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啊！”薑曉麗看著倆人親熱的樣子，高興極了。

  蕭劍鋒回頭看看薑曉麗，說：“薑、曉、麗，原來是你妹妹呀，這可太巧了。”

  薑曉武對妹妹說：“小妹，在黃埔軍校的時候，我們是同學。新訓時，他是我的班長，好家夥，這小子當時厲害著呢，沒少踹我。”

  “哈哈哈，”蕭劍鋒笑道：“現在屁股還疼嗎？”

  “屁股倒不疼了，肩膀有時疼。”薑曉武笑著說。

  蕭劍鋒關切地問：“是那次打仗落下的。”

  “是，”薑曉武扭頭對妹妹說：“這小子打起仗來跟瘋子似的，那次常德會戰，我們被日本鬼子包圍了，子彈打光了，這小子光著膀子，掄著大刀片，一連砍死好幾個鬼子。我當時肩膀負了傷，拚刺刀使不上勁，被一個鬼子壓在身下。是他上去砍飛了小鬼子的腦袋，把我救了。”

  薑曉麗眼裏閃著淚花，激動地說：“你們還有這麽驚心動魄的故事啊！”

  薑曉武問蕭劍鋒：“你怎麽在這兒？”

  薑曉麗搶著回答：“他是我們局行政辦公室主任。”

  “噢，那太好了，看來咱們真是有緣分啊。”薑曉武高興極了。

  “我也沒想到，曉麗會是你妹妹。哎，你現在在哪兒？”

  薑曉武：“那次傷愈出院後，我就調到44軍司令部去了，一直在作戰處當參謀，最近調到江防司令部作戰處，在機要科當科長。”

  “那太好了，以後咱哥倆可以常見麵了。“蕭劍鋒笑著說。

  “哎，既然碰上了，那今晚上咱們一塊兒聚聚，好好聊聊。”

  蕭劍鋒想了一下：“哎呀，今晚恐怕不行，我有安排了，明天吧。”

  “行。”薑曉武痛快地答應。

  “那，你定個飯店，我結賬。”

  “去飯店幹嘛？亂哄哄的，到我家吧，清淨，說話方便。小妹也在，她做菜的手藝還不錯。”

  “好，那就這樣定了，我先走了，明晚再聊。”

  “明天見！”兩人握手道別。

  蕭劍鋒駕車駛進院內，他的腦海裏反複閃現“機要科”三個字。

  薑曉麗一直盯著蕭劍鋒看，直到他走進辦公樓後才收回目光。她顯得異常興奮，潔白的臉頰泛起一層紅暈。薑曉武看到妹妹出神地看蕭劍鋒背影時的眼神和表情，心中明白了。他輕聲問妹妹：“怎麽？看上啦？”

  薑曉麗嘟囔道：“去你的，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他沒結婚嗎？”

  “沒有，他一直單身。”

  “他跟你提過嗎？”，

  “沒有，”曉麗羞答答地說：“是我喜歡人家嘛。”

  “單相思，”薑曉武笑著拍拍妹妹的肩膀，小聲說：“沒事兒，包在大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