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這鐲子是哪來的？”徐雅略帶希冀的抬起眼皮。

  蘇繪音也不知道沈舟願不願意讓人知道這鐲子的事，稍微抿抿唇，回答：“從古董商手裏買的。”

  因為沈舟看上去還挺希望她能經常戴著這雙鐲子的樣子，所以她除了做些危險動作的時候之外都不會摘掉，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大一層關係網。

  徐雅長歎了一聲，表情略顯惆悵，“從古董商手裏買的？看來這是真品啊，居然被遺失到外麵了嗎……”

  她好像在回憶什麽，蘇繪音想不到怎麽安慰，垂著眼簾沒出聲。

  “咚咚——”門被敲了兩下，沈舟站在門口喊她，“寶兒……”

  因為蘇繪音從來沒反駁過，他現在叫“寶兒”叫的越來越順口了，美中不足是蘇子墨偶爾會瞪他兩眼。

  蘇繪音看了眼徐雅，見她好像沒什麽要說的了，才答應：“進來吧。”

  沈舟推開門，大概是剛睡醒的鍋，頭發還有些淩亂，翹著幾根毛在頭頂，閉著一隻眼睛，上半身不著寸縷，“我的衣服還在你……這……裏。”

  他看到徐雅坐在裏麵，稍微愣了一下。

  這個年代男性裸個上半身倒是沒什麽，他沒有特別窘迫。

  但徐雅到底是老思想，扭頭看了看蘇繪音懷裏抱的襯衫，老臉一紅：“你們聊，你們聊，姥姥先下去吃早飯了。”

  蘇繪音：“……”

  沈舟：“……”

  耽誤了這麽一會兒，下樓吃早飯時何曉和蘇子墨已經坐在餐桌前了，表情都不是很美麗，看樣子像是發生了什麽。

  倆人都穿好衣服，洗漱完，從樓上走下來，跟蘇子墨打了聲招呼：“早。”

  “早上好。”

  “早。”

  何曉握著牛奶杯的手停了停，瞥了一眼蘇繪音，眼神像在瞪她。

  一大早，蘇繪音不知道她在犯什麽神經，視而不見的坐下，麵色平靜，開始幹早餐。

  “咳，”何曉喝完最後一口，清了清嗓子，“你們待會兒怎麽回去？”

  蘇子墨垂著睫毛認認真真盯著碗裏的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蘇繪音抬了下頭，慢條斯理的：“高鐵。”

  徐雅疑惑，“既然你們母女仨都在一起，不一起回去嗎？”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女兒的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變故，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

  老人年紀大了，沒人想讓她跟著一起擔心。

  蘇繪音“嗯”了一下，臉不紅氣不喘，“最近暈車。”

  何曉沒再出聲。

  吃過飯，沈舟開車速度慢，先一步從何家離開。

  才拉開車門，後麵就傳來一句：“你，就是那天晚上電話裏和蘇繪音在一塊的人吧。”

  回頭，何曉正背著皮包抱胸站在他身後，麵無表情。

  因為何曉從來沒去過別墅，她並不知道他們住在一起。但經過兩次在何家的接觸，她從方方麵麵都覺得蘇繪音、蘇子墨和沈舟，他們不僅認識，而且關係還不錯。

  直到今天，她才想起來在哪裏聽到過沈舟的聲音。

  就在她和蘇向東簽了離婚協議後，蘇繪音的電話裏。

  沈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她說的“那天晚上”到底是哪一天，但他沒回答，雙手放在口袋裏，肩膀一歪，靠在車門上。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突然提這件事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借題發揮找人麻煩。

  “你是她男朋友？”何曉看著他吊兒郎當的姿勢，耳骨上反光的釘子，皺了皺眉。

  沈舟聲音有點冷，“不是。”

  “那你和她是什麽關係？”何曉張嘴就問。

  沈舟都被問笑了，“嗤”了一聲，“還能是什麽關係？朋友，不行？”

  “我找我爸問過了，你是京城人對吧？”何曉頓了一下，“蘇繪音和蘇子墨都要去京城，不是因為你？”

  哪種朋友能關係好到這種程度。

  沈舟不耐煩的掰掰手腕，“蘇繪音去京城是因為她成績好，蘇子墨為什麽去京城，我、不、知、道。”

  他聲音越來越重，說完也不管她，坐到上駕駛座絕塵而去。

  這何曉怕是有什麽大病，而且還是腦子上的病。

  蘇子墨離她遠點是好選擇，免得被傳染。

  .

  屋裏，蘇繪音被徐雅叫到了主臥。

  保姆都沒讓跟進來，徐雅動作很遲緩的彎著腰，親自把一個盒子從衣帽間最裏麵鎖起來的櫃子裏拿出來。

  她拉著蘇繪音一起坐在床邊上，打開盒子。

  盒子裏麵整整齊齊疊著一條粉色旗袍。

  “這……原本是我打算送給小姐的一條旗袍。”徐雅緩緩用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摸過衣服上的銀線。

  衣服確實保存的很好，過了這麽多年依然不顯舊。

  “可惜，還沒來得及送到她手裏，人就……”徐雅苦笑了一聲，把盒子往蘇繪音的方向推了推，“送你吧，繪音，我那倆孫女穿不下，你媽和我更穿不下，別讓它蒙了塵。”

  看著徐雅蒼老又真切的眼神，蘇繪音沉默了一會兒，才憋出四個字：“謝謝，姥姥。”

  她抱著這個盒子和蘇子墨一起去了高鐵站。

  蘇子墨還挺好奇的，“姥姥怎麽突然送你件旗袍？”

  蘇繪音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可能……因為我好看吧。”

  她沒打算說這件衣服的來曆，畢竟事關沈舟，公然八卦人家家事不太好。

  蘇子墨：“……”

  這麽臭不要臉的一句玩笑話，從他姐嘴裏說出來完全沒有了原本的味道，她隻是陳述了一下事實而已。

  坐上高鐵，蘇繪音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徐雅說的那句話：“據說後來傳給了兒媳。”

  她知道人類似乎自古都有這麽一個傳統，一些大戶人家，當母親的會準備首飾傳給兒媳。

  徐雅並不知道她這鐲子是沈舟母親的遺物，還以為她是買的，但沈舟自己知道啊。

  如果……這玩意沈家就是打算繼續傳給兒媳的話……沈舟這個行為豈不是證明了他想法不純潔？

  不過，他母親已經去世了，可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個鐲子的用處。

  蘇繪音看著鐲子發呆，越發覺得自己手腕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