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搏一把再說
作者:遙遠之矢      更新:2020-03-01 14:36      字數:4279
  明末之虎最新章節

  聽到這哨騎急急逼問,王德仁心下愈發煩躁,眉頭緊擰如鎖。他繃著臉,象一頭困獸一般來回踱了數步,心下才終於拿定了主意。

  哼!奶奶的,現在唐軍攻上門來了,我軍現在,隻能給他們來個兵來將擋,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傳本將這令,全軍迅做準備,就在麻城城外,與敵軍擺開陣勢,與他們來個決一死戰!”王德仁冷冷下令。

  “將軍,這,這如何使得。”旁邊一名副將急急過來,湊耳低聲說道:“將軍,我軍現在一直急於撤退,軍無戰心,唐軍氣勢如此凶猛,我軍如何可與其硬抗啊。唐軍若鼓噪來攻,我軍士氣如此低迷,隻怕連一合之力,都不能應付啊。還不如就在城中固守,以待後援……”

  “呸!援兵個屁!”王德仁冷冷地說了句粗話,便道:“你之心意,本將何嚐不知。隻不過,現在唐軍遠來,我軍若不敢應戰,隻敢龜縮城中的話,必會被其窺破我軍實情。我軍那虛張聲勢,表麵要進攻,實則要後撤之計劃,必會被其完全看透。到了那時,唐軍拚力來攻,我軍將會有全軍覆沒之險。就算唐軍暫不攻城,他們若來個重兵圍城,我們有機會再撤麽?所以,本將決定反其道而行之,幹脆全軍出城,擺出與唐軍決一死戰的態勢,這般行事,反而能讓唐軍心生疑慮,不敢輕舉妄動。這樣的話,若能堅持到天黑,本將自有辦法,讓全軍盡數撤離麻城,徑返武昌。“

  見到這名副將以及他身邊之人,皆還是一副疑慮重重的樣子,王德仁環視眾人,長歎一聲,又道:“各位,自古用兵打仗,哪有甚十全十美之事。現在本將之舉,算是不得已而為之,至於這般行事能不能被唐軍識破,就看天意吧。各位休得多慮,且聽本將安排便是。”

  眾人聽他這麽一說,心下雖是無奈,卻也隻能紛紛硬著頭皮,拱手應道:“是,請將軍下令便是。”

  “好,各位請聽我軍令……”

  很快,按王德仁的軍令,其手下五萬餘兵馬,盡數出城,就在麻城城外,擺開戰陣,與正大步前來的唐軍陣伍,正麵對決。

  與此同時,這些出城列陣的軍兵中,更有極多的城中的青壯,也被迅速征集,列於陣後,充填人數,虛招旗幟,作出一副兵力強盛,人馬眾的模樣,遠遠看去,其陣勢規模,倒是近乎對麵的唐軍兩倍以上。

  唐軍主將祖大弼,遠遠地從千裏鏡中看到,這王德仁部敵軍竟真的出城迎城,憑城列陣與自已對戰,頓是大吃了一驚。

  尤其是他看到敵軍陣勢規模,還是真的十分宏大,有近乎自已的兩倍的兵力數量,原本戰意昂揚的他,心下不覺大疑,那上頭的酒意,倒是清醒了一半。

  王德仁這廝,倒是不懼我軍氣勢,真的敢出城作戰,其陣勢規模亦如此宏大,讓是令自已開了眼界。莫非,這廝真的有了大批援兵,才讓他們有與我軍對戰到底的勇氣麽?

  祖大弼雖外形粗悍,但他畢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心思卻亦頗為細致。他見王德仁之軍陣有如此氣勢,在未了解敵兵虛實之前,倒也未敢輕進,於是,他喝令全軍加強戒備,減緩行進速度,務必保持軍伍嚴整有序。

  在離對麵的王德仁軍陣約二裏之地外,祖大弼喝停軍陣,遠遠地與對麵王德仁部兵馬,以此距離,互相對峙。

  此時,時近黃昏。

  夕陽漸墜,原本燠熱的天氣,開始漸漸降溫,晚風縷縷,帶來絲絲涼意。隻不過,這變涼的天氣,卻絲毫沒有降低兩軍對峙的肅殺氣氛。

  見到天色漸晚,對麵敵軍虛實卻是不知,祖大弼心頭焦躁,戰與不戰的想法,在他內心天人交戰,更讓他懊煩不已。

  而在對麵,見到唐軍在一箭之地外列陣,原本心下十分恐慌的王德仁,發現唐軍久久沒有動靜,心下不覺暗喜。

  他知道,自已的虛張聲勢之計,果然起了效果,讓一路攻來的唐軍,畏於自已的軍勢不敢再徑直來攻,自已想要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王德仁看看漸得昏黑的天色,估計唐軍現在不敢進攻,故極可能會在天黑後自行退去,便叮囑手下,利用現在的對峙機會,將城中軍械糧草,加緊向武昌運輸,以便到了天黑後,可以隻要撤雯軍兵就行。

  王德仁以浩大陣勢作掩護,安排大批後勤輔兵,將城中糧草軍械緊急撤走。這向武昌撤離的工作,倒是做得有條不紊,而唐軍主將祖大弼,在對麵根本無法看到,那敵將王德仁,竟然還有這麽一手。

  隨著天色越來越晚,祖大弼心下,愈發焦躁不安。

  就在這時,唐軍第六鎮鎮長劉國能派來的信使,匆匆趕到了陣中。

  “祖將軍!祖將軍!劉將軍有令,現在敵軍異動,敵情不明,要將軍嚴守營地,不可擅自出戰啊。”

  跑得人與馬皆得汗水淋漓的信使,從懷裏摸出已被汗水浸濕的信件,急急交給祖大弼。

  祖大弼臉色十分複雜,他打開信件,粗粗地看了數眼,心下的焦躁與羞惱,簡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靠,真他娘的丟臉!

  老子此番率全部兵馬,來與王德仁部對戰,若是兩軍對峙之際,自已反而隻能灰溜溜地帶兵撤回,這個臉麵丟得未免太大。自已將來在全軍將士麵前,聽怕會因為此事而抬不起頭呢。

  一縷涼風吹來,祖大弼打了個長長的酒嗝,一時酒意翻湧上頭。

  他娘的!

  王德仁這廝又不是三頭六臂,怕他個卵,老子打就打了,還能咋的!

  更何況,現在天色將黑,若不抓緊時間搏他娘的一把,等天色黑透,就是想打都沒辦法了。到那時,可就真的隻有灰溜溜退兵一條路了。

  哼,這般戰機,不可錯失。

  自已一定要搏他一把,到時萬一有甚差錯,自已再親去向劉國能解釋。退一萬步說,就是此戰真的敗了,大不了把這三斤重的腦袋給劉國能那廝,也算了抵得過錯了。

  想到這裏,他長吸一口氣,用力地揮了揮手,示意這信使先行退下。信使退走後,他瞪著血紅的眼睛,衝著全軍將士大聲下令:“奶奶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咱們都是長了的爺們,哪有這軍臨陣前,卻不戰而退的道理!聽俺口令,全軍繼續進攻!”

  “得令!”

  “你們聽好了,我軍此番作戰,首先火炮齊射,然後火銃進擊,接著槍盾戰陣與敵軍正麵交戰,最後橫行總與騎兵分別包抄敵軍兩翼。總之,此戰各位必盡全力,要將敵軍一舉擊潰!”

  “在下明白!”

  下完軍令的祖大弼,猶是酡紅一片的臉上,一絲冷笑一閃而過,他哏聲道:“入他娘,敵軍勢大又如何,兵力更多又如何,依俺看來,他們就算人數再多,也不過皆是酒囊飯袋,都是來送人頭之鼠輩而已。這半年多了,咱們一直閑得蛋痛,今天這刀子口上,也該見見血了。各位兄弟聽好了,努力殺敵,再建功勳。奪功名,取富貴,就在此戰,前進!”

  “前進!!”

  很快,沉寂了許久的唐軍陣中,戰鼓隆隆,旗幟與軍伍如牆而動,全軍將士高喊口號,向對麵的敵軍軍陣,極其有序地整齊推進。

  此時,聽到唐軍陣中,忽然戰鼓大起,全軍繼續向自已徑自推來,對麵原本洋洋得意,以為唐軍畏於自已軍勢,隻敢趁著天黑悄悄撤走的王德仁,不由得大驚失色。

  靠,沒想到唐軍猶豫了半天,竟然還敢來真的!

  現在唐軍鼓噪來攻,自已卻該如何處理呢?

  真要硬著頭皮,去與唐軍當麵對戰嗎?

  這樣的話,這士氣不高軍無戰心的已部兵馬,以及陣伍後麵那些未有半點作戰經驗的城中青壯,真有能力與悍勇精銳的唐軍久戰之師,來個交手麽?

  王德仁迅速在心中否定了這個念頭。

  不行!絕對不行!

  已方軍兵士氣如此低迷,本來就強撐著一直站在這裏,隻要真與唐軍交鋒,隻怕會立即原型畢露,甚至即刻崩潰,都是極有可能。

  王德仁抬起頭,看看那漸沉的夕陽,一抹狠色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哼,於今之計,隻能丟車保帥了!

  現在,隻能把前軍與一眾騎兵,作為可以丟掉的車,來擋住唐軍的進攻。而讓中軍主力作為可以保下的帥,與自已一道悄然後撤,希望利用前軍與唐軍的廝殺,以及馬上要黑下來的夜色,讓主力部隊急急遁回武昌,那這次戰鬥也就算達到了戰略目的,這些作為犧牲品的前軍與騎兵,也算死得物有所值了。

  至於陣後那些用來撐場麵壯聲勢的城中青壯,則是純粹的炮灰與犧牲品,反正這些人臨時召集而來,死多少自已也不會心疼。

  慈不掌兵,當斷則斷。

  “傳我軍令,著前軍與騎兵共守防線,嚴密防止唐軍進攻,中軍主力,即行後撤,以備再戰!那些城中青壯,依然留於陣後搖旗呐喊,以助聲勢,不可擅自退走。”

  “這……,得令!”

  王德仁與中軍一道後撤,他的心下,卻是難以言喻的悲涼。

  各位兄弟,莫怪本將心狠,實在是這情況變化太大,本將為了保全主力,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使出這丟車保帥之策啊!

  夕陽在遠山漸沒,王德仁率主力匆匆後撤,唐軍的陣伍則是不斷前壓。

  很快,唐軍的三十門重型龍擊炮,被炮手們咬著牙推到了最前方。隨及,他們就著那昏沉的暮色,開始緊急固定炮架,裝填火藥,用銃矩測算仰角與距離,很快就作好了準備。

  指揮火炮發射的唐軍炮隊指揮官,他手中的紅色令旗,高高舉起。

  “預備!”

  “放!”

  “砰!”

  “砰!”

  “砰!”

  “砰!”

  ……

  昏沉暮色中,三十門重型龍擊炮一齊打響,白色的嗆鼻濃煙彌漫大起,那有如鮮紅綢布飛舞一般的炮口餘焰中,三十枚重達三十二斤的烏黑龍擊炮彈,有如死神揮擊的拳頭,從炮膛中噴嘯而出,在空中劃過長長地嘯音,向對麵的左軍陣中直撲而去。

  熾熱的炮彈,帶著尖銳的嘯音,以極其強橫而殘暴的姿態,從左軍陣中直撞而入,犁出一道道筆直而血腥的炮路。炮彈所及之處,肢骸橫飛,內髒飛濺,鮮血迸灑,慘叫連連,觸及的左軍,非死即傷,立即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這一輪齊射,總共造成了百餘名左軍士兵與城中青壯傷亡,雖然傷亡人數不多,但這樣絕對恐怖的死亡與威力,卻是立即讓敵軍陷入巨大慌亂。

  不過,最前麵的左軍兵卒,雖是然慌張失措,但其混亂程度倒是可控。隻不過,後麵那些臨時拉來的青壯,突遭這般淩厲的火炮轟擊,頓是陣伍大亂,很多人嚇破了膽,哀嚎著扔了手中的武器與旗幟,有如一群驚慌失措的小兔子,掉頭向後倉皇逃去。

  想跑,沒那麽容易!

  主將王德仁早料到那些青壯可能會被唐軍火炮轟散,故他提前作好了安排。

  那就是,他安排了大批的騎兵作為督戰隊,這些騎兵見這些青壯紛紛逃走,立即縱馬上前,大肆砍殺,喝令他們迅速歸位。

  那些倉促後逃的城中青壯,被凶猛的左軍騎兵砍殺極多,餘者畏懼刀劍之厲,不得已硬著頭皮返回了陣中。

  唐軍此輪炮擊完畢,原本停止的陣伍,繼續向前行進,最前麵的,則是三千名平端著燧發魯密銃的火銃手。

  此時天色昏沉,夕陽已沒,祖大弼估計自家的火銃手出陣,最多隻能打一兩輪,便會因為目光受阻而無法打放。故他沒有讓火銃手們排成常見的三段擊式戰陣,而是令他們徑自排成長長的兩列縱隊,打著整齊的鼓點,向對麵的左軍戰陣,平壓而去,很快就到達了最佳射程位置。

  “預備!”

  “放!”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