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這是瘋了吧？”沙坑邊的礁石上蹲著老神仙，拿手電照著方秋奇扭曲癲狂的臉，一會兒驚訝一會兒驚歎，“肖家的東西就是厲害。”

  穆寒亭坐在石頭上忍痛包紮著傷口，“還得多謝您趕來。”

  “嗐，客氣什麽，我領著小毛四處瞎溜達就到了肖家祖籍，跟著那裏的人學了幾招。肖家戲法練到這種地步，失傳可就太可惜了。”老神仙說著不禁有些唏噓，既為肖家滅了全族可惜也為技藝傳承斷代可惜。

  穆寒亭也有同感，無論是在百貨大樓的天台還是家裏的漱月閣內，他都親自領教過那種可怕的幻覺。雖然他不知道方秋奇看到了什麽，但呈現出這種狀態基本已經瘋掉了。

  更別說底下陷阱裏的竹簽子和被血液慢慢喚醒的血吸蟲，田小四所經曆的痛苦他將加倍品嚐。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聽臨山說小風那孩子用別人贈與的寶貝置辦了一處宅院，想讓你帶著小毛住進去。”

  老神仙聽完笑了一下，“倒是我沾了小毛的光，都這把歲數了還能有個家。”

  這時沙灘另外一邊傳過來腳步聲，老神仙打手電照過去，小毛正撒丫子跑過來，“慌什麽？”

  “會長，我姐過來了。”

  乍一聽小毛喊姐，穆寒亭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是傅薇，“來多大一會兒了？”

  “剛到我就過來了，她看著不太高興，您快去吧。”

  穆寒亭從石頭上站起來，小心翼翼跳下去，衝著老神仙喊了一句，“有勞您看著點。”

  “去吧去吧。”老神仙也跟著下來，在被風處點了一鍋旱煙吧嗒吧嗒抽起來，小毛被嗆得直咳嗽，“爺爺，咱們怎麽不回去？這裏黑燈瞎火的有什麽好看的。”

  “你這會兒過去可不會受歡迎，還是跟爺爺老實待著，明天帶你去找小風，然後咱們爺兒三個去吃大餐。”煙霧繚繞裏老神仙眯眼看著遠處明滅的火星子，頗多感慨。

  他本是居無定所的閑人，機緣巧合被人拉進了一場爭鬥，原以為不過是跟老朋友的敘舊，沒想到卻越走越遠以至於到了這一步。他心裏有是非觀但有心無力，如今跟著這群年輕人倒是找回了從前的熱血。

  天下太平這個理想實在偉大，他承受不起，他隻希望僅剩的這把老骨頭還有用武之地，能給自己關心的人謀一個餓不死的去處。

  眼下看來穆寒亭是不二人選，他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但也能感受到他在做的事絕對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但願這片土地真的能因為像他這樣的一群年輕人，變好變強。

  穆寒亭拐著胳膊來到值班室門口時，傅薇雙手抱臂看著他，神情不悅。

  他輕輕笑了一下走過去，“怎麽來了？”

  “穆會長能不能解

  釋一下，這一身的血腥味從哪兒來的？”

  他自知理虧低頭往她肩上一靠，低聲說道：“疼。”

  傅薇就算有十分的氣，也被他這近似撒嬌的一聲疼給消了個七七八八，她歎口氣伸手摟著他的腰，“我看看。”

  “好。”

  辦公室裏燈光昏暗也沒有趁手的刀具，傅薇捏著剪刀在火上燒了燒，看一眼他胳膊上又多出來的槍傷皺了皺眉，“忍著點。”

  他單手摟著她的腰，咬牙忍著讓她取出了嵌在肉裏的子彈。冷汗淋漓打濕了額角，舊傷也跟著崩開，整個人仿佛過了血水。

  傅薇給他包紮好將屋內的長椅擺好，“你睡會兒。”

  “你去哪兒？”他拉住她的手往懷裏帶緊緊抱著，“陪我歇一會兒。”

  “你是不是殺了方秋奇？”

  “嗯，在田小四中招的地方，給他安排了同樣的結局。老神仙用肖家的幻術幾乎擊潰了他的神經，人已經差不多癲狂了。”說到這兒他歎了口氣，“不要去看，不管他出於什麽原因對你糾纏不休，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就是想去看看他這些天是怎麽清除身上的那些東西的。”

  “明天抬出來也一樣。”他拽著她就是不撒手，那樣的惡人就該讓他死不瞑目，記住這個世界的惡才能撫慰那些死在他手裏的人。

  她被纏得沒辦法隻好答應下來，“那我跟你說件事，之前我讓人查到了方秋奇跟小林隊長居住的地方，剛才出門的時候已經給李元湘送去了消息，現在差不多應該打起來了。”

  穆寒亭閉上眼睛嗯了一聲，“以長生那脾氣，斷然不會讓自己人去衝鋒陷陣。肯定用了楊崢給的聯絡方法聯係到了他們的人，所以，你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安下心來。”援助他的人都來了，那頭肯定也有人。

  以楊崢之前的盤算，肯定是要趁著這個機會除掉這兩撥人。

  “聽你的。”她原本就是過來找他的，她身上還有傷，戰鬥力也沒有多少，去了隻有添亂，不如安心等他們的好消息。答應之後她就守在旁邊看報紙打發時間，過了個把小時有人來了。

  那人推開門見著傅薇很是詫異。“傅小姐，您怎麽在這兒？”

  “噓。”她放下報紙衝著孔三擺擺手，側身露出旁邊睡著了的穆寒亭，“這麽晚你怎麽會過來？”

  孔三走過來靠牆站著，“我本來要睡了，忽然想起碼頭的貨艙沒有關好，我擔心夜裏會下雨就親自過來看看。穆會長怎麽了？”

  “出了點事兒，不過已經解決了，他是累得了。”

  孔三沒有細問，剛開門時撲入鼻間的血腥味和桌上還沒來得及收走的酒精，無一不在說明穆寒亭剛剛受傷了，“那你們先忙著，我去看看。”說著就要告辭

  離開，穆寒亭醒了。

  “孔少爺來了，坐。”

  “我來看看貨艙。”

  “先坐吧，我正好最近在琢磨碼頭的事情，既然遇上了就跟你好好聊聊。”穆寒亭盛情邀請，孔三也沒再推辭跟著在桌邊坐下，聽他關於碼頭的規劃。

  傅薇聽了兩耳出門丟垃圾，順著風聲傳來幾下鬼祟的腳步聲，她丟下東西拍拍手準備回屋，步子即將踏上台階時身子一轉到了左側，抬腳衝著黑暗裏踹去。

  “噓。”一腳落空，一把冰涼的槍口對準了她的太陽穴，“別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