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喝一杯？”車子行駛在回城的路上，上下有些顛簸。

  趙連凱倒也客氣，從腳邊放著的箱子裏拿出來一瓶紅酒在傅薇眼前晃了晃，“正宗法國貨。”

  “我不喝酒，謝謝。”傅薇扭頭看了一眼外麵，有些黑，除了前後車燈照出來的一條光亮外，左右盡是黑黢黢。仿佛隱藏在暗夜裏的怪獸，隨時都能撲上來吞噬一切。

  “也是，傅法醫還要公幹，不能喝酒。”自說自話了一通，他又把酒放回去隨後幹咳一聲說道：‘傅小姐，上次一別到現在我也一直沒有再去看你，並不是對傅小姐不中意，而是實在太忙了。’

  “你像前不久，剛送走宋家經濟考察團，接著就是去船廠盯著新船事宜，好不容易把船試好了，我又跟著去了南邊，一直忙到今天才回來。”

  “為此我要給你陪個不是，還請不要生我的氣。”

  額？傅薇聽完心裏簡直一萬隻烏鴉飛過，這人得是有多自戀。

  心裏腹誹萬千，臉上還得陪著笑臉，“趙公子客氣了，我都忘了那事，你也別放在心上。”

  “這年頭像傅小姐這麽大度的女子太少了，以往我遇上的都是恨不得天天黏在我身邊，趕都趕不走。”

  “那是她們喜歡趙公子您。”

  “傅小姐，你實在太特別了。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趙連凱側身無比真誠地看著傅薇，眼睛裏恨不得燒上一把火讓她看見他的熱情。

  “趙公子，您客氣了。喂！”傅薇忽然指著窗外大喝一聲，“站住！”

  驚得趙連凱差點從座椅上掉下去，“怎麽了，怎麽了！”

  “停車，我看見嫌疑犯了。”司機趕緊踩了刹車，車輪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滋啦聲後穩穩停下來。傅薇二話沒說推開車門跳下去，提著筐子就往後追去。

  趙連凱扒著車門一臉意外，這是什麽情況？

  “少爺，咱是回家還是追傅小姐去？”

  “去麗都。”他拉拉衣擺嘭一聲關上車門吩咐道，司機應聲一踩油門，汽車轟鳴著開去麗都夜總會。

  傅薇跑了幾十步拐進一條巷子停下來，轉頭看著趙連凱的車走遠了才呼口氣從巷子裏走出來，招來一輛黃包車趕去警局。

  一到警局她才發現裏麵竟然比白天還要熱鬧。屋子裏沸反盈天，警局同事都在，押犯人的押犯人做問詢的做問詢，來來往往簡直是腳絆著腳。

  “怎麽了這是？大晚上的都還不下班。”她拉著一個同事問道。

  “傅法醫，您可算來了，探長找了您一天都快急死了。”

  “找我幹什麽？我在養病呢。”

  “那您還是問他吧。”同事說著將她推到劉探長的辦公室門口，門也沒敲就推開了，“探長，傅法醫到。”說

  完把人推進去關上了門。

  傅薇側身將筐子放在地上，看著剛從辦公桌上爬起來還一臉睡意的劉探長，“你還有功夫睡覺，看來也沒什麽要緊事。”

  劉探長抹了抹臉疲憊地說道：“快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她拎著杯子倒了杯水給他放在桌上，隨後坐下問他，“什麽事兒？哎，你腦袋怎麽回事，讓人給打了？”

  “今天圍剿柳枝巷和青浦城寨，抓犯人的時候不小心被炸傷了。”說著他拿過杯子喝了口水又一指自己的後背，“後背全是石頭碴子，大頭給我挑了半個多小時才挑幹淨。”

  “什麽犯人這麽棘手？”

  “你還記得不久前那三具屍體嗎？殺他們的凶手我找到了，就是三手劉，人稱青浦王。今天去他老巢柳枝巷抓捕的時候撲了個空，後麵我又帶人聯絡了青浦分局那邊，一塊清理了青浦城寨，結果還是沒找到他人。”

  “你怎麽知道三手劉就是殺人凶手？”她有些驚訝，劉探長竟然查到了真相。

  “是那個孩子過來說的，他說他看見凶手殺人了，後來那個殺人凶手還去找過三手劉。”說到這裏劉探長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你覺不覺得那張畫像上的人很像穆寒亭？”

  “什麽意思？”

  “我沒跟你說，有回我追劉勇追到了柳枝巷，居然在那裏碰見了穆寒亭，他還給劉勇求情。”說著他從椅子上起來，僵著後背往門口走去，“我把柳枝巷的殺手屍體給你拉回來了，就是想讓你幫我看看他跟穆寒亭究竟誰是殺人凶手？”

  傅薇點點頭站起來把筐子提著跟他一塊往外走，她知道穆寒亭不是，但是有些話她不能跟劉探長明說。

  既然他要驗屍那就驗吧。

  來到解剖室門口，甫一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子煙熏火燎味，“怎麽烤熟了？”

  停屍台上放著一具屍體，蓋著白布卻沒有正常屍體的起伏高度，這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是他臨死的時候拉響了手榴彈，差點炸死我。”劉探長先一步走過去一把掀開白布。

  白布之下的屍體並不完整，或者說粘粘連連得幾乎就是一堆碎屍，除了腦袋還能看出是個人，剩下的基本都是殘肢斷臂。

  同事好心地給她頭是頭腳是腳地擺起來，還用一個油布把屍體的內髒部分給她包了起來，一塊攤在桌子上。

  高溫爆炸加上風化的時間，停屍台上都是粘稠凝固的血汙，糊在肉塊上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嘖嘖，“是有點惡心，不過對付屍體還是你比較專業，所以我們都沒敢動。”劉探長放下白布訕訕說道。

  “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就好。”她歎了口氣提著筐子走去倉庫，劉探長跟在後麵問道：

  “還沒問你拿回來的是什麽呢？”

  “好東西，你不會想知道的，出去記得關門。”傅薇說完進了冷凍室，關上門小心翼翼地把綠皮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上著鎖，她找了根鐵絲給它撬開，隨後穿上醫師袍戴好口罩手套呼了口氣，宛如在完成一個重要的儀式一般，慢慢打開了盒子。

  閃著銀光的鋁製框架上有兩個凹槽，裏麵放著兩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瓶子，裏麵灌了多半瓶濃綠色的粘液。

  瓶口尚有空隙，一團團綠色便在空隙裏來回遊弋蠕動，猶如受了封印的惡魔，掙紮著要跳出來為禍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