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張虓

  蕭劍鋒意識到，危險已經逼近。他強作鎮定，對薛玉明說“要這麽分析，還真有點道理。技術科提取那個鞋印了嗎？”

  “提取了。”

  蕭劍鋒嗬嗬一笑：“那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比對鞋印就行了。”

  薛玉明低頭看了看蕭劍鋒腳上的皮鞋。

  蕭劍鋒立刻明白了薛玉明的意思：“噢，是你來查案啊。”他抬起腳來，將皮鞋底伸向薛玉明：“來來來，先比對我的。”

  “唉，不是我查案，我估計局長會讓朱雲鵬查。”

  “那你操那個心幹嘛？”

  “我這不是和你一起分析嘛。”

  “我勸你少打聽這事，免得惹一身騷。沒準兒先查你呐。那天，你不是也在現場嗎？誰能保證那個足跡不是你留下的？”

  薛玉明一聽就急了：“別他媽扯淡了，怎麽會是我留下的？”他抬起右腳，把皮鞋底伸向蕭劍鋒：“你看看，會是我的鞋印嗎？”

  彭嘯天站在蕭劍鋒辦公室的門口，側耳聽著屋裏的聲音。隻聽蕭劍鋒說：“你讓我看有個屁用，你應該讓朱雲鵬去看。”

  薛玉明的聲音：“讓他看？娘的，他要比對我的鞋印，我先比對他的。那天，他也在現場，而且，中途離開過監控現場。”

  蕭劍鋒漫不經心的聲音：“他中途離開過？”

  “是啊，那天，你剛走，他就下樓了。”

  這時，蕭劍鋒掃了一眼門口，突然提高聲調：“他下樓幹嘛去了？”蕭劍鋒隱約感到門外有人在偷聽，提高聲調的目的，就是要讓門外的偷聽者聽見。

  薛玉明當然不清楚蕭劍鋒的目的，繼續發表他的看法：“朱雲鵬說是下去檢查布控情況，過了半個多小時後，慌慌張張的回來了，說是對麵屋裏可能發現被咱監控了，我一看，對麵屋裏掛出藍色窗簾，這肯定是報警信號。媽的，沒準兒是這小子爬上樓頂報的信。”

  “別瞎說，你得有證據。”

  “別著急，我正在找證據，你也幫我留神點那個死豬。”

  “怎麽，你懷疑他是內鬼？”

  “我跟你說啊……”薛玉明剛要詳細跟蕭劍鋒說，彭嘯天推門進來。薛玉明立刻住嘴了。

  在二局，雖然彭嘯天、薛玉明和蕭劍鋒三個人的關係最好，但是，他們並不是什麽事情都要一起交流。情報人員嘛，防範之心都會有的，這不僅是紀律的約束，也是每個情報人員必須具備的素質，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說白了，能混到情報二局處長這個級別的人，誰都不傻。

  彭嘯天見薛玉明不說了，隻好轉移話題：“我找你半天了，沒想到你躲到這兒來了。”

  薛玉明沒好氣地說：“什麽叫躲到這兒了，我躲什麽呀？”

  “嗬嗬嗬，”彭嘯天笑了：“這麽不經逗。哎，你倆嘀咕什麽呢？”

  “哼哼，彭大處長是奉命調查嗎？”

  “什麽意思？”

  “那天局長不是說，讓你調查李紹文被救案嗎？對不起，對此我一無所知。”

  彭嘯天揮揮手：“不是那個事。”

  “那是什麽事？”

  “我剛進門時聽劍鋒說‘你懷疑他是內鬼’，這個‘他’是指誰呀？”

  “哼哼哼，”薛玉明冷笑道：“還是來查案的，是局長讓你來調查的嗎？”

  彭嘯天開始發表自己的高見：“那天，抓捕‘獵豹’行動失利，誰都明白是有人給他報了信，內鬼肯定是知道咱們要對據點采取行動的人。當時，我在局裏，對此事一無所知。那天，在現場的人都是誰？朱副局長、陶亮、劍鋒、還有你薛大處長，所以……”

  蕭劍鋒接上話茬：“所以，內鬼就是我們四個人中的一個，對吧？”

  “聰明！”彭嘯天衝蕭劍鋒伸出大拇指：“哎呀，局長是沒給我這個任務，我要是奉命調查內鬼，肯定是首先調查你們四個的行蹤。”

  薛玉明說：“那你就去向局長請命吧，多重大的任務啊，要是你把這個內鬼揪出來，那個副局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嗬嗬嗬，我可沒想坐這個位置，我……”

  “叮鈴鈴……”桌上的內部電話鈴聲打斷了彭嘯天的高談闊論。蕭劍鋒抓起電話：“喂，哪位？”

  薑曉麗的聲音：“蕭主任，薛處長在您哪兒嗎？”

  “在。”

  “局長讓薛處長到他辦公室來。”

  “好的。”蕭劍鋒掛斷電話，對薛玉明說：“局長找你。”

  薛玉明站起身來，衝彭嘯天一樂：“嗬嗬嗬，也許，局長讓我調查內鬼呐。”

  “那好啊，”彭嘯天說：“把你那套推論去向局長匯報吧。”

  “我當然要匯報。”薛玉明樂顛顛地走了。

  彭嘯天小聲問蕭劍鋒：“他剛才跟你嘀咕什麽？”

  “你還是問他去吧，我可不想摻和這事。”蕭劍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他媽也是這個德行，真沒勁。算了，我走了。”彭嘯天氣哼哼地走了。

  彭嘯天走後，蕭劍鋒點上一支煙，沉思著。那塊牆角下脫落的牆皮不斷地在他腦海裏閃現——

  太大意了，蕭劍鋒深深的自責。當時，檢查屋頂上的痕跡時，竟沒發現那塊牆皮下還有一個鞋印，蕭劍鋒雖然料定，朱雲鵬肯定會發現那個報警的地點，但他怎麽也想不到，報警現場竟然有他匆忙之中遺留下致命證據。幸虧，薛玉明把臥底的視線瞄準了朱雲鵬。剛才，蕭劍鋒和薛玉明談話時，隱約感到門口有人在偷聽，所以才故意提高說話的聲音，他希望彭嘯天能聽到薛玉明的話。滕思遠召見薛玉明，一定是要了解那天在現場的人的行蹤，隻要薛玉明和彭嘯天一攪和，他的危險就會降低許多。但是，真正的威脅來自朱雲鵬，這是個強勁的對手，蕭劍鋒告誡自己，千萬小心，稍有差錯，他將墜入無底深淵。

  一陣思索後，蕭劍鋒決定主動出擊，他站起身來，摘下軍帽戴上，拉開房門出去了。

  蕭劍鋒向滕思遠辦公室走去，薑曉麗看見蕭劍鋒走過來，眼神裏流露出期待的目光。她微笑著問：“蕭主任，有事嗎？”

  蕭劍鋒指指滕思遠辦公室：“局長在嗎？”

  “局長和薛處長出去了。”

  “局長說過要去哪裏嗎？”

  “他沒說。”

  “那好，回頭我在找他吧。”蕭劍鋒衝薑曉麗點點頭，扭頭走了。

  薑曉麗的期待變成了失望，心裏抱怨：這個木頭疙瘩，就不能多說幾句嗎？在薑曉麗的印象中，蕭劍鋒除了工作上的事和偶爾的耍貧嘴外，就沒正經和她說過幾句話。

  “唉！”薑曉麗除了歎息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