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搖搖欲墜

  紮伊爾·雷特蒙斯在林俊看來得有六十歲了，留著全臉的絡腮胡子，除了兩隻眼睛外，臉已經被毛發完全占據了，腿腳還有點不怎麽利索，孤身一人，他屬於典型的困難群體，每當援助站倒垃圾時，紮伊爾就會上前拾取，援助站的人和林俊都曾親眼見到過，紮伊爾吃桶裝方便麵裏的殘渣。

  紮伊爾是個很沉默的人，平日裏以拾荒、靠社團救濟為生，但他似乎懂得當地所有語係，還能聽得懂漢語，紮伊爾的家剛好離路橋集團的援助站不太遠，援助站是非洲EO傭兵組織專職負責守護的，倒也相安無事。

  援助站白天需要外出的日常工作，都是派車且由傭兵團隊護衛進行，晚上回來後，除去與相關工作有關的事外，大家也就聚在一起上網、聊天、喝酒、打牌消磨時間，偶爾也會到門口去曬曬太陽，之所以在林俊和援助站的人看來，援助站周邊區域還算穩定的原因之一，九成是緣於這裏駐紮著傭兵團隊。

  因為治安不好，加上當地人排斥華人，所以大家都盡可能地避免外出，但凡遇到需要采購生活物品時，都是讓林俊通過紮伊爾負責辦理，事後都是給予紮伊爾一些食品或者零錢作為答謝，當然紮伊爾也時不時地拿一些野味作為禮尚往來的交換，至於怎麽得到的這些野味，包括林俊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紮伊爾住在一個破舊不堪舊房車裏，這個所謂的房車破敗的簡直是不堪入目，車體上用一些碎木頭爛鐵皮等極盡廢棄的物品貼補的更是殘破，紮伊爾還不忘在周邊用臨時連接的繩子線條鐵絲石塊，圈出來一塊不大的區域，算是自己的院子，靠近右側的峭壁下堆著一大堆石頭，不時地有些叫不上名稱的動物進出，滿地都是動物的排泄物。

  在紮伊爾的住所之後就是當地有名的讓蒂爾港的倉儲六號碼頭入口，隻不過這個碼頭已經被禁用多年，傳說是這裏曾出現過靈異凶殺事故，至今都沒有結案，一直都是被封閉著的。

  早年還常有相關特別部門來勘查過，但始終都沒有結論，就這麽擱置到了現在。倒也不是紮伊爾會選住的地方，而是這個地方當地人絲毫就沒人願意來，在林俊看來，非洲人還是相當迷信的，據說這裏是當地人談及色變的恐怖地區，說是被下了詛咒的。

  淩晨時分，林俊被一陣聽著有些奇怪的尖利哨聲吵醒，起身來到窗前向外觀看——紮伊爾的院子前停著四五輛越野車輛，滿地都是荷槍實彈的人。

  林俊看到的是這夥人像是準備撤離，從這些人有條不紊的行動上，林俊覺得這些人更像是軍隊，最後向車輛揮手告別的是紮伊爾和一個身穿著大衣的人影，紮伊爾站在原地對著空中發出著尖利的口哨聲，房車後右側的石頭堆前不時竄動著許多黑白相間的小動物。兩人送走車隊後，麵對麵站立著，之後，兩人像是久別重逢般地擁抱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林俊還沒洗漱完，耳中就聽到了站長那口不怎麽流利的米爾納語，大聲呼叫著翻譯的喊叫聲，出門一看，居然是傭兵團隊前來換防的交接，出乎意料的是，原先是六人，這次來的人數不下十人。

  換完防，就見多人上了援助站的兩側門房頂，這裏是兩處據守陣地，鑒於當地地方武裝的爭鬥勢頭頻繁，這兩處陣地起的是威懾作用。五六個人又是拆又是砌地一通忙碌，像是在加固。臨到中午，來了一輛中型貨車，卸下來很多戰備箱子，全都搬上了房頂，就在這時，戰事絲毫沒有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就突然間發生了……

  林俊依靠著門正盯著門房頂上的傭兵拆開戰備箱子，想像著應該是什麽武裝，林俊早年入過三年伍，武警內衛部隊運輸隊，靶倒是打過但次數很有限，對這種戰備箱再熟悉不過了，緣於運輸隊運送最多的就是這樣的箱子……

  突然耳膜中聽到一陣急促的尖嘯聲，湧入林俊意識的第一反應這絕對是子彈刺破空氣聲，緊接著就聽到一陣急促的‘爆胎聲’響起，之後就看到遠處紮伊爾的那所破舊不堪的住所——房車，被瞬間撕成了碎片。

  連帶著六號倉儲碼頭的入口，碎屑橫飛，沒等林俊意識有所回轉，就感覺到了自己所處的房子，傳來一陣震顫，原先站立在門房頂上準備拆箱子的四個傭兵，此刻全都趴在了屋頂上，不時地對著林俊打著回避伏低的手勢，好在有剛砌起來的牆擋著，但並沒有多久，這麵牆就被什麽飛來的強勁衝擊波撞的搖搖欲墜。

  林俊慌忙矮下身體，他所住的房間在援助站的三樓頂，這裏有傭兵護衛隊的兩處瞭望哨，樓頂麵積大，視野開闊。同時也是曬台，援助站洗的衣物和被褥都是在這裏晾曬，當林俊潛意識裏認識到這是槍戰現場時，他突然預感到自己不能待在屋子裏，應該到外麵去。

  身隨心動，林俊快速地爬出了住所，他想到瞭望哨那邊，起碼可以看到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可不是電影，一時間，林俊很是緊張，但認真說起來，他並不害怕，就是緊張，這一刻林俊感覺自己的小肚子很脹，卻又沒絲毫尿意，全身的肌肉組織似乎都繃緊著，雙手連同雙肩都出現著輕微的顫抖，大腿肌肉也在繃緊著，很想放屁。

  滿是晾曬的衣物被褥，林俊趴在最底部，分不清方向地匍匐著向前行，感覺天空上有隻什麽東西在飛，一怔神的功夫，就聽到身後傳來是爆炸聲，緊接著就是建築物倒塌了聲響和一陣飛速刮過的勁風，伴隨著瓦礫，石塊，碎屑，雜物自頭頂上飛嘯而過，晾曬的被褥衣物同時砸向了林俊的身體。

  林俊不敢再動，趴在原地抱著腦袋，幻想著電影裏，接下來的情節應該會是什麽，耳邊傳來各種聲響，槍聲居多，這一刻，林俊雖然分不出到底是什麽槍射出的子彈，但這一刻他由衷地感悟到，原來槍聲也不是一樣的響聲，還是略有不同的，隨著槍聲再度密集地響起來，林俊的意識突然間變得模糊起來，有種莫名的顫動來自心底某處。

  實在是太熱了，林俊試著想圈起雙腿，變成側臥，但腿不聽使喚，感覺蓋在自己身上還是棉被衣物居多，想試著用手撐，卻抬不起手臂，林俊很想離開，但苦於全身使不上絲毫的勁，顫抖近乎趨近於痙攣地壓迫著意識，這一刻林俊突然間感覺自己很想嘔吐，或許是自己真的被擊中了，閃念間林俊極度的悲觀絕望著……

  ----------

  與讓蒂爾港警察局在接到報案之後，火速調集警員出動，他們全都深知此去的凶險境地，據說雙方火並的火力都不小，甚至還有武裝直升機做策應，敢於先發製人地攻擊EO傭兵集團的對手，能是簡單的嗎？可身為警察，職責所在，有苦又不能訴，所以，出動歸出動，但車速並不快，巴望著能晚點到，最好是雙方打完了最好。

  讓蒂爾港警察局距離華夏路橋集團的援助站有十三公裏，警察的出警車輛行進到一半的路程時，就接到了警察局總部就地集結的命令，同時，他們也看到了軍方兩架無人機呼嘯著撲向了事發地，心中暗自慶幸著，有了軍方的介入就簡單了，警方充其量就是外圍布控。

  ----------

  特勞斯·維奇隸屬加篷共和國安全部門，此刻的特勞斯·維奇與身邊多名同事，正在觀看衛星傳輸回來的圖像，利伯維爾時間：16:39’，事發地點坐標：415.23’15’’/125.36’/026.31’.284’’。

  來自軍事衛星傳輸的衛星畫麵中，三台車載式機槍在向六號倉儲大門掃射著，一架武裝直升機在攻擊援助站的建築物，援助站內沒有還擊火力，第一波攻擊時間持續了七十八秒，攻擊車輛向前推進了一百米，進入第二波火力覆蓋，隻不過雙方互換了目標。

  直升機向六號倉儲的門口發射了兩枚***，炸塌了倉儲的門，三台車載機槍對著援助站依舊是全火力覆蓋，此時，援助站也有了零星的還擊，但效果不明顯。之後又換成是直升機對援助站的火力壓製，援助站處在無力還擊的局麵裏，援助站的門庭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就在這時，武裝直升機像是突然震顫了一下，有了稍微的停頓之後，尾部螺旋槳突然間掉了，緊接著就搖搖擺擺忽上忽下地亂竄起來，不一會兒就栽向了地麵，摔得支離破碎但沒有爆炸，這一下，三輛武裝車輛像是突然沒了鬥誌，明顯有了撤退的動向，但一輛都沒能後退得逞，前後時間相差並不多，三輛車的輪胎就先後都爆了。

  “這裏！”特勞斯·維奇聽到一人喝道，定睛一看，畫麵上處在六號倉儲門前的那堆石頭後隱約有個暗色人影緩慢地縮低著身軀，他的手中握有一支大號的狙擊步槍，顯然此刻他正在收起狙擊步槍，看得出那把槍可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這時，畫麵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熱成像的跑動人體和一群長著四肢的爬行動物，速度奇快，人體雙手舉著武器，快速翻滾跳躍著撲向了三輛趴了窩的武裝車輛，不停地在移動中射擊著，被擊中的熱成像人體紛紛倒地。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個恐怖的畫麵，武器射出的彈道也是具備熱成像效應的，所以，持槍人體射出的子彈擊中人體的軌跡，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同時這個持槍人體被其它武器射出的子彈擊中身體，結果卻是絲毫不起作用，就好像身體已經不屬於他的一樣。

  他快速地穿過武裝車輛戰場，向前急速地推進著，看得出方向是朝著墜毀的武裝直升機的位置去的，那群爬行動物熱成像先人體到達了墜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