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始料不及
作者:位卑憂國      更新:2021-09-06 09:22      字數:3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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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閘門就這麽又落了回去,這所有的一切也是在你意識中戛然而止,不能是單一的失望這麽簡單的,當時我的想法就是幽怨,好比是一個不很熟的蘿卜,在收獲的季節裏,被人拔了起來又重新埋入了泥土裏,我不知道你能不能……”

  梅芳芳說到這裏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氣,以至於像是到了極限似得,不但如此,似乎是在憋屈或是享受一樣才慢慢呼了呼出來,有點手足無措般地動了動上身,猛地揚起頭露出一個笑容後續道:

  “那是早年的大比武的前一夜,他在我有防備的狀態下,奪走了我的初吻……甚至是思想,當然,我當時也沒有任何反抗,他拿走了我的全部,卻唯一給我留下了少女的資格證。

  就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知道自己是沒有明天的,他不想我會在某一天裏因為失去了他而痛苦,這是愛嗎?我曾經問過自己很多年這個問題,這不是愛,這是自私,是大無畏的自私,他是職業軍人,他有著使命和信念,有著時刻為國捐軀的準備。所以,這是為了國家利益而存在著的自私。”

  “真傻!真偉大。”方雨晴感覺眼睛有點濕潤,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憤怒。

  “他離開了軍校,按照條例,我不能知道他會被分去哪裏?也許就是我們今生都不曾相見,我知道我愛他,徹徹底底地被他征服。那一刻,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換取他的去向,但是,我失望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都在長大著,沒有絲毫彼此的任何消息,多少個無眠的夜晚,我呆坐在任何地點,祈禱著能有一點點驚喜,就是知道他還活著,哪怕就是不見麵,不打電話,什麽都不做,隻要讓我知道他還健在就成。”梅芳芳說到這裏,情緒很低落,以至於聲音也在逐漸下降,她苦笑了一下,夢遊似得神情,眼神飄忽地定在了某個地點,更像是再跟旁人說話,續道:

  “現在的他是我在二零零一年遇到的,當時,他還是個連長,就是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才刻意地去接近他,一年後,他在一次抗洪搶險的行動中腰部負了傷,雙臂也截肢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裏,我嫁給了他,我不想已經失去了他,而連這個近似於他的人也失去。洞房花燭夜裏,他因為傷未痊愈,行動不便,隻能由我來主動完成人倫之事,我把他當做是他,照做著,我哭不是因為我器官上的疼,而是因為心痛。”

  說到這裏的梅芳芳終於還是未能忍住傷感,低聲抽泣起來。方雨晴此時的心情出奇的寧靜,是什麽讓一個女孩子受到如此大的折磨。

  “我談不上我愛不愛他,十年了,從早年的我親自照料,到後來的雇人再到這裏,我是女人,一個很正常的女人,我有著和所有正常女人所有的思想,認知,需要,之後時間不長的時間,他就喪失了能力,我也隻能忍著,就這樣煎熬地忍著,寂寞孤獨煩躁伴隨著我,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活著就是為了得到他的消息,哪怕是不在了的消息。

  早期我懷過孕,因為不是他的而是一個近似他的人的,我自私地打掉了,這也許是殘忍,因為我不想在以後的時間裏,看到孩子而去想起一個近似的他和一個不在了的他,我沒力氣去承受那份痛苦。”梅芳芳說著,從挎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遲疑了一下後,又拿出了一份病曆,壓在自己的手臂下,有點難為情地苦笑了下,說道:

  “今年,我得到了他的消息,也是無意中的事,但我很知足,從多方麵打聽到他已經有了你,我就申請了轉業,這是我的全部轉業費,我沒要求安置,因為要求安置會扣掉一部分轉業費,我要拿這份全額的轉業費,去付給他的妻子,但是很殘酷的是,你壓根就不是個窮人,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我……我……我對不起!”梅芳芳再次被傷心侵襲,中斷了說話。

  方雨晴心中有著無數的哀傷,層層疊疊地落在一起,讓自己此刻很沉重,梅芳芳的目的很明確,她就是想能和自己一生愛著的男人再續次前緣,哪怕隻是一夜或是一秒。方雨晴忽然問道:

  “你計劃需要多久?”

  “這個是我剛做完的處女膜修補手術的病例,說實話,一夜實在是太吝嗇,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如果因為您的施舍,就算是他能給予我這一夜,我想他也不是情願的,你也很了解他的為人和秉性。”

  “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我願意成全你,為的是我們都是女人,但是,如果非要讓我讓給你的話,我做不到,愛情是自私的,我不知道這是他媽的誰說的,但這是事實。”說完話的方雨晴,站起身準備離開。梅芳芳慌亂地起身時,碰撒了手前的咖啡,方雨晴看到梅芳芳慌亂的神情,突然有一種不忍滋生著,越來越強烈。

  “我也很羞於啟齒,但我控製不了自己的心,如果您覺得這是過分,我無力反駁,我沒有絲毫勉強你的意思,更不是脅迫,這是我真實的想法,也許不需要多久,因為我的時間原本就所剩無幾了,這裏麵還有一份病例,我可以給您,您去驗證,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可以讓他知道,過不了多久的,再說了,對於癌症擴散後的症狀,我也沒有認真麵對的勇氣。”

  方雨晴吃驚地看著梅芳芳,抓過病例翻看著,沮喪地坐在位子上,沉默著,心中是無比的憤怒,她投向梅芳芳的眼神是那麽的惡毒,梅芳芳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低著頭,任憑方雨晴用眼神淩遲著自己。

  “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在進行到某個階段時,你需要對方用手掌愛撫自己身體時的那種渴望和急切,他可以用雙手禁錮住你,在他的有效範圍下的掌控裏的極端訴求,哪怕是抽腫你身體,掀翻你的意識,這都是要用手才能做到的……

  但是,我隻能失望地麵對,以至於到了現在,什麽是肉體和心靈的交融,都有些淡忘了,我隻是很奢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裏,給予自己一次做女人的尊嚴。”梅芳芳說完很鎮定地直視著方雨晴。

  “好了,你別說了,我理解,我……我……也許我需要想一想。”方雨晴心裏雜亂無比。

  方雨晴坐在辦公桌前,她發現劉毅近來很忙,除了去施工點看進度,現場指導,多數時間裏都是很閃爍其詞地不和自己直麵,方雨晴最懷疑的就是劉毅已經和梅芳芳重歸於好,一想起他和梅芳芳在一起恩愛的種種想象,方雨晴忽然覺得自己嫉恨和釋然都在一個平衡點上,忽高忽低地起伏著。

  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劉毅會給自己一個怎樣的祝賀,也許是提出分手或是不來參加派對,讓自己孤零零地獨自承受,也許是和梅芳芳一同出現,兩人手牽手很親昵的樣子,一瞥一笑間露出久違了的溫暖。

  看到桌上放著一個茶杯,方雨晴猶豫了一下,抓過杯子在手裏掂量著,猛地舉起來狠狠地摔在地麵上,在這種潛意識的動作後,方雨晴覺得還需要接著摔點什麽,看到秘書推門後驚慌的表情,方雨晴揮揮手,繼續摔砸著一切可以摔的物品。

  門外站著很多職員,臉上都是驚懼神色,房間裏不時傳出爆裂聲響,每一個人都很震驚,但又都無可奈何。

  方雨晴晚上來到了任靜住所,來之前給劉毅打電話得知他晚上不回來了,她真的不想看到劉毅言不由衷的假意應付自己,如果非要有個時間來限定這一刻,她還是很希望能有個平靜的生日前夜。

  任靜回來的較晚又喝高了,跟方雨晴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二零一一年七月二十六日00:01。方雨晴接到了劉毅發來的短信祝賀,很肉麻也很溫馨,方雨晴忍不住打了電話,得知劉毅在病房沒出去,掛上電話就又聯想到也許梅芳芳就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就又有了一股無名的怒火,方雨晴踅摸著房間,最終來到浴室,看著浴盆,方雨晴打開冷水。

  早上十一點,方雨晴特意買了兩件男式T恤衫,來到醫院,劉毅不在,倆警衛都在。

  “劉毅這兩天出去過幾次?我這段時間也忙,沒顧上來照顧他,真是有勞兩位了,謝謝!這是一點心意,請笑納!”

  “方姨,您別這麽客氣,照顧首長是我們的職責,責任所在,真的沒必要的,這是犯紀律的事,我們不能收的,真的方姨。”

  “得了,沒人會舉報你們的,收著,也不知道你倆的愛好,顏色款式要是不滿意就去換,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這是發票,拿著去就成。哎?對了,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人來看他?”

  “有很多,都是不認識的人,首長也不感冒,多數都不見。”

  “你梅姨常來吧?”

  “沒有,就前天幾天前來過一次,首長不在,之後都沒來過。”

  “那他們可以在外麵見得,不見得非得在這裏吧?”

  “那在外麵,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不會,多數時間裏我們都和首長一起的,去工地,練琴,哦!不是……是……嗯!……”秦平海忽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很局促的樣子,旁邊的孟超臉上是驚慌和責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