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善笙說他自己是散人這一點她是深信不疑的，至始至終他都是一個人單獨行動，而且從交談中不難發現他對夢境潮汐和修行的了解很匱乏。

  這也杜絕了他是某個散人大修弟子的可能，那就隻剩下他狗屎運很好一個可能了，短暫的驚訝過後，她就隻剩下對那兩顆丹藥的惋惜，參芪丹和安芰丸在夢境空間和意識空間裏屬於神藥，就這麽白白地浪費兩顆實在是暴遣天物。

  “嘿嘿，想不到我有這麽好的療傷聖藥吧？我看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和平一點對大家都好！”程善笙看到許墨佳的反應，神情立馬變得得意起來。

  許墨佳翻了個白眼兒，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好個屁好，自作聰明的白癡，丹藥入體有沒有反應你都沒有感覺的嗎？浪費了如此珍貴的兩顆丹藥，我真不知道你在那裏得意什麽！”

  聽聞此言，程善笙默默地感受了一下，除了精神狀態好了一點之外，的確沒有其他的感覺，不禁神色一苦，這不會真是她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吧？自己被她耍了？

  “罷了罷了，我就不逗你了，免得你待會兒又做出一些令我感到痛心的舉動，那這個玩笑的成本就太大了，我還指望你將來ap呢，實話跟你說吧，你愛信就信，不信就拉到。”

  幾句話下來，程善笙的臉色更苦了，這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隻顧著自己，望了察言觀色，不小心撞到了許墨佳的槍口上，那一腳挨得屬實不願，權當是買個教訓了。

  說到他的容貌，之所以會變回本來的樣子，可不是他自己想的那樣，據許墨佳的說辭，夢境潮汐沒有改變非夢境存在的能力，所以不可能是夢境潮汐動的手。

  應該是他突破到了窺夢境，那個幫他易容的人的境界恰好也在窺夢境，以他現在的能力其實已經能夠看到和抹除那個人在他臉上附著的精神力，隻是他自己沒有往這方麵注意過而已。

  可是誰讓他運氣好呢？第三個夢境的內容正好是他通過夢境潮汐考驗之後的事情，跟第二個夢境無縫連接，當他自己想變成真實模樣的時候，他的精神力就自發的抹去了幫他易容的人留下來的精神力，恢複了原貌。

  原來竟是因為這樣，這樣的運氣他寧願不要，甚至有些不想接受這個事實，這還不如不讓他知道的好，知道了反而徒增煩惱，因為這意味著他沒有辦法再變成另一個模樣。

  如果僅是李穆一個人發現那還沒什麽，兩人畢竟是同一個公司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到時候付出一點代價，找他談妥了就可以當做無事發生，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自然是不想暴露。

  要不還是問問許墨佳有沒有什麽辦法？

  剛剛買的教訓還很深刻呢，程善笙可不敢再那麽草率行事了，輕手輕巧地走到許墨佳背後，兩手搭到她的肩膀上一邊按摩，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有一事想請你幫忙是一個問題我能問嗎？”

  “問吧，我現在的心情還不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程善笙的手一放到她的肩膀上時，她就想把那雙手打掉，不曾想程善笙還真有幾把刷子，手指上的勁力使出，肩膀上的穴位就傳來一股酥酥的感覺，也就忘了要阻止這回事兒。

  “那我真問啦？”保險起見，程善笙又問了一遍。

  “讓你問就問，你煩不煩？”

  “你有沒有辦法把我的容貌改回去？或者變成另外一幅也行。”感覺到許墨佳又有點不耐煩，他這句話說得飛快，不到三秒鍾就說完了。

  許墨佳皺著眉頭想了想，才確定了他的問題，頗為遺憾地回答了兩個字，“沒有。”

  她也沒有辦法其實在程善笙的意料當中，如果有辦法的話許墨佳在那會兒就不會問他想不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兒，而是會問他想不想把容貌變回去。

  他倒是沒有覺得多失望，反倒因此想起了她那會兒威脅自己的話，“那有沒有提前離開不是，你不是說可以將我永遠留在這裏嗎？那你能不能讓我最後一個離開夢境，等所有獵夢人都離開之後。”

  “我那是逗你玩的，我又不是ap￥，哪裏有那個能力把你留在這裏麵。”許墨佳感到按摩的動作慢了下來，聳了聳肩，輕咳提示了一聲，程善笙會意，連忙動了起來。

  “你們什麽時候離開夢境這是夢境潮汐決定的，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幹涉，就算有的靈質武器能夠讓你暫時脫離夢境，但也不是傳出真魘塔，而是一個類似等候大廳的地方，包括那些成功通過考驗的人也會被傳到那個地方，等到夢境潮汐結束，還活著的人會被一起傳出真魘塔，然後再傳到外圍的萬湮大群島。”

  聽到這裏，程善笙對身份暴露一事終於死心，開始考慮起見到那些熟人之後，該怎麽解釋自己來魔魘三角淵為什麽要易容了，現在想好，總比出去被熟人問的時候再想要好得多。

  “你跟那個李穆是什麽關係？”沉默了一會兒，許墨佳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

  她問這個幹什麽？等他們從這裏離開，此生便不可能再見，而且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難道還能對李穆做些什麽嗎？程善笙聞言神情一怔，有些不太理解許墨佳這一問的目的是什麽。

  “他是我的同事，我們兩人算是競爭關係，但是是那種良性競爭，不會在背後下黑手的那種。”程善笙斟酌了一下，還是如實將他倆的關係說了出來。

  聽到兩人是良性競爭的同事關係，許墨佳藏在眼底深處的那一縷擔憂才徹底化開，淡淡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他的天賦很強，不在你之下，而且他走的路子跟你不一樣，你出去最好跟他保持現在的這種關係，否則一旦交惡，你的處境會變得很危險。”

  走的路子跟我不一樣？對我很危險？這是什麽意思？程善笙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但許墨佳卻沒有繼續深談的意思，他隻得暫時作罷，但是這句叮囑他還是聽了進去。

  李穆不是六大宗門的人卻擁有攝魂釘這麽強大的契靈器，他的考驗也處處透露著詭異，怎麽看都像是有多重人格的人，鬼知道他另一個人格對自己是什麽看法。

  閑來無事，他央求許墨佳再給他看看沈芊瑩的考驗進行得怎麽樣了，但許墨佳以攝魂釘為由拒絕了他，無奈之下他隻好坐在地上開始修煉三生經。

  程善笙在修煉，許墨佳也在想著攝魂釘的事情，兩人就待在天台上麵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沒有再繼續交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中突然投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七彩光牆，緩緩地往程善笙這個方向推進，凡是那片七彩光牆所過之處，盡皆化成黑暗。

  “燼末光幕！”

  許墨佳率先注意到了這種情況，結束了的沉思狀態，扭頭看了一眼還在認真修煉的程善笙，繞到他的背後，重重地踢了他屁股一腳。

  正在運功的程善笙受此一擊，一個周天循環還沒進行到一半就被迫終止，修煉被打斷他自然沒什麽好臉色，“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正要回頭找許墨佳理論一番，就看到了那道七彩光牆，下意識地驚呼道：“這是什麽東西？現代的考驗怎麽會出現這種玩意兒？”

  “少見多怪，其它的常識問題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你連燼末光幕是什麽都不知道，是怎麽敢來參加夢境潮汐的？”許墨佳知道他對夢境潮汐不是很了解，卻沒想到這麽不了解，果真是傻人有傻福，在這麽危險的地方還能活得這麽滋潤，跟他一起參見試煉的人，哪一個不比他艱苦？

  程善笙神色一緊，下意識的將手放到了駁紋佩上，急道：“燼末光幕？是它的名字嗎？它會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麽傷害？”

  許墨佳看到程善笙的反應眉梢一挑，擺出一副非常嚴肅的麵孔，說道：“那還用說？你沒看到它移動所產生的後果嗎？不管是什麽東西，隻要碰上了燼末光幕就會在一瞬間變成虛無，連殘渣都不會剩下，趁它現在還沒過來，你快跑吧，別被它追上，夢境潮汐隻要趕在它焚盡這方世界之前結束，你就還有一線生機！”

  臥槽！夢境潮汐裏麵怎麽會有這麽恐怖的東西？為什麽鍾辰延沒有跟自己提及過？信息缺失得這麽嚴重，還敢拿出來賣，自己非得出去找他賠錢不可！程善笙心裏麵惡狠狠地想著。

  這些說來話長，實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眼看燼末光幕離自己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按照它前進的速度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來，著急是挺著急的，怕死也是真怕死，但還不至於驚慌失措到拔腿就跑的地步。

  “我跑了，那你呢？”總算程善笙還有一點良心，在命懸一線的生死關頭還有一會兒才能過來的時候，這麽危險的境地他還能夠想著許墨佳，也不枉許墨佳一直以來對他的幫助，人性中的善在關鍵時刻經受住了考驗。

  “我？”許墨佳指著自己的鼻子，慘然一笑，道：“我就是這一方世界的人，能夠跑到哪裏去呢？我又不能像你們獵夢人一樣，可以離開這個空間，遇上了燼末光幕就隻有等死這一個結果，隻不過是早晚罷了，這是我的命，你不用管我，也不用為我感到難過。”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程善笙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晰的理解這句話，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就算他內心深處始終對她抱有一絲懷疑，也偶有摩擦，甚至還差一點大打出手，不過那隻是許墨佳跟他開的玩笑，總體來說兩人的相處還是很愉快的。

  拋開這些不談，他壓根兒沒想過許墨佳這種存在了幾千年的人會死，哪怕他有靈質武器，境界提升到了窺夢境，真讓他跟許墨佳動手他也是不敢的。

  許墨佳在他眼中就是一個高深莫測的老怪物，各種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她跟攝魂釘之間的交鋒結果也能證明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強者。

  就在前不久他們還在嬉戲打鬧，她還囑咐自己出去要小心李穆這個人，可萬萬沒想到這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就突然要先一步麵臨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