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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城連著下了兩天的雨。

  出考場，蘇子墨按開手機開機鍵，看到了何曉半個小時前發來的微信。

  何曉：我和你杜叔叔有點事，在外麵，你考完試自己打車回家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蘇子墨心情複雜的撐了撐雨傘。

  馬路邊停著很多車，那些來接學生放學回家的家長，撐著傘站在學校門口翹首以盼。

  雨滴拍打在傘上的聲音，人群嘈雜的聲音，汽車鳴笛的聲音，混在一起熱鬧的令人頭痛。

  他多看了幾眼，用滴滴打了輛車，目的地填了別墅區。

  進門，蘇繪音給他遞了雙拖鞋，沈舟給他端了盤水果。

  他陪著蘇繪音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仰仰頭，靠在了蘇繪音肩膀上。

  “姐，我不想回去了。”

  蘇繪音把手放在他頭上摸了摸：“那就不回去。”

  沈舟的思路比較清晰，也更理智：“現在不回去可以，過了暑假怎麽辦？你姐九月要去上大學，到時候這裏沒人，你上了高三學業忙，不可能自己一個人住的。”

  他伸手把蘇子墨從蘇繪音的懷裏拎了起來。

  空氣安靜了下來。

  這個問題蘇子墨確實沒仔細想過，他隻想走一步看一步，活一天是一天。

  杜明在家裏這幾天，對他的態度其實還不錯，甚至有點討好的意味，但他就是接受不了這個人當後爸。

  如果何曉執意要再婚的話……

  蘇子墨抬了抬眼：“我可以去找我爸？”

  蘇繪音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蘇向東，皺著眉想了想，沒說話。

  以她看來，蘇向東這個人……也不是個好的選擇。

  至少他們沒離婚前蘇向東對她還沒有何曉對她好，當真是不聞不問。

  何曉至少還會在意一下她今天死沒死。

  蘇子墨低頭看著手機，翻出了蘇向東的手機號碼，撥通。

  他剛想說話，就聽電話裏傳來一句年輕女人的聲音：“向東，吃飯啦。”

  緊接著，蘇向東才說話：“怎麽了，子墨？”

  “……”蘇子墨怔了一下，聲音淡淡的，“沒事，爸，打錯了。”

  “啊，那我去吃飯，先掛了。”蘇向東很利索的掛了電話。

  電話掛了，蘇子墨就那麽盯著拖鞋的腳尖發呆。

  他伸手抓了抓左胸口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感覺胸腔的位置有點空。

  沈舟就坐在他的右手邊，大致聽到了電話裏的聲音，拍了拍他的肩膀。

  蘇子墨在別墅吃過了晚飯回到自己臥室躺了一會兒，才接到何曉打來的電話。

  何曉：“你考完試去哪了，怎麽沒回家？”

  蘇子墨淡淡的回答：“我在我姐這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何曉好像很不滿，語氣有些尖銳：“你能往她哪跑幹什麽？”

  說完，她似乎想起了很早之前蘇子墨說過“暑假去給姐姐做飯”之類的話。

  於是開口：“她這麽大人了，你去伺候她幹什麽？我和你舅舅都在家，家裏也有保姆，你在家住著不舒服嗎？”

  蘇子墨握著手機，看了一眼正擼著袖子收拾餐桌的沈舟，心裏冷笑一聲。

  他倒是想伺候，他也沒機會啊。

  何曉又說：“快回來吧，我還準備暑假給你報個補習班呢。”

  蘇子墨沉默了一會，聲音有點小：“媽，我不想回去。”

  何曉皺了皺眉，往臥室裏躲了幾步，才說：“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不喜歡你杜舅舅？”

  “他人挺好的，對你也不錯啊，你怎麽會不喜歡他呢？”

  “子墨啊，你還小，媽還得扶養你好多年呢，自己一個人吃不消的。”

  蘇子墨吸了一口氣：“我不用你費心管我。”

  何曉一聽就有些怒了：“你這是說什麽話呢？你的成績、衣食住行，包括將來娶妻生子，哪樣不需要我費心？我一個女人，又要在外麵掙錢又要關心你……”

  “那我姐呢，你為什麽能做到狠心不管她？”蘇子墨質問。

  “你們倆怎麽能一樣！”

  何曉氣的直接對著電話喊了起來。

  她不明白為什麽兒子會變得這麽不聽話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好像就是從他和蘇繪音關係變好了之後。

  那丫頭果然是個禍害。

  蘇子墨咽下口水，氣的呼吸都有點不平穩。

  他知道自己不該跟母親這樣發脾氣，何曉說的話好像也沒錯，但他就是堵的胸口疼。

  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你們倆怎麽能一樣”的時候，他好像心裏被人用力捅了一刀。

  好不容易平穩了心情，蘇子墨正準備開口叫聲“媽”，就聽到電話被另一個人拿了過去。

  杜明責怪的聲音很清晰：“子墨，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你媽媽？”

  “……”蘇子墨手一顫，直接將電話掛斷。

  他真的很惡心這個男人。

  惡心他身上的官場氣息，惡心他在家裏一副主人的態度，惡心他端著“父親”的架子來教育自己。

  掛了電話，蘇子墨盯著通話記錄突然有點後悔。

  他反應太激烈了，看起來很像在鬧脾氣，杜明一定會很生氣。

  不過杜明生不生氣也無所謂了。

  蘇子墨往被子裏縮了縮，看著床頭熟悉的擺設，眼眶越來越紅。

  自從打了這個電話，何曉和蘇子墨就像在互相鬧脾氣一樣，再也沒有聯係過。

  何曉是真的鬧脾氣，而蘇子墨是不敢。

  他在別墅裏一躲就躲了七天，一直到期末出成績。

  沈舟這天說要去一趟豐川，然後早上順路把他送到了學校去領通知單。

  他的成績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但這次不是年級第一，是第三。

  老師還找他訂正了一下卷子的答案。

  蘇子墨發現自己的數學卷答錯了幾道很弱智的題。

  過程都是對的，但最後算答案時十以內的加減法這種簡單問題，他倒是都算錯了。

  李誌挺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他一下腦袋，“這幾個數字你要是沒有馬虎，絕對是年級第一，以前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啊，這次怎麽回事？”

  蘇子墨很乖的拿著成績單出了學校。

  他知道，何曉再婚的事到底還是影響到了一點他的心緒。

  出了校門，他正打算打車回別墅去找蘇繪音，杜明舉著把太陽傘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