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和江然說了這麽幾句話，蘇繪音再次打開貼吧時，趙芝和沈舟的帖子都已經被刪幹淨了。

  她微微哂笑。

  不得不說趙明的效率還挺快。

  趙芝很早就發了謠言帖，管理員視而不見毫無作為，沈舟的澄清貼一出，他們倒是迅速。

  互聯網是沒有記憶的。

  他們就打算這麽簡單把這件事不了了之嗎？也太欺負人了吧，之前終審的事她可都沒計較呢。

  蘇繪音下午有課。

  她太會生氣，把溫怒藏的有些深，平靜的垂著睫毛，把沈舟輕輕挪到枕頭上躺好，下床換衣服。

  …

  蘇繪音本身就回頭率高的離譜，這次又成了謠言女主角，走在學校路上，周圍的人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幾個洞來。

  連像趙芝這種沒什麽知名度的，都難逃一劫，被行了一路的注目禮。

  兩人在去教學樓的路上相遇，趙芝畏畏縮縮的甚至不敢抬頭。

  路人一看到這種情況，紛紛駐足等待，想看看會不會發生什麽刺激的事。

  更有甚者拿出手機來錄像。

  蘇繪音很出乎人意料的看都沒多看趙芝一眼，淡然撩了把頭發，一副矜持高冷的淡漠表情，邁著那雙細直的長腿進了樓門，留趙芝一個人在樓下糾結尷尬。

  她還能聽到幾個路人的閑話。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蘇繪音本人，剛剛那一下也太帥了。”

  “但看氣質就知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哈哈，人家估計根本就沒把這個叫趙芝的當回事吧。”

  “我看也是，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還發帖子造謠。估計是因為自卑，見不得人家好。”

  “嘖，我也嫉妒蘇繪音長得漂亮男朋友帥，但我實在做不出來那種事，太惡心了。”

  “……”

  周圍議論的人們都刻意放輕了聲音，方圓幾十米內的校園比平時都要安靜。

  但趙芝依然覺得那些人的聲音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令她窒息。

  將淚水逼回去，她強忍著眼眶泛紅，快步衝進教學樓。

  上課，蘇繪音坐在後排靠窗，趙芝特意躲著坐在了對角那個距離她最遠的位置。

  原本來上課之前，她一直忐忑不安的怕蘇繪音會找她麻煩。

  沒想到……

  她手裏握著書本發呆。

  腦子又閃過剛剛陌生人說的話，“人家估計根本就沒把這個叫趙芝的當回事吧”。

  趙芝悄悄往後排瞥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恨意。

  ……

  明天就是彩排和正式演出的日子。

  沈舟被班裏同學叫到形體室去過最後一遍舞。

  蘇繪音沒那個心情去形體室見趙芝，獨自留在音樂教室練琴。

  晚上十點鍾，整棟教學樓就隻剩下她一個人，悠揚的曲子顯得越發清幽空靈。

  江然靜靜站在教室門口待了許久，才抬手叩門。

  演奏聲停滯了兩秒，蘇繪音不輕不重的喊了句：“進吧。”

  她背對著門口，麵向窗戶，轉過頭來看，有些驚訝。

  “江然？你怎麽……這麽晚過來了？”她視線下移，看到他懷裏抱著一個包裝精致的木質盒，語速逐漸變慢。

  似乎大概能猜到裏麵裝著什麽。

  “過來給你送東西。”江然微垂著睫羽。

  他出門都沒有來得及摘眼鏡，在溫柔上多添了幾分斯文，透明鏡片折射著教室裏明亮的光，看不太清楚是什麽表情。

  他單手托著那個看起來還挺大的木盒，遞過來，“給。”

  蘇繪音看著他的眼睛，看上去沒有要接的意思。

  江然抿了下唇，低下頭，眼鏡順著鼻梁滑落一點，眉眼弧度柔和：“我明天晚上就走了，十一點半的飛機。”

  蘇繪音有些漠然的表情稍稍變化，睜大了一點眼睛：“……明天？”

  新生入學晚會，大概會在九點半結束。

  也就是說，他看完晚會就要馬上去機場。

  “嗯。”江然隻是應了一說。

  他彎腰把盒子放在了身側的鋼琴凳上，將鏡框推回鼻梁，笑容和煦，“我走了，再見。”

  說完，他也沒等回應，就轉身拉開門離開了教室，動作利落。

  “……再見。”蘇繪音看著門板，很小聲的回答。

  她這次真的感覺到了，江然的再見，不是隻是用來道別今晚。

  還沒來得及去看盒子裏裝著什麽，教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沈舟單手在腦後抓著頭發，微揚的眼角透著慵懶，長腿朝她走過來，瞳仁往身後瞥了一下，“剛剛看到江然下樓了，他來找你的嗎？”

  蘇繪音眼神還停留在木盒蓋上，挺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彎腰把蓋子揭開。

  很聖潔優雅的白色。

  是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禮服。

  在盒子裏放著，她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款式，但肩邊的花飾與前天晚上那張草圖圖紙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這麽短的時間……江然畫好了圖紙，還叫人趕工把裙子做出來了？

  仔細想想，剛剛那副黑框眼鏡下，他眼底似乎浮著一點淡青色。

  沈舟意外的挑挑眉，瞅她一眼，“江然剛給你的？”

  蘇繪音又“嗯”了一聲。

  “嘖，”沈舟稍稍彎腰，直勾勾盯著她，手指捏住她的臉，用力捏捏，“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模樣。”

  蘇繪音也看著他，狐眸似一汪春水般勾人，但淨的純粹，“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嗯？”沈舟淡淡的挑著尾音。

  “不太開心，”蘇繪音拂開他捏住自己臉頰的手，握在掌心，聲音有點悶，“江然要去國外了，總感覺以後都再也見不到了。”

  幾千年的時間在人間遊離，生老病死來去匆匆，她身邊有人離開過，她也主動離開過別人，但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沈舟半眯著眼睛，調笑：“你可別說你突然發現你喜歡的人是他。”

  “……”蘇繪音怔了兩秒，抬頭照著他胸口就是一拳，“你再亂說話？”

  “咳咳……”沈舟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抬起手放在她頭頂摩挲幾下，語調溫柔，“沒關係啊，隻要你，一個電話他絕對能從國外回來。”

  哪有人那麽輕易能放下呢。

  他歪了下腦袋：“但你會給他打電話嗎？”

  “……”蘇繪音沉默了幾秒，耷拉下眼皮，搖了搖頭，“應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