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逼供還沒用上，二當家的全都說了，包括最近張羅的幾樁生意，但是卻不肯承認自己殺人埋屍。

  “吳局長？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堂堂法租界警局的局長需要找你們做配陰婚的生意？”

  二當家的瞅一眼不動如山的穆寒亭和一臉厲色的趙奎，幹笑一下，“準確說是吳局長的小舅子，他一開始是從我們那裏買了一具屍體給他早夭的兒子配陰婚，後來大概是開竅了居然找上我們做這筆生意。”

  “他仗著吳局長的關係，能弄來不少人的生辰八字包括一些被槍決的屍體，一開始這生意我們占大頭，合作了差不多一年多他有些不滿意起來，逼著我們跟他三七開，他七我們三。”

  “可是你想想，髒活累活頂雷的都是我們在做，他就動動嘴皮子卻要分走我們一大批錢，沒有這個道理。一來二去我們就鬧掰了，他威脅說要把這個秘密捅給他姐夫把我們全都抓起來砍頭。我大哥當時就急了，兩人吵起來，我大哥一失手把他給砸死了。”

  “屍體呢？”

  二當家的咽了咽唾沫道，“我們想著不能浪費就給賣到了外地，擔驚受怕了好一陣直到吳局長找上門。本以為他是要抓我們，哪知他竟是來跟我們談生意的。”

  “他說手頭有幾個墓葬的地圖，多番打聽後想請我們給幫忙挖出來，東西對半分。那地圖我們仔細研究過，是真的，而且我們一直都在找那幾個墓，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了。”

  “結果進去之後我們就遇上了機關，幾十號弟兄都折在了裏邊，東西卻沒挖到一個。我跟我大哥都尋思是不是被吳局長給算計了，可是人家是官我們也不敢找事兒，就這麽中斷聯係了半年多。沒想到他又來了，還說有一單大生意問我們接不接。”

  穆寒亭打量著二當家，那張瘦長臉看著挺精明的，怎麽會那麽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騙？吳局長甩一張地圖就滅了他一大半手下，既為小舅子報了仇還沒動用一兵一卒，到現在這些人還沒明白過來。

  唉，蠢。

  “我們就按照他的吩咐在路上設好路障劫持了那些人，本以為一大筆銀子即將到手，結果就被您給端了。”

  “你們怎麽認識的穆寒山和傅偉業？”

  “穆大少爺……”男人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穆寒亭，“我們挖出來的東西多數都在他的貿易行銷贓，經由他聯係外國人再倒騰到國外能賣更高的價。後來我們的人死了大半生意也一落千丈，這次就跟他合計黑吃黑，準備繞開吳局長自己去拿贖金。”

  “傅偉業呢？”

  “我不認識他。”

  “那他為什麽殺了你大哥滅口？”

  二當家的想了半天搖搖頭，“我確實不認識，不過有可能我大哥認識他

  ，我大哥在道上也是有名號的。”

  穆寒亭打量著他，看神情不像說謊，穆寒山都能承認也不差傅偉業這一個。隻是一個刨墳掘墓的盜墓賊怎麽會跟機要處的副處長勾搭上？

  “桃源村在哪兒？”

  二當家的聽聞迅速抬頭，大約是沒想到穆寒亭居然連桃源村都知道，驚訝之外還有幾分絕望。

  穆寒亭心下了然，看來這個桃源村還真是個不簡單的地方。

  “在北山往西二裏地。”

  “你們既是是他們的供貨源之一，具體負責的人你見過嗎？”

  “沒有，我連村子都沒進過，之前都是大哥去對接的。後來我大哥死了，他們不放心我就讓我有貨源就去一個叫巫嫂的人那裏，跟她聯係生意。”

  穆寒亭舒口氣示意趙奎接著問，自己則回了屋。傅薇已經洗漱好，半躺在床頭看書見他進來提鼻子聞了聞，“抓了土夫子？”

  他偏頭聞聞點點頭，“上次沈司令宴會結束時劫持客人的小蟊賊，等我洗個澡與你細說。”

  小蟊賊？敢大張旗鼓劫持那麽多權貴，有組織有規劃的人怎麽可能就是一群小蟊賊？而且從傅偉業神似殺人滅口的舉動來看，他恐怕也牽扯其中。

  穆寒亭穿著睡衣從浴室出來，傅薇卻已經披上外衣坐到了書桌旁。

  他半靠著床頭雙腿交疊，似笑非笑地看她，“防我還是防你自己呢？”

  “我這不是怕耽誤正事嗎？”她靠著椅背說得義正辭嚴，他笑著拍拍身旁，“不上來可真就要耽誤正事了。”

  嘖嘖，在過去與不過去之間猶豫了三秒鍾，傅薇脫下外衫爬到床上，被子一卷裹了個嚴實，“說吧。”

  他笑了一下兩手一撈連人帶被子抱到身上歎了口氣，“這樣怕我可如何是好？”

  嗬嗬，全身被裹隻露個頭的人衝他呲呲牙，“說正事。”

  他扭頭看一眼時間，確實有點晚，便也不再逗她，指尖順著她的頭發將剛剛得知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吳局長？這怎麽可能。”

  “還記得他跟我們說他是被沈司令叫去處理白牡丹之死嗎？我後來問過被劫持的人，時間跟他說得對不上。從駐防營回城隻有那一條路最近最通暢，沈司令電話裏說有急事他自然不敢怠慢，所以那個時間段過來肯定能遇上。”

  “他跟沈司令還有劫匪勾結，打算索取高額贖金，那傅偉業殺人豈不是證明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嗯，傅偉業有可能並不知道劫持事件，他殺人滅口是為了別的事。”

  傅薇沉思了片刻，“吳局長有沈司令做後盾，怕是動不了他。”

  “我也沒打算動他，隻要他不犯到你我頭上，我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是桃源村的事兒，怕是沒那麽簡單

  。”

  “是啊。”她閉上眼歎了口氣，“袁天明從圍追堵截中逃脫本就疑點重重，現在他死了這條線就斷了。現在又冒出來個張姐和桃源村，張姐是線人，那麽桃源村說不定就是整個販賣人口鏈的大本營。”

  說著說著她有些激動，撐著想爬起來奈何被裹雙手隻能在他懷裏蹭了蹭，“這事兒可不小，如果總署有內鬼那些人肯定指望不上，你有沒有興趣探一探所謂的趕屍到底是什麽？”

  他搖搖頭隨即一個翻身，貼近她的耳朵說：“我對你更感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