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瞬間，方師爺一矮身手裏的鐵絲招呼過去，咻的一聲破空聲直逼那人的麵門。

  叮當金石撞擊聲迸發出幾點火花，床上的人翻身跳下來一道寒光撩向方師爺的腹部。

  他驚得身子後仰躲過這一刀，那人跟著上前又是一刀。方師爺橫著手電去擋，當啷一聲，門外跟著響起急促的喊聲，“師爺，師爺……”

  那人愣了一下迅速回身拉開窗戶跳了出去，方師爺從地上爬起來鎖上門衝著外頭喊了一聲，“等著。”接著來到窗前打手電往海水裏照去。

  幽深漆黑的水麵上除了些許浪花外什麽也沒有，左右的窗戶都關著，不似能藏人的樣子。

  他關上窗子鎖好搭扣在床邊坐下緩緩出了口氣，手電的光亮落在傅薇的後背上，他瞧了一會兒抬抬手刺眼的光穿過她的耳朵落在牆上，這麽亮的光她還能裝睡嗎？

  事實上他足足照了一分鍾她依然一動不動，心裏那點懷疑轉為擔憂，他霍一下子從床板上站起來傾身仔細探了探傅薇的鼻息。呼，

  他複又坐回去放鬆了脊背，原來是被人打昏了！

  “師爺，我們在船尾的拐角處又找到了一具屍體，是被勒死的。”門外的人說著心有戚戚焉，血腥味紮得他鼻子疼。

  方師爺打開門出去了，房門甫一鎖上傅薇睜開了眼睛，昏暗的艙室內也能聞見淡淡的血腥味，可見對方下了死手。

  剛才方師爺甫一出門人影就闖了進來，直奔他放在桌上的鐵皮箱子，手裏應該也拿了工具對著黃銅鎖一陣鼓搗完全沒用，僅僅一分鍾方師爺居然就醒轉衝了回來。

  那人不逃反而藏起來伺機擊殺，可見他對那個鐵皮箱子勢在必得，裏麵到底有什麽，讓方師爺時時隨身攜帶也成為別人爭搶的目標？

  她對那個箱子也充滿了好奇心。

  整晚船上的人都是躁動不安的，雙方都死了人，加上方師爺失蹤的一個現在雙方是二比二平。

  猜忌提防沉在這躁動不安裏，似乎隨時都要爆發。

  “都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方師爺下令找人惹來船老大的不滿，“站住！船是我的，還輪不到你在這裏發號施令。”

  “你什麽意思，想窩藏殺人犯？”

  “方師爺，我的人昨晚上死了一個今晚上又死了一個，我也有理由懷疑殺人者是你的人就藏在那幾間艙房裏，你敢讓我搜一搜嗎？”

  方師爺沒說話隻看著他冷冷一笑，“你覺得如果是我的人下的手，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誰也不能說服誰幾乎是僵持著等到了天亮，“為什麽不開船？”

  船老大靠著舵盤抽煙，呼呼地吐著煙圈一時間將整間控製室弄得烏煙瘴氣，他彈彈煙灰抬眼看著方師爺

  ，“我要返航。”

  “你什麽意思？”

  “意思很簡單，就是我折損了兩個船員人手不夠沒辦法開船。”他抽了一口煙衝著方師爺一吐煙圈道，“反正剛出海兩天，連夜趕路回到港口，也不耽誤你們重新找人出海。”

  “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

  船老大瞧著方師爺眯眼一笑，“至少現在是。”一句話戳破了方師爺的厲聲厲色，他帶著弟兄們在茫茫大海上行走了無數趟，在這條航線上他閉著眼睛都能開。

  方師爺咬咬牙，“你要怎麽才肯開船？”

  聽得他放低姿態，船老大將煙掐滅喝了口水，“剛接到這單生意的時候我就找人打聽過了，你們這些人這些年犯下的事兒做過的惡不比我們少，我們隻能在海上逃竄你們卻能安安穩穩過日子這可不公平。”

  “所以呢？你不會是想加入我們吧？”

  哈哈，船老大忽然笑起來衝著方師爺豎起了大拇指，“自大到你這種地步也是奇葩，難怪老李頭不敢輕易把什麽都交給你，別人都說你方師爺聰明有心計，在我看來不過是剛愎自用。”

  “算了我也不敢你兜圈子了，我打聽到的消息不止這些，你們這些年不止拿錢辦事。背地裏也有殺人越貨攢了不少錢，我也不求多，你分我一半就成。”

  “你都說了義父不會把什麽都交給我，我又如何有錢給你？”

  船老大瞧了瞧方師爺手裏的鐵皮箱子，“比如那個，我看你時時刻刻都抱著，裏頭裝得肯定不是石頭吧。”

  方師爺聽得怒目圓睜，“昨晚的人是你？”是了，也隻有水性好的人敢在失敗之後縱身跳進海裏，他也是忙糊塗了，朦朧中居然沒有認出來。

  今日再細看，刮了胡子倒是跟昨夜那張臉吻合了。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那裏邊到底有什麽。”

  “行吧，本來這一趟就是個辛苦活，現在又死了人你想回去我也無話可說。這樣，你讓人繼續開船，等到了目的地我會支付你三倍的酬勞。”

  船老大聽完伸出兩指，“兩倍，我現在就要，剩下的到了目的地支付。”

  都說無欲則剛，但世間之人誰會沒有欲望？酒色財氣權利名望，總有一樣能讓人為之瘋狂。

  他不怕對方獅子大開口，就怕他什麽都不要，方師爺心裏冷冷一笑麵上不動聲色地衝著船老大點點頭，“你容我下去跟弟兄們商量商量。”

  “好嘞，您慢慢商量，什麽時候把錢拿過來我什麽時候開船。”話裏有話的威脅聽得方師爺一陣皺眉。

  他抱著鐵皮箱子並未與任何人商量，而是徑直回了艙房，傅薇已經起來了正在牆角發呆，見他進去也沒有任何表示。

  “船老大臨時變卦讓我們支付三倍的酬勞才肯開

  船。”

  傅薇終於有所動轉頭看著他，“他是不是活不成了？”

  方師爺訕訕一笑，“什麽都瞞不過你。”說罷在床邊坐下，鄭重其事地抽出了腰間的細鐵絲在指尖纏了纏，“不過在這之前得找個會開船的。”

  傅薇聽得一挑眉，“你要返航？”

  “何以見得。”他並未反駁可見她猜對了。

  “先下手為強。殺了他可就沒人能知道你的具體動向，不管是李大夫也好還是背後那個人也罷，沒人能控製的了你。我若是你也會這麽選，反正他們本就沒打算讓你們活著離開這裏。”

  方師爺望著傅薇一臉找到知音的讚賞，“確實如此，殺了他們總有辦法回到岸上。”

  這時一陣趿拉趿拉的腳步聲又順著走廊跑來，“師爺……又他媽死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