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您真的不跟長生說一聲？我總覺得咱們好像把自己給賣了。”

  李元湘看一眼鼻青臉腫的老師傅皺皺眉，“我能做主的事情不需要跟他商量，有錢有油墨還附贈消息，一舉三的事情我心裏有數。倒是你們遇到困難不想著找辦法解決而是又偷雞摸狗，什麽時候才能真的走上正路？”

  “當家的，我們也不想這樣啊，隻是實在生意難做，加上弟兄們根本沒幾個是這塊料，這才腦子一熱做了錯事。”

  “行了，下去擦擦藥讓他們盡快開工，明天就送上海老百姓一個爆炸新聞。”

  老師傅捂著臉心說，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會不會有陷阱啊。

  出了茶社的臨山卻是一臉高興，“會長，您說這是不是巧了，這下報社不用找了還能賺錢。”

  正瞌睡就送了個枕頭，既巧又實惠。

  大高個不太明白臨山在說什麽，捂著後腰一陣倒抽涼氣，“會長，您是不知道那個女人下手有多狠，一針紮得我動彈不得。”

  “行事不能太衝動了，你抓人心切是好事，卻連情況都沒摸清楚就貿然闖進別人的地盤，如果遇上的是別人怕是連命都沒了。”

  “會長，我是氣不過。您手上多少產業都被他們給拿走了，現在就剩工廠跟礦山了。老爺跟三少爺欺負您就算了，這些小毛賊還來惦記您的東西，我哪兒能饒了他。”

  臨山伸手拍拍大高個的肩，“消消氣，會長這不是回來了嗎，再說咱們的東西是那麽容易吞的嗎？定要讓他們拿了還回來吃了吐出來。”

  “什麽意思？”

  穆寒亭屈指敲著座椅沉思了片刻道，“找人把之前收來的印刷廠整修一下，要能達到隨時都能投入使用的程度。”

  “會長，您都把他們買下來了？”臨山說著簡直要佩服得五體投地。

  “先拉過來再謀後路。”

  有了《城市秘聞》做筏子，那些秘而不宣的隱私會一個接一個被爆出來，由小到大讓他們時時刻刻都懸著心，唯恐下一個輪到自己。

  恐懼是最好的誅心之法。

  “會長，咱去哪兒？”

  “去礦山看看。”

  “小五哥，姐讓你在這裏好好養傷你就待著唄，回頭讓會長給你找個活不比你現在瞎跑要好多了。”小風跟在麻小五後麵，背著個包袱，不甚理解他為啥非得忍痛離開。

  麻小五擦擦汗喘口氣道，“我是在水上討生活的，你們這些旱鴨子坐船就暈，可我不，隻有雙腳踏在搖晃的水麵上才感覺心裏踏實。我這都是小傷，已經長好了，再說不是讓你拿了一堆補藥嗎？回家混著魚湯熬一熬我好的能快些。”

  “可是我覺得還是得跟姐說一聲，要不然回頭她該找我算賬了。”

  “姐有事

  要忙，你別看她好像認識很多人很厲害一樣，可她再厲害也是個女人，不比男人付出多十倍的辛苦不可能熬出頭。所以我就更不能給她添麻煩了，隔三差五的我會給她送兩條魚報個平安，她心裏都知道的。”

  小風挖挖鼻子，“小五哥，我見識沒你多，不過你說姐不容易我是知道的。當初她帶著我被人半夜趕出來過，走在大街上喝風，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哈，麻小五伸手撓撓小風的雞窩頭，“你才多大就想著照顧人了？先好好長大多些本事比什麽都強。”說完了一伸手，“包袱給我，坐電車沒一會兒就到了。你也別瞎逛，趕緊去看家知道嗎？”

  小風點點頭，瞧著電車帶著麻小五又一陣風地開走，眨眨眼有點難過。

  他還沒變成浪裏白條呢？

  心裏有事兒他走路也沒個方向，繞著大街一路走結果一抬頭見滿眼樹林才發現自己走錯路了。

  他看著鬱鬱蔥蔥的樹林決定轉個身原路返回，剛到坡下聽見一陣喘氣聲間或著嘩啦嘩啦踩動枝葉的聲音。

  他貓著腰扒著一棵樹看去，說曹操曹操就到，半夜把他們趕出去的女房東一身狼狽地深一腳淺一腳從林子裏出來了。

  一邊走一邊四下望仿佛在躲著什麽人，見著四周無人便抬腳朝林子邊的小路走去。

  小路不長，到頭是一條小河，河麵不寬上麵架著橋。

  張姐一路顫顫巍巍跨過小橋，剛走到橋頭從底下的水塘裏竄上來兩個人，三個人嘀咕了一陣張姐就被一人提著條槍押走了。

  小風扒在河邊的草窠裏，能看見河那邊是一個小村子，遠遠望著規模不大但是房屋很聚攏。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現在回去叫人已經來不及了，再說他還沒探明白那個女房東做了什麽虧心事兒，不好這樣空口白牙去報警。

  想來想去他從草窠裏爬起來沿著河邊一直走，直走到太陽下山才摸到了村口。

  丈許高的牌坊樓上懸著一塊匾，桃源村。

  小風拄著樹杈深一腳淺一腳瘸著腿往裏走，已是炊煙嫋嫋飯菜飄香之時，他抬眼卻看見了村子當間隻有一處冒著煙的地方。

  步子剛跨過牌坊他就後背一涼，知道自己是被人盯上了。

  想要打退堂鼓又怕惹人懷疑，索性心頭一橫，兩條胳膊晃晃悠悠著樹杈一撒摔倒在地。

  反正他兩腳泥一臉灰，鞋還丟了一隻，像個乞丐。

  暮色四合，在警局耽擱了一天的女人在訊問筆錄上按了手印才走出警局大門。

  租住的地方已經貼了封條，她瞧了兩眼決定返回警局問一問可否寬容她進去拿東西。

  “小姐，本店新到的旗袍，您要不要進來試試。”裁縫師傅脖子上掛著皮尺殷勤地

  招呼著失魂落魄的女人。

  她搖頭老板也不氣，從屋裏出來滿臉帶笑，“您是住在樓上的住戶吧，我聽說了你的事兒，別發愁啊。回頭我幫你找個警局裏的熟人，允許你進去住一晚。”

  “多謝老板。”

  “客氣啥，都是鄰居，快進來喝口茶暖和一下，我這就幫你去問問。”

  女人點點頭跟在後麵進了鋪子，裁縫師傅回身左右看看笑著說了一句，“您先看看啊。”隨後閃身進門反手鎖門。

  沒過多久厚漿布的簾子一拉，縫隙裏掉下一張木牌：歇業三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