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飄來一個盒子！”

  盒子？

  聽聞敖凝的呼聲，寧道凡頓時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麵前的石柱之上，轉移到了右手側的暗河河麵上。

  在敖凝手中明珠的光耀之下，隻見一個木質的破爛盒子從暗河的上遊慢慢悠悠地漂了下來。

  隨著水流的波動，那破爛盒子也在河麵上下起伏，好像一個不大的波浪就會將其打成紛飛的木片。

  “熟悉的味道……”

  那盒子還在原處，琉璃就在寧道凡的耳邊說道，眉頭微微皺起。

  片刻時間之後，那破爛的木質盒子已經漂到了寧道凡三人的麵前，其上的紋路和形製也終於是被看清。

  昏暗的光中……

  這盒子上的鎏金紋路已然不見，隻留下有著顏色深淺不一的木質證明著這盒子曾經的華麗。

  鎖扣也不見了蹤跡，甚至於連盒蓋的右邊都裂開了一條縫隙，露出其中物品的殘貌，帶著濃厚神魂氣息的寶光在三人麵前一閃即逝。

  “有寶物？”

  敖凝和寧道凡互相看了看。

  最終，敖凝從自己的儲物法器中取了根晶瑩剔透的棍子捏在手中，又低頭跟那棍子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那棍子迎風便長，直直地向那木盒而去。

  等到棍子長到那木盒的麵前，敖凝也不用這棍子去打了木盒，隻是橫在木盒前麵將其擋住。

  而寧道凡也同步運起控水術，慢慢控製著盒低的水向岸邊流動，而二人的動作一個比一個輕柔，生怕動作大一點就將那盒子摧毀，然後竹籃打水。

  一刻鍾後，那盒子終於是慢慢地被弄到了寧道凡這側的河岸。

  他蹲下想要用手去取，可暗暗打量了這看不透水麵的暗河之後，覺得自己實在是魯莽。

  這世間殺人的辦法如此多，誰又知道這河水有沒有被人做手腳？

  他又吃了這許多的虧，此刻不免要謹慎一些，於是他用控水術從身後的遍地骨骸當中取了兩根肋骨，然後才用那兩根肋骨配合控水術去取那盒子。

  最終，那盒子終於是上了案。

  寧道凡也急不可耐，直接將那盒子的蓋子掀開，然後便從那盒子當中取出各類金銀首飾一十七件。

  “這些，都是神魂所鑄……”

  敖凝用棍子戳了戳其中一件，然後抬頭對寧道凡說道。

  神魂所鑄的首飾？

  也就是說，這寥寥十七件金銀首飾的背後是無數少女的怨魂？

  “其中的怨，都已經沒了……”

  忽然，琉璃有些悲戚地說道。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腐朽不堪的盒子就是惠聖魔女的梳妝盒。

  寧道凡拿起一件，嗅了嗅。

  果然，這些金銀首飾當中已經沒有了苦杏仁味道的早夭氣息，隻剩下純潔的神魂香氣。

  “唉……”

  寧道凡歎息一聲，不知道是在為這些首飾失去了效用而悲哀，還是在為鑄成這些首飾的萬千少女而悲哀。

  他將這些首飾收到泥丸宮中，準備帶回尋山靈境，然後去忽悠那戒律堂大弟子幫他鑄造一把切割神魂的劍。

  此刻……

  寧道凡得了寶貝，卻不知道該繼續悲哀還是高興。

  ……

  等到寧道凡三人將要離開，那已經被掏空的木盒卻陡然散架，露出藏在盒低的夾層和其中的書本。

  而聽到聲響的寧道凡，則是再次被打斷了步伐，轉頭看向這木盒。

  “這書？”

  寧道凡有些疑惑。

  以他這些年敲詐勒索的經驗，怎麽會忘記檢查盒子有沒有夾層呢？

  想著想著，寧道凡就走到了那書的旁邊站著，然後居高臨下的看。

  那書沒有名字，隻是濕漉漉地躺在腐朽的黑色木板上麵，周身還有看不清顏色的水滲到地麵。

  寧道凡將那書撿了起來，然後仔仔細細地翻閱，眉頭微微皺起。

  這書……

  “來，你給我念！”

  寧道凡用控水術抽出水漬，然後將幹燥過後的書舉到了琉璃眼前，讓她按照書上的內容念，想要掩蓋一下自己不認識這書中文字的尷尬。

  “不會吧？”

  敖凝一把將書奪過，然後斜著眼睛看向寧道凡，似乎在看智障。

  於是，敖靈又接著說道：“我們的寧大居士不會是不認識魔紋吧？這認識魔紋還怎麽拯救世界啊？這吃軟飯也要認得碗裏的米粒有幾顆啊！”

  敖凝表情自然，而且說話的語氣也特別的平淡，隻是在那“不識字”處加大了聲音，好像是要讓這滿洞的魂靈和骨骸都要聽見。

  寧道凡看著活波起來的敖凝，覺得他還是忍一忍的比較好。

  且不說他打不打得過，關鍵是他真的不認得這叫魔紋的小眾文字。而琉璃在被鑄成金鎖之前也不是什麽修士，所以也無法解讀這書中的真意。

  那麽，現在唯一能給寧道凡解讀這本河中書的就隻有敖凝了。

  “你倒是認得，你怎麽不念呢？”

  “哼，念就念……不過……”

  “不過什麽？”

  “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還沒確定……”

  敖凝單手拿書，單手捏著下巴。

  做思考狀。

  而寧道凡隻是笑了笑，沒有將這新生敖凝的話放在心裏。

  沒有等到寧道凡的回答，敖凝便自顧自地翻起了書，然後用正常朗讀的聲音開始讀上麵的文字，時不時還停頓一下等等陷入思考當中的寧道凡，等到寧道凡想透了某個關節，敖凝便繼續向後麵的內容讀著。

  而且越是讀到後麵，敖凝的聲音越是輕柔，其站在原地說話的樣子也越發想是敖靈原本的樣子——

  恬淡，溫柔，如謫仙一般。

  “等等！”

  忽然，寧道凡抬手讓敖靈停止了往後繼續念書。

  頓時，這洞中便安靜下來。

  寧道凡取過敖凝手中的書，又用手指指著七十三頁的最後兩個字，然後轉頭詢問敖凝：“剛剛，你說這兩個字的讀音是什麽？”

  “伐仙？”

  敖凝歪頭看著寧道凡，獨角上的粉色微光表示了她此刻的疑惑。

  隻見，寧道凡從自己的泥丸宮中取出蛟龍王給他的那兩本報酬，然後翻到那曾經被他忽略的地方，將其遞到了敖凝的眼前，問道：“你說說這兩個字是怎麽讀的？”

  “不也是伐……”

  敖凝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此刻，一股陰冷的氣息襲來，好像要將那千年不斷的河流凝固。

  敖凝臉上的笑容消失，寧道凡慌亂地將三本書收回泥丸宮裏，坐在寧道凡肩上的琉璃跌了下來。

  敖凝說那書上是魔紋，是遠古時的魔道修士們用來向天魔獻祭的文字。

  而《應龍靈身》之上，卻是地地道道的妖文，是山海大界至今都還在使用著的文字。

  可就是這兩篇風馬牛不相及的書，其上居然都提到了伐仙，而修煉這些功法的人也都有相同的經曆，那就是——

  被一杆長槍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