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本宮乏了
作者:菲碩莫薯      更新:2021-09-30 21:29      字數:2530
  好飯不怕晚,好薯不怕等。

  秦遊哪能提前給番薯都挖出來。

  而且他對農作物的習性也是一知半解,秋薯收獲要在十一月上旬以上了,當時也算是卡了個比較合適的時間點。

  最逗的是,秦遊根本不知道,杜子美所說的“挖”,並不是從土裏挖,因為番薯長成後是平臥地麵斜上的,已經能夠大致看出來收成多少了。

  而秦遊則是以為,這玩意都在土下麵,肉眼看不到,所以現在也摸不準收成多少。

  這也是杜子美為什麽這麽激動的原因,雖然還沒全“挖”出來稱重,但是目測的話,已經達到了秦遊在心中描述的“產量”。

  秦遊叫來了二十個大光頭,跟著杜子美回後山了,能收的時候再來書院通知。

  要不說秦遊的心大,給杜子美攆走後,該吃吃該喝喝。

  秦遊繼續轟趴,可幾位大儒和知道番薯之事的人們坐不住了,哪還有心情繼續喝酒吃肉吹牛B,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研究番薯,仿佛他們能研究出個一二三似的。

  秦遊看的好笑,這連“雲”種薯都算不上,也不知道是依靠什麽能討論的這麽激烈。

  斐雲榮輕聲問道:“秦遊,那些番薯,當真有如此產量嗎,一畝地,真的能產三十到四十擔嗎?”

  “公斤,以後說公斤,要不顯得你和個村炮似的,哎呀,反正應該是兩千到三千公斤吧。”

  這樣的問題,秦遊已經回答過很多遍了。

  他對什麽“擔”啊“石”啊之類的計量單位不熟悉,還好,書院已經統一計量單位了,所以大家都有概念。

  斐雲榮目眩神迷,喃喃道:“倘若真有如此收成,中州或許再無…”

  說到這裏,斐雲榮看向秦遊:“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男子了,不管那番薯,成與不成。”

  秦遊哈哈大笑。

  那你還沒見過我更厲害的時候呢。

  有的時候,男人並不需要全世界的認可才能興高采烈,多數的時候,隻需要一個女人的認可和肯定,就仿佛有了全世界。

  當然,除了老媽和奶奶,以及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

  聽見秦遊的笑聲,周圍的人紛紛望了過來,然後,大家也笑了。

  因為剛剛在談論紅薯,而秦遊應該也在談論這件事,這小子突然笑了,那麽這件事,基本上就是穩了。

  就仿佛秦遊的笑容,可以顛覆大家的認知一般,隻要秦遊笑了,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會變為可能。

  “換酒,換將軍烈,為紅薯,當浮一大白!”廖文之站起身,豪氣幹雲:“來,為老夫斟滿將軍烈!”

  董昱取來酒壇,倒在了廖文之的酒杯中。

  老廖頭今夜無比的豪氣,酒杯一傾瀉,全倒地上了:“敬大地厚土!”

  “敬大地厚土。”一群人仰頭一飲而盡。

  秦遊則是猛翻白眼,他還以為老廖要豪氣一把,結果整了半天來個敬大地厚土。

  點了點頭,秦遊豎起大拇指:“學會了。”

  “殿下。”

  一個穿著儒袍的先生走了過來,坐在秦遊對麵,正是原來的國子監二把手董昱。

  “東海一行,殿下遭千般苦萬般勞,此中艱辛,旁人無法想象,董某敬你一杯。”

  袖袍一遮,董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秦遊嗯了一聲:“我隨意,你幹了。”

  喝了一小口後,秦遊上下打量著對方。

  董昱的容貌沒變,可是氣質卻變了。

  當年那位國子監二把手,在書院待了一年多,早已洗盡了塵世的鉛華,記憶中那雙略顯世俗的雙眼,竟帶著幾許超然,行走坐臥之間,似乎有著廖文之等幾位大儒的影子與灑脫之色。

  “書院這地方,是改造人哈,額不是,是養育人哈。”

  秦遊嘿嘿一笑,給董昱倒了杯酒:“也辛苦董兄了。”

  當初秦遊之所以沒有阻攔董昱來書院,也是帶著別的想法,目前來看,自己的決定還是正確的。

  廖文之也好,其他幾位大儒也罷,太過剛正,可剛過易折,太過剛正的人,或許會被旁人所佩服,可得罪人也是一把好手,如果書院中全是廖文之以及八馬先生等這些大儒,書院,辦不長久的,而董昱則可以取代秦遊彌補了這個短板。

  望著氣質大變的董昱,秦遊說道:“正好我有個事,和你說一下。”

  “殿下請講。”

  “我想將一種學問播撒在郭城,播撒在尚雲,播撒在東海。”

  董昱神情微變:“什麽學問?”

  秦遊撿起身邊的筷子,抬起手,結果想了半天,死活忘記該怎麽寫了,最後,隻能寫了個大字。

  “慫?”董昱滿麵困惑。

  想要故作高深的秦遊滿麵尷尬之色:“不是慫,是遵從內心,就是心學,之前咱討論過的心學,那句話叫什麽來著?”

  “知行合一?”

  “對對對對對,就是知行合一,遵從內心,知行合一,對,就是這四個字。”

  秦遊趕緊給“慫”字擦掉,又歪歪扭扭的寫了個知行合一四個大字。

  這波,秦遊沒裝明白。

  “反正就是你之前在書院領悟的知行合一,心學。”

  董昱突然站起身,彎腰施禮,鄭重的說道:“若是換了一年前,董某,必然會當殿下不過是惺惺作態,可如今,董某早已知曉,殿下淡泊明誌深知虛名累人,董某佩服,這心學,董某連門檻都未摸到,若不是殿下傳授此學問,怕是終其一生都無法得門而入,望殿下,莫要再說此話,心學,本就是殿下所創,董某不過拾人牙慧罷了。”

  斐雲榮滿麵好奇:“何為心學?”

  “那個,那什麽。”秦遊老臉一紅,實話實說:“我也忘了,就是當初隨便和董昱一說。”

  秦遊還真不是裝,因為他的確忘了。

  董昱盤膝坐了回來,微微一笑:“殿下可是要對董某考校一二?”

  秦遊連連擺手:“我真忘了。”

  “好,那便當殿下是忘了。”董昱坐直身體,中氣十足:“心外無物,心外無事,心外無理。”

  斐雲榮麵色微變。

  董昱繼續朗聲:“凡人智能相去不甚遠,勝負之決,不待卜諸臨城,隻在此心動與不動之間。”

  一語落畢,幾位大儒靜悄悄的圍了過來。

  “無事時是獨知,有事時也是獨知,人若不知於此知之地有力,隻是在人所公知處有功,便是詐偽。”

  大儒們一個個搖頭晃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樣,而斐雲榮則是連連頷首。

  嘰哩哇啦,董昱水了一大堆字數,說完後,大儒們紛紛探討了起來。

  秦遊一臉鴨子聽雷的神情,董昱卻笑吟吟的:“殿下,見笑了。”

  “那個,沒笑,嗬嗬,沒笑。”

  斐雲榮滿麵莫名之色:“秦遊,這心學,當真是你的學問?”

  秦遊剛要否認,董昱插口道:“董某當日在竹林中悟道,奈何心有執念,心魔已成,自以為悟了道,誰知,悟的卻是偽道,本應是蹉跎光陰活在虛幻之中,殿下卻一語驚醒夢中人,以心學為引,以知行合一入藥,以至上之理將董某將生死邊緣拉了回來,並傳授了這了不得的學問。”

  “就知道是你的學問!”斐雲榮轉頭看向秦遊,雙眼亮的嚇人,滿麵自豪之色,隨即突然湊了過去,吐氣如蘭在秦遊耳旁呢喃道:“我乏了,帶我回去,尋一張結實的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