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弓慶安      更新:2021-05-20 09:05      字數:3133
  第50章

  他們這些大戶本以為是這一輪故意推選他一回,讓他在他們麵前出出那個醜,不要老是上了一趟京城給老佛爺獻了一會戲就自以為是了,他劉家在莊上沒算上是什麽大戶,隻是這個劉福祿不知道哪來的時運,一個筋鬥就蹦到天上去了。

  劉福祿沒聽出來那個王老別是故意給他話聽的,還以為他是在響應自己,就大大咧咧地回答:“就是就是,隻要大夥支持,秋後就是不要在種植那個東西了,那東西實在害人。”

  “大夥選舉你,是覺得你年輕,也在外麵闖蕩過一些世麵,讓你當你就當個一年半載的,可不能悠著你的性子瞎幹,這種不種罌粟朝廷都不管,你還管上了?”這句話就像是大家一塊喊叫出來的,把個劉福祿一下子就搞糊塗了。

  劉福祿本想是從遊風約那裏帶來的治理莊戶的本事先講給這些大戶聽,然後再議出個子醜寅卯來,沒想到他的這個本事在這裏是使不上,沒有人跟他呼應,還編著話題給他聽。

  他知道這些大戶都種有罌粟地,就他沒有。他也知道種罌粟跟種莊稼這個收益是天上擱到地下了,沒個比法,這大戶們不願意聽他那句不讓種植罌粟的話是情有可原的。

  劉福祿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這也是他的性格決定的,你們不願意聽罌粟這個詞我就不再提了,等到了秋後再說。現在成立鄉學他是決定了的,莊上那些大戶就有私塾,就是專教他們那些子女們的,他成立的鄉學是鄉裏的孩子都能上,就像遊風約那裏。

  他請的先生就是師先生,隻要他來,他就有信心把鄉學辦起來。

  現在他要學的就是遊風約那裏的規矩,那裏能讓鄉民遵守這些規矩,他也能讓這裏的鄉民遵守。

  他覺得遙鎮就沒有遊風約那裏的規矩好,特別是那些煙館,裏麵躺著的都是那些平民百姓。這東西對那些富人來說還不為過,人家吸得起,對普普通通的鄉民來說就是犯忌了,他們吸不起。

  他要在他的莊上興出個規矩來,他覺得這個規矩就是先人流傳下來 的“聖諭”好,是老百姓的根,是要牢記的古訓。

  他在遊風約就學過“聖諭”, 這也是那裏鄉約裏麵的規矩。他不知道那些大戶人家的私塾裏孩子們學的是什麽,他要是成立了鄉學,首先就要讓鄉民遵循這個“聖諭”。這也是治莊之本。

  劉福祿走了一趟遊風約,渾身充滿了朝氣,雖然他在這些大戶裏沒有得到什麽響應,但他胸有成竹,他有他的一套做法。

  成立鄉學總該是件大好事吧,你們這些大戶總該支持吧,他劉福祿還有這個能耐成立一所鄉學,他就是缺先生,經費他還有。

  劉福祿就把自己這個想法先是報告到鄉裏,鄉裏的鄉首們當然是支持他辦學堂了,這在鄉裏可是一件露臉的大事情。

  於是鄉首們就把他這個壯舉報告給了縣衙,縣令接到稟報馬上來到鄉裏,說是要親自視察辦學的情況。

  鄉上跟縣上這一折騰,到把個劉福祿弄了個措手不及,雖然他是要辦這所學校,可還隻是個想法,即是辦開了也沒有這麽快吧,師先生才是答應幫助他,還沒有付諸行動,怎就把縣太爺都驚動了。

  鄉首們告訴他說縣太爺要親自來看看他辦學的地點,弄好了還能給他一筆經費。劉福祿聽了受寵若驚,這辦學的地方他倒是想過,自家河岸上老宅那是兄長們的,自災荒走了後再無音信,現在也是荒著沒人住。好好拾掇拾掇應該能讓學生們住,等開了學堂再找個合適的地方。

  果然不幾天縣令大人就來了,劉福祿也差人收拾了一下河岸上空著的老宅。鄉首們隨縣令來到他收拾好的老宅子,一個四合院,幹幹淨淨的。

  鄉首們告訴縣令說這是人家劉福祿的私宅。縣令說:“這是劉紳士在辦的一所義學吧,可敬可敬啊!”

  劉福祿不懂得什麽是個“義學”,見了師先生才知道義學就是他自己的大義之舉,花自己的錢為窮人辦學。

  這話到還對他的味氣,他就是看不慣那些富人大戶那個逞能,覺得自己啥也有,過了個災荒年他們都還是絲毫未損的樣子,反而連那些出外逃荒回不來的窮人家的地都給分了。

  縣令大人對著他說的那個 “義學”還有“可敬可敬”的話,還稱呼他一聲“紳士”。現在他才懂得了其中的意思,那是對他的抬舉啊。也是對他的支持啊,意思是他的舉措是受到上麵應允的。

  這是他劉福祿自來到這個世上第一次聽到的最讓他露麵子的話,這話還是出自縣令大人的尊口。當初戲班做得那麽大,也聽到不少當官的有錢的對他的奉承,都沒有縣令大人這一次對他說的這句話聽得舒心。

  關鍵他是要實際行動了,不能在縣令大人麵前丟臉。鄉首們也是想在縣令那裏討個彩頭,這年頭成立一所鄉學可是在當地算得上一件新鮮事,在上麵也算是奇功一件。

  通潤鄉鄉首輪流著跟著劉福祿,他們都知道劉福祿手裏有錢,不是災荒年他還許來不到鄉裏,還在沿京城各地經營他的戲班。這回他回鄉了,在鄉裏幾個大戶麵前他還是很有威信的,要不他怎能被大戶們一致推舉為裏保呢。

  其實鄉首們是看錯這些大戶們選劉福祿當裏保的真正用意了,他們是想看看他的能耐,看看他是怎麽給上麵完成那些繁重的稅銀的,隻要他們這些大戶不給他配合,他幹不上半年就撂挑了。他跟他的祖上在莊上從來就沒有個名望,卻在劉福祿這一輩憑借個戲子的能耐就置上了那麽多上好地,成了大戶。

  本來劉福祿心目中有了成立一所鄉學的念想是有長遠計劃的,他要在春播過後農閑時間置蓋一處新房,再蓋幾間像那些大戶家裏那樣的私塾。沒想到縣令大人立馬就知道了,還親自來查看他的書房。

  劉福祿沒有當過鄉官,不知道這裏麵的規則,自己作為一個小小的鄉官,在莊裏要做的事一定也跟上麵的鄉裏和縣裏有光聯,不然的話他不會受到這麽多大官小官的關注。

  他要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再去告訴給師先生,讓他再給出個主意,他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幾個大戶見縣令大人坐著四人抬的轎子親自來莊裏見他,不但沒羨慕他,反而對他疏遠了,就像是商議好了的。

  去年秋後他跟山來在集市買來一頭騾子,又殺了家裏的一棵老槐樹做了一輛車子,這騾子還沒有拉上車往遠處走走,這下就跟山來趕上騾子車去遊風約一趟見師先生,也好遛遛這騾子的野性。

  到了路上,山來跟劉福祿說道:“東家,你為啥要認承開學堂的事情,那可是出力不討好啊。”

  “怎滴個出力不討好。”劉福祿問。

  “這些都是個花錢的事,那個衙門還會給你銀子來辦這事情,還不是你自己掏兜兒。不花錢請不來先生,花了錢請來了先生,又到哪裏找錢去呢?”山來道。

  “那些大戶人家不是都開有私塾學堂嗎?”劉福祿道。

  “那是人家的私塾,是專門訓教自己的子弟的。東家可不隻是訓教自己的子弟的,東家說是鄉學,要是鄉學,那鄉裏就要支助些銀子,可聽縣太爺說東家開的是義學,這義學可是專門訓教四鄉子弟的,還不收學費。”別看山來也沒有讀過書,可自小就在劉巴圖的家裏做長工,跟這劉巴圖學了不少東西。

  劉福祿從山來的嘴裏才逐步弄明白這鄉學和義學的區別。他當初說辦鄉學是學上遊風約那裏的,他就覺得那裏的鄉民跟別的地方不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有了鄉學,鄉裏的娃娃們都在學習怎樣做人。

  來到自己的莊上,也是被大家選了個裏保,一時興起才脫口而出辦學的,沒想還有這麽多講究。

  縣大人說是義學就是義學吧,本來劉福祿說出辦鄉學也是計劃自己花錢的,他就沒想著要上麵給他銀子,但是要花多少錢他也不知道。

  到了遊風約,劉福祿把現實的情況又跟師先生學說了一遍,師先生也跟縣太爺那樣對他是刮目相看的,還對著兒子劉保金給他伸出了大拇指,還說劉保金在二月已經通過了童試。

  劉福祿道:“既然把犬子交給先生了,啥事都有先生做主吧。”他現在也管不了兒子的事情了,這義學在他的腦子裏來回地轉,昏昏沉沉的。

  劉福祿又在遊風約住了三天,這三天可是切切實實聽了師先生教他怎樣辦學的一席話,還擔保給他推薦教書先生。

  回到莊上,劉福祿就安排山來找匠人好好把自家的那個小四合院收拾一下,把門扇窗戶該修的就修,該重整的就拆了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