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七章 父與女
作者:菲碩莫薯      更新:2021-11-10 09:17      字數:2959
  上官鄂離開騎司衙署的時候,苦笑連連。

  他覺得自己來這一趟純屬多餘,原來三世子早有應對之策了。

  實際上還真不是這麽一回事,點子是秦遊想出來的不假,不過他並沒有準備立馬這麽幹,因為還沒到刺刀見紅的時候。

  坐在官轎中,上官鄂頗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唏噓感。

  看似局外人,早已置身局中,秦遊和南宮家打了這麽久,上官鄂哪會不想著如何破局。

  可即便是上官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能夠快速幫助到秦遊。

  現在聽秦遊這麽一說,上官鄂徹底放下心來,也暗暗感慨秦遊也是個蔫壞兒的主。

  不說上官鄂回到府中如何寫奏折,秦遊卻根本沒當回事,而是吃了幾個烤紅薯後前往了回到了書院,不過沒進去,又趕往了後山。

  後山如今已經化為兩個區域,一個是近乎光杆司令杜子美的農司,一個是墨家子弟的地盤。

  秦遊找到了老莫頭,了解了一下不少新事物的最新進展後,這才回到了小竹樓中美美的睡上一覺。

  第二日,吏部的官員出班奏請陛下,因白彪遲遲招不到足額的水師新卒,應去其他道征召青壯。

  秦老大允了,誰也沒當回事,情理之中的事。

  得到信的秦遊絲毫沒耽誤,原本是打算讓白彪去的,後來怕這家夥被南宮家的人給陰了,最終讓司哲和李太白組成了征兵二人組前往潿江以北。

  潿江對麵就是斐國,潿江以北有大量的飛雲騎探馬,斐雲榮這還沒嫁出去呢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般,寫了封手信,讓二人到了潿江後打探消息可以找飛雲騎的探馬,喬冉也交給了小白一塊令牌,同時讓騎司在暗中保護這二人。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秦遊與南宮家的爭鬥似乎已經成了常態,在士林之中,以文化圈噴人老皇帝聞道鳴為首,天天滿哪埋汰南宮家,而與南宮家交好的文人們,天天編排越王府小世子。

  商業領域這一塊,雙方近乎於惡性競爭,你賣的東西,我必須有,而且價格比你更低,就比誰有錢,誰不要臉。

  朝堂之上,雙方也不斷搜集對方的黑料,找天子告狀,在臣子麵前讓另一方難堪,想盡辦法殺雞儆猴。

  猛地一看,打的熱鬧,可實際上,誰也沒傷到根本。

  秦遊從最開始的疲於應對,到如今的平常心,早就習慣了。

  他甚至覺得這事挺可笑的,雙方這樣你來我往,根本傷不到筋骨,最多就是散散財,掉點名聲,外加讓想拍自己或者對方馬匹的人們離的遠一些。

  至於賀季真的事,讓天子壓下來了,同時喬冉也有了線索,果然,刑部的員外郎陳肇的消息來源,正是南宮九。

  可南宮九從哪裏得知賀季真的身份,這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南宮宅邸中,南宮風吟與南宮九同坐一屋。

  南宮風吟明明是家主,可竟然沒坐在主位,主位之上,卻是身份不明不白的南宮九。

  非但如此,南宮風吟的臉上還帶著幾分拘謹。

  要知道即便是麵對秦老大時,南宮風吟也沒如此緊張過。

  端著茶盞的南宮九依舊戴著麵紗,聲音清冷:“如今,京中盡知南宮與小世子視如仇寇,又過了這麽久,南宮家,是該露些破綻了。”

  這幾日天天去空中應付秦玄的南宮風吟,臉上滿是疲憊之色,微微嗯了一聲。

  南宮九輕笑道:“你就不好奇,我如何除掉越王府嗎!”

  “好奇,如何不好奇。”南宮風吟苦笑道:“莫說越王府,單單是個小世子,老夫已然是束手無策,當初哪能想到,那秦遊竟有如此帝寵,有天子撐腰,秦遊已立於不敗之地,如今再看,應付南宮家,秦遊遊刃有餘,怕是聯合其他世家門閥,也未必能傷其筋骨,最多製約罷了,更不要說你口中所言,非是除掉秦遊,而是除掉越王府,老夫心中,自然是好奇的。”

  “好奇,是因你才智不足,才智不足,自會認為秦遊無懈可擊。”

  放下茶杯,南宮九冷冷的說道:“剛剛你說的不錯,秦遊最大的依仗,就是天子,天子聽之信之,偏愛有加,斷了越王府財路,剪除其羽翼,令他身負惡名,並不會將他如何,我真正要做的,是要讓天子相疑…不,是讓天子為南宮家除掉秦遊,除掉越王府!”

  南宮風吟神色劇變:“如何做?”

  “三道隱門!”

  “三道隱門?”南宮風吟滿麵不解:“與那早已宗門被毀的三道隱門有何關係,你莫不是指那書院的賀季真,可前幾日陳肇將此事在議政殿中說了出來,天子卻毫不在意。”

  “你可知三年前,夏朝天子,最為忌諱的是什麽嗎?”

  “什麽?”

  “北涼戎,東海亂,南斐國,夏朝建朝十數年,雖占據了中州大片土地,卻也是四麵楚歌,東海,是為內憂,涼戎與斐國,是為外患,內憂外患,都可動搖夏朝根基。”

  “倒是不假,可與三道隱門有何關係,又與秦遊有何關係。”南宮風吟是越聽越迷糊:“而且東海之亂,已被秦遊平了,又因烈酒換馬一事,邊軍擴充了騎兵,還有那吞斐之策令斐國不敢妄動,這明明都是秦遊的功勞…”

  南宮九冷笑著打斷道:“秦遊剛剛在京中嶄露頭角時,屢屢被天子誤解,可事後卻從未說過什麽,非但如此,還屢立奇功,你就不覺得費解嗎?”

  “他是天潢貴胄,這有何費解的。”

  “應是費解,一旦讓天子費解,此事,就成了一半,將三道隱門與秦遊聯係起來,此事,就徹底成了。”

  “老夫還是不懂。”

  “北涼戎草原之主拓跋樂,三道隱門風道人弟子,秦遊門下門客賀季真,三道隱門當代宗主,斐國飛雲公主,三道隱門雲道人弟子,下落不明的越王府二世子秦文,亦是被三道隱門的道人擄走收為弟子。”

  南宮風吟瞳孔猛地一縮:“此話當真?”

  南宮九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如果讓天子以為,三道隱門所圖甚大,各國天潢貴胄又都是三道隱門弟子,而秦遊身邊,還有著一位三道隱門的門主…”

  南宮風吟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終於聽明白了。

  草原之主拓跋樂是三道隱門的弟子,而越王常年鎮守邊關,防的就是拓跋樂,而他又是秦遊的爹…

  東海,秦遊的二伯成了不義島群賊的老大,如今秦遊的嫡係遍布尚雲道…

  斐國飛雲公主也是三道隱門弟子…

  秦遊身邊,又跟著一位三道隱門的門主…

  如果秦遊心懷不軌的話,或者是說三道隱門心懷不軌的話,秦烈一封信,關門打開,裏應外合,涼戎就會大舉入關,斐國同時北渡,東海郭城無敵水師再迅速奪取根本不設防的廣懷、羅雲二道,秦猙又統帥八大營,再加一個智計無雙的秦麒…

  南宮風吟失聲道:“這秦遊,果然包藏禍心。”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南宮家幽幽的歎了口氣:“可惜,並非如此。”

  南宮風吟突然哈哈大笑:“是也好,不是也好,隻要讓天子以為是如此,那越王府滿門,命不久矣!”

  南宮九滿麵冷意,突然道:“南宮老兒,莫要忘了,這是本姑娘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事成,將我娘親與爹爹交還給我!”

  南宮風吟笑聲戛然而止,看了眼南宮九的臉色,連忙說道:“放心,老夫決然不會食言。”

  “你若是敢食言,我定叫你生死兩難!”

  “不敢,老夫不敢。”

  話鋒一轉,南宮風吟問道:“可又如何讓天子相疑甚至是起殺心?”

  “秦遊身邊,不止一位三道隱門的少門主,還有一人,一旦天子知曉,我再暗中讓邊關出些大事,天子,自然會起殺心。”

  “還有一人,誰?”

  南宮九沒有回答,因為她現在也不知曉。

  南宮風吟緊緊皺著眉頭:“可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莫要忘了你的諾言。”南宮九還是沒有回答,隻是站起身走向了屋外。

  “慢著。”南宮風吟突然起身:“我將輕衣交還於你,你如何保證事後不害了老夫的性命。”

  南宮九轉過頭,滿麵揶揄:“南宮老兒,此話,應是我問你才對。”

  南宮風吟老臉微紅:“老夫自然不會食言而肥,待你與輕衣團聚…”

  “夠了,莫要再虛情假意。”

  冷哼了一聲,南宮九快步離開了屋子。

  望著南宮九的背影,南宮風吟眯起了眼睛,雙眼之中,殺機頓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