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被砸倒在地翻了兩下沒能翻起來，扭臉往冷庫內看去，呼，白色的霧氣中衝出來一個跟她一樣穿著的人，一雙眼蒙了層霜讓人看不真切。

  對方低頭看她一眼轉身往外跑，她咬咬牙從冰坨子下邊抽出雙腿後腰墊著地使勁翻過來，兩手抓著那坨冰溜著地麵順了過去。

  冰鎮屍體帶著森森白煙衝出去，宛如冬日破冰而出的魚嘭一聲撞著那人的後腳跟，水跡冰碴子飛濺起來，那人應聲趴倒在地。

  冰塊卻並未就此停下，依然開足馬力衝向外間的停屍台，哐當一聲撞著桌子腿後繞著鐵條打個旋卡在當間，別得桌子跟著晃悠兩下，嘭，上頭的屍體掉了下來。

  做工粗糙的縫合線根本受不住這麽大的衝擊力，扥緊之後咻咻兩下抽了線，線頭血汙內髒齊飛，嘩啦一聲兜頭罩下來，將底下被冰封的人蓋了個嚴嚴實實。

  被撞到在地的人翻身爬起來也不纏鬥接著往外跑，傅薇到的跟前探手去抓對方的衣擺。

  呼，那人回身拋出一把東西，洋洋灑灑直撲的麵門。

  她趕緊偏頭一躲，粉塵還是撲了滿麵，眼睛一陣刺痛難以睜開，她僵在原地不敢動手去揉。

  刺啦一聲推拉門被拉開，“傅法醫，您在這兒嗎？”程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攔住他！”

  “哎喲。”

  就聽程蘭發出一聲痛呼，“哎，你誰啊，走路不長眼。”

  傅薇心知不妙，這是法醫室那人又是全副武裝，程蘭認不出在所難免。她退下口罩按著之前的印象摸向洗手台，看不見的感覺太糟糕。

  “傅法醫，您怎麽了？”

  “帶我去洗手。”

  她抬手握到了一隻溫熱的女人的手，“您怎麽了？剛才有個人急衝衝跑過去把我撞倒，我這會兒腰還疼呢。”

  “沒什麽。”

  她摩挲著打開水龍頭，伸手鞠了一捧水蒙著眼睛，連續衝了好幾次眼睛才勉強睜開。模模糊糊看得見水池裏嘩啦啦流動的水和一點閃過來的寒光。

  “你怎麽來了？”

  “我去食堂打飯，看見菜挺好就多打了一份給您留著，結果我去休息室沒見到您問了一下同事，他們說看見您似乎進了法醫室，我就過來看看您需不需要幫忙。”

  程蘭捂著鼻子看了看四周續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這裏怎麽跟被打劫了一樣，那人是誰啊？”

  “我進來看點東西，結果碰上一個人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下子，我也沒看清。”又衝了兩把水勉強能視物，她扶著洗手台再看，那點寒光已經不見了。

  “您要不要找醫生看看？”

  “不用，你去叫人過來收拾一下。”傅薇側身眯著眼睛看向程蘭，還是那身檔案室的裝束，靴子上的流蘇幹幹淨淨。

  “我先扶您出去。”

  “好。你不是說飯菜在休息室嗎？去那兒吧，正好餓了。”

  程蘭低頭看了一眼地上堆疊著的屍體還有血水，憋著氣忍住幹嘔攙著傅薇離開了解剖室。

  眼睛上捂著熱毛巾，傅薇稍稍放鬆了一直戒備著的身體。

  桌上確實放著兩個飯盒，盛了飯菜，看來是她多心了，那個人不是程蘭。隻是在洗手池內看到的那點寒光不正常，她原以為是停屍台的反光可是後來又沒有了。

  “傅薇，怎麽了這是？第二天上班就把眼睛傷了。”劉探長的聲音帶著急切從門口傳來，腳步聲跟著在桌邊停下，“眼睛沒事吧？”

  “沒事兒，就是有點模糊。”她拿下毛巾還沒看清人就聽他噗嗤一聲笑了，“笑什麽？”

  “笑你那兩大眼睛跟兔子眼睛似的，紅彤彤。”呼，他在對麵坐下來舒了口氣，“小程說你受傷了把我嚇一跳。”說完他扭頭看了一眼外頭，“發生什麽了？”

  “我去了解剖室，結果剛走到冷凍室門口裏頭衝出來一個人，打鬥中他衝我灑了一把東西，然後我就什麽也看不見了。”說著她擦擦手打開一個飯盒聞了聞，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劉探長看得一陣倒抽涼氣，“幸虧你沒看見，你是不知道解剖室裏都變成什麽樣兒了，我都不敢回想，一想就胃疼。”

  “我看見了，不就是內髒血水橫流，大驚小怪。”

  “你，你快別說了。”劉探長眉心緊蹙，再回頭一看傅薇吃得津津有味也就釋然了，這個女人可是能麵對著屍體悠閑喝咖啡的。

  不能比。

  “那人穿著法醫製服帶了口罩，個頭不高，別的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倒是小程我覺得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

  “上午在檔案室要拜我為師，還幫忙整理檔案，言語之間更像是要跟我套近乎而不是真的想要去學解剖。還有我去法醫室是避了人的，進去之後又把門鎖上了，可她卻精準地找到我，還開了門。兩人在推拉門口撞上，我問她看清對方了沒？她說隻看到一個背影。”

  劉探長起身往門口看了看關上房門，“鑰匙不稀奇，她是文書需要經常進出法醫室。套近乎可能是因為仰慕你，她能找到你也許真的隻是巧合。”說著他摸了摸下巴，“比較可疑的是她出現的時間點。”

  “有點像是故意為之。”傅薇放下筷子擦擦嘴，喝了口水長出一口氣，“我以後會多留意她的。比較可惜的是經過今天，對方被打草驚蛇，而法醫室也會相應戒備起來，我再想進去怕是得費一番功夫。”

  “這個我來想辦法。”說著他伸手把傅薇從椅子上拉起來，“走，去醫院看看眼睛。”

  “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我還有東西沒弄完。”

  “不去的話總署下發的獎勵可就沒了，你不想知道是什麽嗎？”

  傅薇聽得眉開眼笑，“多少錢？”

  “俗氣。”

  “假清高。”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出了休息室，迎麵遇上程蘭，“探長，我們科長想問您解剖室裏怎麽處理？”

  “我不是說了那是個意外嗎？法醫自己技術不過關，趕著吃飯就慢待屍體。你說說要是他們縫的好，那些東西會掉下來嗎？你去告訴你們科長，遇見問題先自查不要動不動就占用總署資源。”

  “那探長，那個傷了傅法醫的人要不要查？”

  “看你們科長意見。”

  傅薇借著劉探長的掩護側頭上下打量著程蘭，沒有首飾也沒有手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