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鮮血噗地一下子砸了傅薇一臉，血紅的視線裏就見白牡丹太陽穴中彈抽搐著，幾秒之後腦袋歪到一邊聲息全無，隻剩汩汩的鮮血混著崩裂的腦漿炸了滿頭。

  傅薇瞪著血紅的眼轉頭看向樓梯口，不見人影隻聽門板吱扭一聲晃了兩晃，她咬牙站起來追了過去。

  噔噔噔的腳步聲已經下到了二樓，她抓著欄杆扭身從上一層直接跳到了下麵一層樓梯拐角處，幾步開外就是對方倉皇逃走的背影。

  一步兩步眼看觸手可及腳心一陣刺痛，痛感直通天靈疼得她渾身痙攣，身子一歪頭朝下迎著樓梯板栽了下去。

  靠，她趕緊伸手去勾欄杆，後背蹭著樓梯板掉了三階之後成功地以倒栽蔥的姿勢停了下來。

  渾身火燒火燎的疼，眼睛後背雙腿雙腳，說不清楚哪一處更疼。

  倉皇逃竄的腳步聲噔噔幾下已經跑到了一樓，對方隻需要逃出那扇門，換身衣服就可以混在散去的人群裏，沒有人知道他幹了什麽。

  而她這個唯一的目擊者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沒有看清。

  那人一身黑衣戴著黑色的頭巾，隻有一個瘦削的後背不知前麵是凸是平。

  呼，她抓著欄杆將身體調整過來坐在了樓梯板上，腳底板黏糊糊濕噠噠地踩在木板上已經分不清疼還是不疼了。她扭頭看向窗格子外的夜色，心裏滿是說不出的懊惱沮喪。

  她是不是運氣不好，不然為什麽每次都止步於真相。

  “快，有槍聲，保護司令保護小姐……”叫嚷聲順著大廳傳了過來，軍靴踩著地板的噠噠聲，應該是沈司令的人來了。

  她拽著胸前的衣服往旁邊的牆上靠了靠，算是給對方讓條道兒。

  幾人踩著樓梯上來，昏暗的燈光下就見一個白衣女鬼披頭散發渾身血腥味，驚得幾人哢嚓哢嚓舉起了槍。

  “是我，你們小姐的朋友。”

  呼，還能說話說明是個人，領頭的親兵打開手電，刺眼的白光照得滿臉血的傅薇鬼氣森森。

  她伸手擋了一下眼睛，艱難地張嘴說道：“白牡丹被人殺了，屍體就在樓上。”

  “送傅小姐下去，你們幾個跟我上樓。”

  “穆寒亭在哪兒？”她累得渾身散了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把他找來。”

  這時樓下傳來急切的解釋聲，“穆會長，這裏發生了槍擊案，未經司令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出。”

  親兵衝著樓底下喊道：“讓穆會長上來。”交代完他衝著傅薇說道：“傅小姐，既然你是目擊證人，還請留下配合調查。”

  傅薇點點頭側身讓著幾人上了樓，幾聲急匆匆的腳步聲後穆寒亭也上來了，他一眼就看見了蜷縮在昏暗燈光下的傅薇，披頭散發滿臉血。

  “我來了。”

  她抬眼看著他扯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便張開雙臂往前一趴跌進他懷裏閉上了眼睛，“我得留下來配合調查。”

  “我陪你。”除此之外他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也許是職業使然她做不到對可疑的事情置之不理，這種渾身浴血的情況他也不是頭一次見，隻是無論見多少次心還是一樣疼。

  “你抽煙了？”她偎在他懷裏提鼻子聞了聞，這是遇到什麽發愁的事了？以前還從沒在他身上聞到過這麽濃烈的煙味兒。

  “陪著朋友抽了兩根。”他抱著她來到一樓客房，後腳就有人送來了醫藥箱，他轉身反鎖上門折回時叫她看見了他不悅的神情。

  受了委屈的人往沙發背上一靠把受傷的左腳翹給他看，“我腳疼。”

  被血汙泡著的腳底板上破了一個洞，指甲蓋大小涔涔往外冒血，沒一會兒地板上就積了一灘。

  他皺著眉頭從醫藥箱裏翻出來酒精，打開塞子說了一句忍著點就一把抓起她的腳澆了下去。

  啊，傅薇沒忍住喊了一聲，酒精的刺激紮得她渾身的神經似乎都跟著挨了刀，痛感有那麽一瞬間讓她懷疑自己的天靈蓋都被掀開了。

  她抓著沙發布渾身哆嗦，眼淚跟著一下子流出來，“疼……”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直到傷口流出來的血變成了鮮紅色，才拿著紗布擦拭幹淨周圍的皮膚上藥包紮。

  “哪裏還疼？”他半蹲在她麵前挽著袖子看她，緊蹙的眉頭在看見她的淚水時終於鬆動下來，側身拿來一張紙給她呼啦了一下眼淚，滿是無奈地說道：“這麽點傷口就哭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紙團，血紅血紅的，抽了兩下鼻子趕緊忍住眼淚。

  心說自己現在這眼淚糊了一臉的模樣肯定跟個鬼似的，要哭也得漂漂亮亮地哭得梨花帶雨，哭得他心疼肝疼。

  “我是疼的。”

  “知道疼就好，我尋思著你也不是鐵做的，怎麽每次都能弄一身傷。”他起身進洗手間端了盆水過來，擰了條毛巾給她仔仔細細擦幹淨了臉上的血，還好，還是那個漂亮張揚的小女人。

  處理完她身上的血，他看一眼那卷成破布一樣的蓬蓬裙直皺眉，上手扯了扯刮得破爛不堪的流蘇，“脫下來。”

  她拽拽被他扯散的流蘇圍在腳背上，抬頭看著他毫不客氣地回嘴，“那麻煩穆會長脫之前能不能先給我找件衣服來！”

  嗬，還來脾氣了。

  “是你跟我說就是去過過嘴癮的吧，現在弄得又是換衣服又是一身傷的，感情你說話不算數的嗎？”他說著起身將她從沙發上拽起來撈進懷裏，才看清她的後背掉了一層油皮，樓梯上的毛刺沾沾連連著紮在皮肉裏，血肉模糊。

  她擰著眉頭不說話，直到被他抱著扔到了床

  上，刺啦刺啦幾聲身上那件粉嫩可愛的公主裙便碎成了破布。

  她悶在枕頭裏長出口氣想了想，如果剛才那人的槍口瞄準的是她，她現在已經在三樓挺屍了，哪裏還有命跟他生氣撒嬌。

  “穆寒亭，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也不是非得要衝鋒陷陣，隻是碰巧遇上了就想追查個明明白白，我……嘶。”疼，從後背到前心透心的疼，看來刮得不輕。

  “疼就少說話。”他放緩了語氣給她挑出紮進肉裏的毛刺，擦好藥也沒法包紮就隻讓她趴在床上晾著個後背。

  “現在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我要聽真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