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不會再動葷的了
作者:程小樹      更新:2021-05-07 05:44      字數:3497
  鍾冶真就按照我的建議,帶著滕子去往夜店業最發達的尚都進行實地考察。

  走之前,他特意跟我保證,會把花出去的錢千萬倍地賺回來。

  我笑言,“吃了四年齋,順便好好玩一玩吧!”

  他卻用極其認真的口吻回道,“玖兒,冶哥不會再動葷的了。”

  仿佛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像起誓。

  我隻當他在開玩笑,便隨口把話題扯到了滕子身上。

  “滕子,跟冶哥出去開開眼界,切記別樂不思蜀,千萬要跟冶哥一塊回來啊!”絕對是打趣老實人的慣用套路。

  “玖兒姐放心,我隻是冶哥的跟班,絕對不會做壞事。”聽聲音,想必一定是羞赧的樣子。

  鍾冶半真半假地來了一句,“幹幹淨淨的小童.男,怎麽能讓那些髒女人碰你!等咱們把店開起來,冶哥給你找個清純的雛兒做女朋友!”

  滕子被鬧得沒了話,鍾冶則狂笑不止。

  這就是他們之間最為保守的聊天模式。

  要不是因為有我在場,程度會汙到聞者洗耳朵。

  不過說真的,鍾冶雖然行事作風過於妄為,卻有很多優點是常人不能及的。

  我最欣賞的,就是他身上有著一股子邪性的韌勁兒。

  他想做的事情,未必會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但,結果絕對令人無可挑剔。

  換言之,這個男人雖然是混混,卻並非無腦莽夫。

  把那些錢交到他手上,絕對不會打水漂。

  當然,他也不會因為那些錢而對我卑躬屈膝或者切斷某種念頭,――沒什麽能改變他所堅守的和他想得到的。

  江湖出身的鍾冶,更看重的是這六百萬的信任以及拉他一把的情義!

  正因為此,我隻能篤定他三年之內對我秋毫無犯,時間再長點,就難說了。

  鍾冶和滕子走後,我開始著手處理自己的大事。

  ――躲了半年多,是該為眼睛做一次徹底的複查了。

  之前幾個月,雙眼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許是適應了吧,在專注於調香的時候,我會忘記自己是個盲人。

  過了幾天,思昂哥來陪我吃飯,也說起了複查的事情。

  我嘴裏正嚼著蝦肉,停頓片刻,踟躕著開口,“那叔侄倆已經不再找我了吧?”

  半年了,第一次提他們。

  思昂哥好像愣了一下,“吾家二爺前不久回巴黎去了,競堯叔叔好像也跟著去了法國。”

  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們也算是有情有義了,鍥而不舍地把暉城翻了那麽久。”他的話很有傾向性。

  “哥,找一天你有空的時候帶我去趟醫院吧!”我迅速把話題拉回到複查上。

  不太想多談那兩個人。

  既然他們都不在暉城,我便可以無所顧忌地出門了。

  思昂哥沒有察覺到我的心思,嘴裏嚼著飯菜,說話口齒含混,“不用等我……有空,隨時……都可以。就明天好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有點晃神兒。

  “這段時間,父親和自橫哥有沒有找過我?”也是第一次提他們,忽然很想知道他們是否關心我。

  思昂哥喝了口湯,“說實話,父親不是太緊張,而且極力阻止報警。倒是大哥,跟吾家叔侄一起找了你幾個月。”

  “哥,難為你了。一邊秘密照顧我,一邊還要幫忙瞞著自橫哥。”我的心裏是滿滿的感激之情。

  “唔……,看大哥那麽焦急地找你,我是有點過意不去。不過,一想到他在父親麵前唯唯諾諾的樣子,若是被他知道了你的藏身之處,必定會告知父親。如此,便會天下皆知了。”有理有據,尚算縝密。

  我點點頭,“先瞞著他們吧,等一切有了定數再說。”

  快吃完的時候,思昂哥提到了一個人。

  不,確切說,是一家人。

  “哦,對了,母親節那天,非煙姑姑生了個男孩。”聽語氣,仿佛差點忘了似的。

  “那要恭喜她了!”這麽說著,我翹起了唇角,――畢竟是一個可愛的小生命降臨到人間。

  思昂哥卻語帶譏誚,“按時間來算,這孩子是在競堯叔叔毀容之後沒多久懷上的。想不到,非煙姑姑看起來那麽傳統,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真夠薄情的!”

  “傅湛怎麽樣了?”我直呼其名,不會再稱呼那個人渣為“舅舅”。

  “舅舅啊?身體狀況還可以!那個毛病控製住了,聽說每個月頂多犯上個一回兩回的!”停頓片刻,“不過,跟健康相比,有些事就不如意多了!”

  我淡笑著,“能夠娶到暉城最富最美的名媛,並且一舉得男,還有什麽不如意的?”

  思昂哥抻著長音兒假歎,“唉――!偏偏,生下來的孩子不能跟他姓。聽說孩子取名叫陸永卓,喏,是人家陸府的孩子!”

  我沒作聲,――這種事兒,很符合陸非煙的風格。

  完全可以預料到,傅湛落在這個女人手裏,下半輩子要省著點過了!

  不是有那麽句話嗎,――惡人自有惡人磨!

  反過來想,陸非煙跟了他,何嚐不是廣廈不住、置身茅坑呢!

  瞧著吧,這對男女且得折騰呢!

  這樣也好,他們之間內耗不斷,為我省了一些精力,可以專心地治療眼睛。

  第二天清晨,思昂哥早早過來,載著我和林姐去了醫院。

  還是那位女醫生幫我做的檢查。

  結果令所有人欣喜,――眼傷恢複得很好,用不上再等小半年,三四個月之後就可以做移植手術。

  醫生把手術日期排在三個月後,但是具體時間沒定下來,主要是得等到有捐贈者捐獻角膜。

  換言之,三個月之後,一旦有了捐贈的角膜,我就隨時可以做移植手術。

  雖然等待可能會遙遙無期,但,總算有了盼頭。

  回家路上,思昂哥一時興起,非要帶我和林姐吃大餐慶祝一番。

  拗不過他,就跟著去了。

  好久沒有吃西餐,對香煎牛菲力多少有點小懷念。

  思昂哥親手幫我把肉塊切好,叮嚀我慢慢吃。

  然,吃著吃著,感覺氣氛忽然有些異常。

  聽桌椅之間的聲音,思昂哥好像站了起來。

  連林姐也跟著放下了餐具。

  “哥,怎麽了?”我放下舉到唇邊的叉子,側頭問道。

  思昂哥沒有出聲,回應我的是一個激動之中摻雜著小怨懟的聲音,“初玖,你讓我好找啊!”

  我怔了一霎,輕輕推開餐盤,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淺笑著,“自橫哥,好久不見!”

  “哥……”思昂哥也跟著喃喃地喚了一聲。

  淩老大沒理淩老二,顧自坐在了我身側。

  “你先好好吃東西,然後再說。”情緒似乎有所緩和。

  我摸索著,拿起叉子,繼續吃肉。

  另外兩個人也悶頭吃了起來。

  這頓飯,我們三個絕逼消化不良!

  吃完,自橫哥結賬,一行人出了餐廳。

  我和林姐還是乘坐淩老二的車子,淩老大則驅車跟在後麵。

  一前一後,回了小區。

  一起上樓,進屋,落座。

  林姐送了茶到客廳,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失蹤後,你一直住在這裏嗎?”自橫哥問道。

  我點點頭,“嗯,住了半年。”

  “確切說,是186天。”他沉聲強調。

  我有些愕然,――這是掰著手指頭算出來的數字嗎?

  “思昂,你的嘴巴真緊,可以去做特工了!”淩老大把矛頭指向淩老二。

  “自橫哥,是我不讓思昂哥說出去的,不能怪他!”我趕忙解釋。

  淩老大唏噓一聲,“我沒有怪他。就是覺得,這麽長時間,他自己照顧你,把我這個做大哥的給屏蔽在外,實在不該。”

  淩老二變成了悶葫蘆,認懟認罵。

  我舍不得讓二哥受委屈,便扯開話題,詢問自橫哥,我們是偶遇還是他有心尋找的結果。

  原來,他事先跟醫生打好了招呼,請醫生在我去複查的時候通知他。

  方才,接到通知順路找過來,看見思昂哥的車子,這才進餐廳見到了我們。

  細說分明,原來是我們貪嘴所致。

  “哥,請你暫時別跟任何人提到我的行蹤,一切等手術完成了再說,好嗎?”我鄭重地商量著。

  “放心!我的嘴,比思昂的還緊。”語氣認真得要命。

  既然這麽說了,那就信他吧!

  從這一天起,我的住處又多了個訪客,每天必到。

  沒過多久,鍾冶和滕子從尚都回來了,開始著手夜店的籌備工作。

  我把鍾冶介紹給兩位兄長認識,希望對開店多少有些幫助。

  自橫哥話很少,拘謹又慎重,反應均在預料之中。

  思昂哥倒是跟鍾冶很投契,用滕子的話說,“倆大哥能尿到一個壺裏”。

  兩位兄長聽說開店的錢都是我出的,便竭盡所能從各個方麵鼎力相幫。

  如此,我便可以心無旁騖地調製香水、等待手術了。

  嘁,是誰說人生除了坎兒就是溝?

  瞧瞧,我的一馬平川這就來了!

  三個月之後,醫生打來電話,說是有了角膜供體,要我再做一次檢查。

  幾個大男人撂下手頭的工作,全部跟去了醫院。

  檢查結果很理想,當即留院,準備第二天進行手術。

  天黑前,我把他們都趕走,隻留下林姐陪床。

  入夜,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怎麽都睡不著。

  大概在子夜時分,原本鎖閉的房門忽然有了動靜。

  隨後,“吱扭”一聲被推開。

  林姐沉沉地睡著,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的耳朵卻豎了起來。

  細聽,有兩個人的腳步聲直逼床畔。

  一個輕快,一個沉重。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