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老頭聽聞愣了一下，一時沉默下來。

  穆寒亭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我並未做自我介紹，可是你見了我卻轉頭要走，想必您一定認識我，說不得您也知道我來的目的。”

  “趕緊上菜，餓死我了。”老頭沒應穆寒亭，反倒轉頭看著廚房方向，催著夥計趕緊上菜。

  “十幾天前，我在麗達百貨設伏抓他，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沒有動他。沒想到我尚有一念之仁，他卻不知感恩，今天從我的實驗室裏劫走了我的一位朋友。”

  “那你怎麽找到我的？整個上海灘沒幾個人知道我在這兒。”老頭看了一眼穆寒亭，有些奇怪。

  “我那位朋友留下的訊息：悅來小店，老神仙！”

  “朋友？我想想，是個年輕漂亮心眼兒還很多的年輕小姐？”老頭眯著眼睛想起了那日請他喝酒吃菜的傅薇來。

  “是。”穆寒亭點點頭。

  老頭拿筷子挑了一根筍絲塞進嘴裏嚼了嚼，看著他問道：“你喜歡她。”

  穆寒亭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是。”

  “難怪他會一直盯著那位小姐了，他師姐的事兒你知道嗎？”穆寒亭點點頭，老頭接著說：“他在整個肖家班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師姐了，結果暗自喜歡的人卻愛上了另外一個人，還為此送了命。”

  “愛而不得加上滅門之仇，他自然是滿腹仇恨，也愈加見不得別人尤其是你們能得到幸福。也算那女娃娃倒黴。”

  穆寒亭垂眼沒說話。

  老頭看他一眼，“你們穆家的人就是心眼兒多。行了，好好陪我吃頓飯，一會兒我們去會會他，正好也比一比神仙手和神仙索哪一個更厲害。”

  穆寒亭稍稍鬆了口氣，把大頭叫了進來，陪著老頭慢悠悠地吃了一頓飯。

  “你們等我收拾收拾。”吃完飯，老頭背著手又回了橋洞，在裏邊摸索了快十五分鍾才背著一個麻袋出來了。

  “老神仙，咱們是去救人，您怎麽把家當都背著了？”大頭頗有眼力見地跑過去把麻袋接過來放進車裏。

  “你不懂。”老頭說完扭頭看了一眼橋洞，隨後衝著悅來小店的老板喊道：“掌櫃的，給我看著家啊，別讓哪個叫花子占了我的地兒。”

  掌櫃的笑著點點頭，“您就放心吧。”老頭這才放心地坐進了車裏，一路上一直閉著眼。

  穆寒亭把車子開上主路問他，“去哪兒？”

  “漱月閣。”

  穆寒亭很少這個時候回穆家，更別說還帶著一個愣頭愣腦的小警察跟一個背著手裝仙風道骨的老頭了。

  “二少爺，您回來了。”

  管家見著他彎腰問安。

  “今天可有府裏的人進出過？”

  管家猶豫了一下回道：“都是府裏采買的下人，老爺跟太太們沒有。”

  “你去忙吧。”說完穆寒亭領著老神仙二人上了回廊。

  “這園子我有好多年沒來過了，如今再見都快認不出了。”老頭摸了摸下巴，一副觸景傷情的模樣。

  “您來過這裏？”

  “那還是漱月閣剛落成的時候，我們一同受邀過來表演，哪知道肖家就出事了。”

  穆寒亭抬頭看著半空中閃著金光的漱月閣，淡淡地說道：“肖家出事與穆家無關，這一點我已經查過了。”

  “他未必不知道無關，隻是所有人都死了，家和希望都沒有了，他需要一個精神支柱來支撐自己活下去，恨是最容易的。”老頭說完轉頭看著穆寒亭，“他應該有親人在府上吧？”

  “請。”

  見他不願多說，老頭也不追問背著手走了，穆寒亭低頭跟大頭交代了一句，大頭聽完點點頭放下東西轉身也走了。

  兩人到了漱月閣的院門口，老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從麻袋裏摸出來兩根香點上，又遞給穆寒亭一根，“拿著，看到什麽都不要相信，我們需要進到閣樓裏麵去。”

  穆寒亭點點頭推開院門，兩人抬腳走了進去。

  原本栽種著低矮花樹的院子裏泛起了漫天的紅色，血一樣，遮天蔽日。

  不遠處的閣樓如同深陷煉獄，傳出陣陣慘叫聲，男人的女人的，淒厲得聲聲炸響在耳邊。

  “你看到了什麽？”老頭輕飄飄地問道。

  “煉獄屍山血海。”

  “我這邊盡是山珍海味，美酒美人。”嘖嘖，老頭說著咂咂嘴，“不錯，肖家的幻術在他手裏愈加精進了。居然能讓闖入者看到自己心底的幻像。不過……”老頭忽然提高音量朗聲喝道：“幻像終究是幻像！”

  這時隻聽咻的一聲尖嘯，猶如暗雲低沉的天空裏炸開的一聲悶雷，開天辟地一般將洶湧而來的紅色給驅散了。

  眼前出現了一座院子，抬腳就能邁進去，不大的院子裏五六個孩子在練功，更有稍大一點的在做一些危險的擲飛鏢之類的訓練。

  穆寒亭猶如一個闖入異世界的局外人，從一張張稚嫩的臉上看到了對於這個世界的好奇。

  練習擲飛鏢的轉輪上綁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也不知道害怕，一直出聲鼓勵著蒙著眼睛手執飛鏢的一個小子。

  “不要怕，你能行的。”隱隱的笑意裏滿是信任。

  穆寒亭走過去想看一看那個蒙著眼睛的人，忽然眼前一黑，再睜眼隻覺天地都在旋轉，眼前站著的人頭腳顛倒。

  “快紮，快點紮，紮死他！”

  原本笑意盈盈的溫馨場麵忽然變了，所

  有人都看著他一臉恨意，那個蒙著眼睛的小子慢慢解開蒙眼布，抬起了手腕。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他閉上眼睛，天旋地轉的感覺卻並沒有消失，隱隱的破風聲迎著他的心口刺來，是真的？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當的一聲斜刺裏飛來一枚錢幣，當啷兩聲，飛鏢錢幣落地的瞬間，他也跟著嘭地一聲摔到地上，摔得頭嗡嗡響，再睜眼院子消失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能偷天換日了。要不是我早有防備，你今個兒準得被紮成刺蝟。”老頭伸手將他撈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腳下的石板上落著一支飛鏢一枚錢幣，在天光下閃著冷光。

  “小心了，咱們要進去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洞開的閣樓門，隱隱有種即將邁入地獄入口的錯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