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十九章 丫頭
作者:菲碩莫薯      更新:2021-11-10 09:17      字數:3084
  善於玩弄人心的南宮九,碰到了對手,處於崩潰的邊緣。

  至少,她自己覺得是碰到了對手。

  眼前這個身材消瘦的黑臉漢子,同樣善於玩弄人心,更善於激怒別人!

  南宮九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通過深呼吸,來不斷平複自己的怒意。

  不能亂,不能怒,不能失了分寸,不能讓眼前這個該死的家夥“得逞”!

  足足過了好久,南宮九終於恢複了平靜。

  她知道,自己遇到“對手”了。

  對於這種同樣“善於”玩弄人心的家夥,南宮九改變了戰術。

  嫣然一笑,南宮九語氣平和:“因為我不喜歡吃冰,所以不喜歡吃冰。”

  白彪點了點頭,深以為然:“有道理。”

  “輪到小女子問了。”

  “你問。”

  南宮九內心冷笑,臉上卻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你手刃了你的義父溫雅,想來,心中應是很快意吧。”

  “是啊。”白彪露出了標誌性憨厚的笑容:“用我家殿下的話來說,那就是老爽了,吃的飯食,香了,夜裏睡在床榻上,安穩了,就是走路,也帶著風。”

  南宮九眼眶跳了跳:“溫雅,可是教你讀書寫字兵法韜略的義父。”

  “是。”

  “不但教你讀書習武,還將一生所學傾囊相授。”

  “是。”

  “對你仁至義盡,視如己出。”

  “是。”

  南宮九冷笑道:“那你說的便是假話,對你如此好,你殺了他,竟還會如此開心。”

  “是啊,我很開心。”白彪點了點頭:“沒錯啊,他對我如同親生一般。”

  “那你為何開心。”

  “因為我殺了他。”

  “可他對你好。”

  “你說的不錯,他是…”白彪皺了皺眉,陷入了沉思,臉上突然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南宮九眉眼帶笑,語氣輕柔,輕聲道:“他視你為己出,將你提拔為舟師副帥,便是親生父親也不過如此,可最後,你卻將他殺死,難道…難道你的心中,就沒有愧疚之感嗎。”

  白彪的目光變的,瞳孔漸漸擴張,露出了一種極為迷茫的表情。

  南宮九繼續說道:“莫要忘了,你無父無母,這世上,對你最好之人,便是溫雅了。”

  “你說的不錯。”白彪閉上了眼睛,足足半晌這才張開,重重的歎了口氣:“那我過幾日給他立個碑吧。”

  南宮九:“…”

  白彪想了想,繼續道:“還是算了,他死的很慘,屍骨無存,光有碑也無用…”

  說到這裏,白彪突然笑了,看著南宮九,滿麵得意之色:“我不止殺了溫雅,我還殺了他的親生兒子問問,如何,我很厲害吧。”

  南宮九再次破防,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

  白彪撿起一根冰枝。

  嘎嘣,嘎嘣。

  嘎嘣,嘎嘣。

  嘎嘣,嘎嘣。

  “夠了!”南宮九突然失聲叫道:“夠了夠了夠了,閉嘴!”

  白彪滿麵關切:“你生氣了?”

  “我沒有。”

  “你生氣了。”

  “我說了!”南宮九咬牙切齒:“我沒有!”

  “哦,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你…”

  白彪舉起冰枝,又懟南宮九臉上了:“吃嗎?”

  南宮九一把拍掉冰枝,剛要罵人,卻還是將心裏滔天的怒意壓了下來,強顏歡笑道:“謝謝,小女腦子不吃寒涼的東西。”

  “那我回去用熱水煮沸?”

  “多…多謝,不用勞煩白副帥了。”

  “嗝~~~~”

  南宮九高聳的胸膛起伏不定,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

  白彪嗬嗬一樂,掏了掏耳朵。

  南宮九第N次恢複了平靜,閉上了眼睛,調整好了表情,過了許久許久,睜開眼後,又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南宮九又換套路了。

  “白帥,你我相識,便是緣分一場,小女子竟心生了相見恨晚之情,小女子敬佩白帥武藝高強重情重義。”

  “多謝。”白彪拱了拱手:“旁人皆是如此說我,哦對,也說我心誌高遠淡泊名利驍勇善戰,我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

  “是,是如此。”南宮九的笑容有些牽強:“不知白帥如何看待小女子的。”

  “你傻乎乎的。”

  “什麽?”

  白彪正兒八經的說道:“殿下身邊有一人,名為七仔,你二人若是見了,定會成為至交。”

  南宮九沒太聽明白。

  當然,她如果聽明白的話,肯定又會急眼。

  南宮九站在柳樹下,微微靠在柳樹上,挺了挺胸膛,妙曼的身姿一覽無餘,加之遮擋住臉上傷疤的麵紗隨風飄揚,竟帶著一種另類妖豔的美感。

  南宮九輕聲道:“與小女子相熟之人,都會稱我為丫頭,既然白大哥與小女子已如此熟絡了,不如…也如此稱呼我吧?”

  “丫頭?”白彪看了眼天空,樂了:“明白了,親近之人都會如此稱呼,我家殿下亦是如此。”

  南宮九雙眼一亮:“殿下稱何人為丫頭?”

  “七仔。”

  “七仔?”南宮九努力回憶著秦遊身邊的人誰叫這個名字,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不由問道:“殿下是如何稱呼這位七仔的。”

  “殿下總對七仔說,給你丫頭擰下來。”

  南宮九一頭霧水。

  白彪笑著對南宮九道:“不錯,你我二人算是相熟,日後,就給你丫頭擰下來吧。”

  “這話為何聽起來怪怪的。”

  白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是何意,不過你既然這麽說了,就如此稱呼你吧,給你丫頭擰下來。”

  “白大哥,不如,我們繼續剛才的遊戲好嗎。”

  “吃冰?”

  “你問我答。”

  “哦,那我問你,你答。”

  南宮九連忙說道:“輪到我了。”

  “哦,好,你問。”

  南宮九剛要開口,突然愣住了。

  我…要問什麽來著?

  一時之間,南宮九竟然不知道該問點什麽了,因為讓白彪各種打岔後,她發現自己都忘了早就想好的說辭了。

  心底咯噔一聲,南宮九看向有白彪,表情莫名。

  此人,是個高手!

  白彪歪著腦袋:“你還問嗎,你若不問,那我就問。”

  南宮九放平了心態:“好,你問。”

  “你為何不喜吃冰?”

  “你…”南宮九終於爆發了:“白彪,你還敢激怒本姑娘。”

  白彪:“你又怒了。”

  “我沒有。”

  “你有。”

  “你…你,好你個白彪。”南宮九高聳的胸膛起伏不定,足足過了半晌,這才冷聲道:“好個前朝舟師副帥,是本姑娘小看你了,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日後本姑娘再請賜教,哼!”

  重重哼了一聲,南宮九轉身就走。

  她怕再不走就會原地爆炸。

  “慢著。”白彪突然叫了一聲。

  南宮九駐足,卻未回頭,心中冷笑連連。

  白彪,你終於不肯裝傻了!

  白彪快步走了過去,來到南宮九麵前,四目相對。

  南宮九突然有些慌亂,望著白彪那堅毅的雙目,突然發現,這人,竟挺俊俏的,隻是膚色少黑,尤其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居然如此明亮。

  白彪望著南宮九,嘴角勾勒出了一絲笑容。

  南宮九突然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粗重,她甚至能感受到白彪嘴中呼出的熱氣。

  就在此時,白彪突然抬起手臂:“披風還我。”

  說完後,白彪一把扯掉南宮九身後的披風。

  誰知這一扯,不小心碰到了麵紗。

  麵紗掉了一半,南宮九神色劇變,臉上那道駭人的疤痕暴露在了白彪麵前。

  白彪微微一愣,望著傷疤,皺了皺眉,隨即極為溫柔的將麵紗重新掛在了南宮家的臉上。

  白彪滿麵歉意:“難怪,觀你麵向,你應是個心善的姑娘。”

  南宮九神情略微恍惚:“你說…說我心善?”

  “不錯,知道自己醜的嚇人,出行還佩戴麵紗,確是心善。”

  南宮九終於忍不住了,壓抑許久的怒火徹底爆發,一腳踢向了白彪的小腿。

  “砰”的一聲,南宮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倒吸涼氣。

  白彪麵色大變,連忙彎腰,然後…從褲腿裏掏出了短刀,心疼的看著,隨即大大鬆了口氣。

  “還好,未破損。”

  “白彪!”南宮九緊緊攥著拳頭,坐在地上狼狽至極:“總有一天,本姑娘定取你狗命。”

  “哦。”白彪撓了撓臉頰,想了想後,一抱拳:“告辭。”

  說完後,白彪轉身,背著手,溜溜達達走向了書院。

  南宮九望著白彪囂張的“背影”,氣的是心肝肺快炸開一般,可卻突然鬼使神差的喊了一聲。

  “你才醜,本姑娘不醜,這不是疤…”

  喊到一半,南宮九觸電一般住了嘴,滿麵後怕之色。

  白彪停住了,轉過身,無比鄭重:“不,你很醜。”

  “本姑娘不醜!”

  “不,你很醜。”

  “本姑娘…”

  “告辭,醜姑娘。”

  說完後,白彪走了,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隻是在消失前,白彪還嗅了嗅團在手中的披風,看不到表情,但是從背影能看出來,似乎,帶著點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