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大雨將這座城市傾倒(1)
作者:
茯苓半夏 更新:2020-03-19 15:17 字數:2188
“你以為……你以為我不告發她生前拿的那些錢就能相安無事?沒有用的,天理循環,屢試不爽,她十多年前就應該出事了,
結果吞了瓶安眠藥了結了自己,狠心是真的狠心,可是結果怎麽樣呢?我要下地獄自然會拖著她一起,包括你父親……”孫正道
說到後麵因為情緒激動咳得像是快要喘不過氣。
旁邊獄警看著擔心,其中一個要去扶他,他抬手擋了擋。
“還有你回去告訴常望德,我是栽了,但他以為自己就能置身事外?當年缺德事誰也沒少幹,不然他養著陳誌昌的兒子算什麽意
思?還不是為了當年的事良心不安?”
常安漸漸有些聽不明白。
“什麽?”
“常望德這些年是不是什麽都沒跟你說?”
“說什麽?”
“果然……他是真沒臉說。”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聽不懂正常,你回去可以親口問問你父親,替陳誌昌養了十多年兒子,到頭來卻是養虎為患,本來這次妥妥的能上去,結果姓
陳的告發他身患絕症,你父親就是個官兒迷,不到萬不得已怎麽舍得主動撤職!”
玻璃那邊的人情緒越來越反常,連續劇咳導致額頭青筋暴起。
獄警牽住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扶起來,他推了兩把,跌跌撞撞地再度坐到椅子上。
“原本我也被蒙在鼓裏,怎麽好端端的會被連根拔,不過後來知道了……也當我做件善事,你回去告訴常望德,就是他養的那個
逆子寫了匿名舉報信,我,老何,薛冰,連著裕安一條線全部出事……他當他是好心,大發慈悲要贖罪,到頭來全給端了進去
……”
後麵孫正道好說了些什麽,隻是常安再也聽不見一個字。
眼前是玻璃那頭叫囂的孫正道,因為劇烈咳嗽嘴唇發紫,又因為亢奮與激動顯得麵目猙獰,他舉著話筒敲著一下下敲著玻璃。
常安耳邊嗡嗡響,繼而是咚咚咚的聲音。
孫正道還在奮力拍著桌子,大抵是不甘心吧,拳頭握得發緊,獄警大概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失控,四五個人一起撲過來,壓頭的
壓頭,扣肩的扣肩,直至將孫正道整個壓製在台麵上,反手扭住他的手臂,重新將手銬戴上,再兩邊各自架住,將人從椅子上
扯起來,拖拽著往旁邊一道門走去。
常安眼睜睜看著玻璃那邊發生的事,像是在播放一場無聲的電影,直至孫正道被拖進門,話筒裏隻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一切都結束了吧?還是一切才剛剛開始?
“常小姐?”
“常小姐?”
耳邊連續兩聲,常安恍惚動了動,那名姓李的獄警看她臉色實在異常,忍不住過來問:“您沒事吧?”
她木木回頭,看了眼,窗口有風,卻無太陽。
“我……”
“人已經走了。”
她傻傻地還握著話筒,又朝玻璃那邊看了眼,椅子上果然空了,話筒還吊在桌麵上。
小李見她的樣子有些摸不透情況。
“先帶你出去?”
從探視間到門口需要經過一條很長的路,兩邊種了高高的香樟。
清風過,樹葉沙沙響,隻是穿過枝頭可以看到密不透風的圍牆,圍牆上都布著電網。
小李熱情,一直把常安領到門口。
“這邊不好打車,不過出門往右拐,走兩個路口有個公交站台,你坐公車可以回市區。”
常安機械式地道了謝,鐵門開啟,吱呀的摩擦聲,露出一道縫隙,她穿過縫隙出去,很快身後的鐵門被關上。
她沒回頭,也不敢回頭,隻是站在那裏覺得通身寒涼。
明明是酷暑天氣,卻像是天寒地凍般。
右拐兩個路口,常安腦子裏還存著這點記憶,隻是木訥地拖著步子,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雨又開始下起來,常安沒帶傘,也懶得找地方躲,或者荒郊野外並沒地方可以躲。
她就是想不明白,怎麽會呢?怎麽可能呢?像做夢一樣!
小李剛在辦公室坐下沒多久,又接到上級的電話,要去門口接個人。
旁邊同事見他臉色異樣,問:“怎麽了?”
“有人過來看4127。”
“又是4127?今天這都第二個了吧!”
“誰知道呢,畢竟人進來前是大人物,外麵亂七八糟的關係多也說不定。”小李拍了下同事的肩,起身出去。
外頭雨已經下得很大,小李撐著傘到了門口,從一輛黑色越野車下來一個人。
“陳先生對不對?頭兒讓我帶您進去!”
“謝謝,麻煩!”
常安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那個公交站台,雨卻越下越大。
這個季節正好是梅雨天氣,昨晚幾乎下了一整夜,早晨停了一會兒,這時候又開始嘩啦啦地下起來。
常安看著霧茫茫的前方,整座城市都要被水淹沒了。
好在站台有個頂棚,她走過去坐到塑料椅上。
眼前白茫茫一片,郊外的空闊此時都像是蒙了一層霧氣,她看不到車,也看不到人,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無助感。
陳灝東終於見到了孫正道,隻是有些話已經不用當麵說明。
錯的對的,恨的怨的,他過來無非是看一個結果,看他恨了這麽多年的人成為階下囚的模樣。
隻是孫正道見到陳灝東異常激動。
“你以為就憑你一封匿名信就能扳倒我?啊……你算什麽東西?你算什麽東西?”
根基這麽深,爬得這麽高,孫正道大概從沒想到自己會栽,且一下栽得這麽慘。
陳灝東哼笑:“對,光靠一封匿名信肯定扳不倒你,可是架不住現在形勢好!”
郎朗乾坤,又剛巧碰到上頭要嚴抓嚴懲,十。八大以後基本是一查一個準。
“你是不是很不甘心?但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你走到這一步並沒有人逼你,也沒人汙陷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過相較於你
對我父母做的事,還是判得太輕!”
孫正道幾乎是在咆哮中目睹著陳灝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