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負屍脫城
作者:遙遠之矢      更新:2020-03-01 14:35      字數:4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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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正在拚死搏殺的雙方,不覺都瞬間楞住。

  這股騎兵,到底是什麽來頭?

  交戰的雙方,都下意識地以為,是流寇的援兵到來了。

  因此,原本就在苦苦支撐的朱慈等人,愈發兵無鬥誌,人人都是驚懼異常,一幅等待被屠殺的麻木模樣。

  而看到勝利就近在眼前的流寇部總及其手下,則對這股突然到來的鐵甲精騎,十分地不滿與怨恨。

  他們每個人都認定,這些廝鳥此時趕來,絕對是要特意與自已爭奪這塊即將到嘴的肥肉。

  靠,老子辛苦廝殺了半天,豈有這般白白地肥水流了外人田的道理!

  那一臉橫肉的流寇部總,橫跨一步,手中血淋淋地腰刀直指衝在最前麵的騎兵,厲聲大罵:“喂!你們哪部分的?!他娘的,你們沒看到嗎?這可是老子……”

  一語未完,那前楔尖最前頭的騎兵猛磕馬肚,已然一道閃電般呼嘯著飛速而至,他手中的鋒利的精鋼騎槍,順手疾速一刺,騎槍有如長了眼睛一般,從這名流寇部總的嘴巴中徑直戳入。

  那開了深深血槽的鋒利槍尖,帶著戳斷的門牙碎粒,複從這名流寇部總的後頸,猙獰透出。

  這名流寇部總,被巨大的衝擊力,衝得朝後斜掠飛起,他睜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震怖。、

  隨即,那名騎兵抖腕抽槍,從他口中一把抽出鮮血淋漓的騎槍,流寇部總仰麵倒栽於地,瞬間死透。

  主將一亡,原本士氣高昂的流寇隊伍,頓是人心大亂,混亂一團。

  五百鐵甲精騎組成的楔形戰陣,擁有所有披靡的威力,他們有如風卷殘雲一般,極其嫻熟而迅速地將混亂不堪的這股流寇,全部消滅。

  遍地屍骸,血流盈街,隻有極少數幸運的流寇,僥幸得以逃離,他們有如驚惶不安的小兔子,連滾帶爬地逃遠,不知所終。

  流寇潰去,朱慈等不過十餘人的殘餘隊伍,個個目瞪口呆,都不明白,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身材胖大的太監,向朱慈快步奔來,隨即伏身下跪:“老奴曹化淳,拜見太子。”

  肩膀受了重傷,又失血過多的朱慈,臉色慘白,他睜著無神的雙眼,愣愣地看了一會麵前的曹化淳,才吃驚地開口反問道:“曹化淳,你不是去了遼東麽?怎麽現在竟在京城之中?”

  曹化淳拱手回道:“稟太子爺,老奴早已隨唐王一起從遼東返回。正是因為唐王及時趕回,由老奴帶著路,遠遠地看清了是太子爺被流賊圍住,立刻發起進攻,這才僥幸沒讓……”

  曹化淳絮絮的話語,拐彎抹角地為自已表功,隻不過,朱慈卻沒有仔細聽下去。

  他怔怔仰起頭,看到那一臉嚴肅,正緩步縱馬踱來的唐王李嘯,目光卻在瞬間,變得悲涼無比。

  因此,他看到了,李嘯背上所背的那具屍體所露出的灰白色麵孔,可不正是自己的父親麽?

  “父皇!父皇啊!……”

  太子朱慈發出一聲悲嚎,他快步向李嘯衝去,便受了重傷的肩膀傷口被用力牽扯,讓傷心過度的他,一下子疼得昏厥於地。

  這時,另外一名皇子,永王朱慈,這名年僅十歲的孩子,則用一種警惕與畏縮的眼神,緊緊地凝望著臉色峻然的李嘯。對李嘯有種莫名畏懼的他,下意識地後退於地,瑟瑟地縮成一團。

  此時的李嘯,已從幸存的兵丁口中,大概得知了這場戰鬥的經過,他臉色凝然,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自已還是來遲了一步啊!

  這三位僅存的皇子,在這樣一場突然遭遇的戰鬥中,定王被流寇擊殺,現在隻剩兩位還活著了。

  而其中,那李嘯最為關切的太子朱慈,右臂膀被流寇砍斷了筋肉骨頭,已是受了重傷,現在又無醫官可緊急照料,他能不能最終順利活下來,還真是個未知數。

  一時間,李嘯心下,充滿了宿命般的蒼涼與無奈。

  “傳本王之令,帶上太子與永王,速速撤離。其餘人等,可自行決定去處,願從我軍行動者,記得跟上隊伍。”

  李嘯冷冷下令後,便有兩名健壯騎兵跳下馬來,一名騎兵把昏迷過去的朱慈,緊緊捆牢在背上。

  另一名騎兵,則抱起永王朱慈,把他放在鞍前坐穩,然後用甲衣裹好。

  永王朱慈,在這一時刻,表現得特別乖巧,任憑那名騎兵擺弄,隻不過,他充滿驚懼的眼睛,一直盯著李嘯看,沒人知道,這個十歲的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唐王,那永王與鞏附馬的屍首……”曹化淳回望那一地的屍體,臉現不忍之色。

  李嘯一聲長歎,沉吟了一下回道:“那就也把永王屍首也帶上吧。至於鞏駙馬,屍首兩處,頭顱難尋,我軍時間緊張,就不帶了。”

  一名騎兵應聲領命,複把永王屍首係於背上。李嘯隨即下令,全軍掉頭東去,複從東直門離開京城。

  一行人穿街過巷,急急東行,在快到東直門之處,李嘯的軍伍,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

  這個人,便是大順軍中權將軍,官封汝侯的劉宗敏。

  此時的劉宗敏,本來在城門樓上,手持千裏鏡,一臉得意地觀看手下軍兵,有如滔天洪水一般湧入城去,複在城中大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看著那一縱手下的放肆作惡有如野獸,劉宗敏開懷大笑,無比快慰。

  隻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從千裏鏡中看到,遠遠有一隻數百人的騎兵隊伍,後麵還跟著數十個衣衫破爛的步兵,從京城跑出,正朝自已駐守的東直門奔來。

  劉宗敏頓時眉頭大皺,忍不住大罵起來:”入他奶奶的!這幫慫貨不去搶錢搶女人,怎麽還掉頭反跑出城去,卻是何故?“

  待李嘯一行人行得近了,劉宗敏赫然發現,這些打頭在前麵走的騎兵,個個身著精鋼鎧甲,裝備極其精良,而且隊伍整肅極有秩序。整個隊伍在默然行進中,極其自然地散發出一股凜凜殺氣,一看便知是久戰精銳之師。

  按說,這麽精銳的騎兵,自然是屬於流寇從陝西起家的老軍,甚至是各位將軍王侯的私人衛隊,才能有這般悍銳之氣。但即便是各位將軍王侯的私人衛隊,卻也未必有這般好的裝備呢。

  劉宗敏頓時大起疑心,心下不停打鼓,這支奇怪而神秘的騎兵隊伍,到底是什麽來頭。

  劉宗敏略一思怔,立即蹬蹬下城,隨即召集一眾手下兵馬,朝這股來路不明的騎兵,緩緩擁行而去。

  待到李嘯等人行進,劉宗敏縱馬上前,手中砍刀一橫,厲聲喝道:”呔!爾等哪部份的?!如何在此攻城之際擅自出城,卻是何故?“

  聽到劉宗敏這聲喝令,領兵前行的李嘯,眼中頓是寒芒一閃。

  他近乎下意識地,握緊了掛在腰間的龍頭寶劍。

  這柄黃金劍柄精雕細刻的龍頭寶劍,是崇禎戰死後的遺物,全由精純隕鐵打造,削鐵如泥,極其鋒利,是大明二百餘年祖傳的鎮宮之寶。李嘯在離開時,為了不讓這樣名貴的寶劍落入流寇手中,故將其親自帶走,準備到時擁立太子之際,再將其交還給明廷。

  李嘯知道,對麵敵將此次攔路,定是來者不善,小則口舌盤問,大則上前搜查,而無論是哪種結果,與他們發生戰鬥衝突,皆是在所難免的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若主動出擊!

  李嘯隨即低聲傳令:”各位準備,跟著本王一起殺出城去!"

  一陣叮當作響的聲音傳來,身後各名騎兵,各各持槍荷刀在手,紛紛做好了戰鬥準備。

  見到這般異狀,劉宗敏不覺瞪大了眼睛。

  原本以為,這些來路不明的家夥,在自已這聲喝問下,必會紛紛下馬接受盤問,卻沒想到,這些沉默無言的精銳騎兵,反倒個個抽出兵器,做好了與自已開戰的準備。

  一時間,劉宗敏感覺自已的腦袋有點糊塗了。

  這,這算怎麽回事?

  難道說,是那腐朽透頂的明廷,還在京城中暗藏了這麽一支精銳騎兵麽?

  由不得他細想,李嘯與那數百騎兵,發出齊齊的一聲爆喊,人人猛磕馬肚,揮刀舞槍地疾速衝來。

  唐軍這一突然發難,讓劉宗敏猝不及防。

  憑著久經沙場的經驗,劉宗敏迅速地想要反手抽刀,不料就在這時,那領頭的唐軍將領,已淩厲殺至。

  “敵將!納命來!”

  李嘯一聲暴喝,他手中緊握的龍頭寶劍,朝著劉宗敏的脖頸,狠狠砍來!

  劉宗敏心下大懼,多年的戰場生涯,讓他形成了強烈的條件反射。在李嘯手中寶劍,帶著一股呼嘯的劍光,就要與自已的脖子來個親密接觸之際,他迅速閃身後仰,那鋒利的劍尖,擦著脖頸皮膚劃過,割出一條筆直的血痕,痛得劉宗敏呲牙裂嘴。

  李嘯用力極猛,劍身餘勢力不減,鋒利的劍尖,一下砍中劉宗敏右肩連接兩塊肩甲的饕餮獸頭,嘣的一聲,這把這精鐵所製的獸頭,砍得粉碎。

  嘩啦一下,劉宗敏身上那兩片鑄鐵肩甲一下子散開,象兩片爛荷葉一般,在風中晃蕩。

  見此大變,劉宗敏手下兵將才紛紛反應過來,他們倉促前奔,圍在劉宗敏麵前,將劉宗敏與李嘯兩兩隔開。

  劉宗敏臉色煞白,他一臉驚恐地看著麵前凶神惡形的李嘯,手忙腳亂地要立刻拔劍還擊。

  一擊未中,李嘯臉上稍現遺憾之色。

  不過,他並未再發動攻擊,而是發出一聲厲喝,調頭拔馬便朝城門衝去。

  一眾騎兵,立即緊跟著自已的主帥,一齊朝城門疾衝而去。

  原本等著與李嘯大戰一場的劉宗敏,怔怔地望著這數百唐軍,朝著大開的城門呼嘯而去,又盯著那李嘯背後所背的那具屍首愣了一下,才最終反應過來。

  這些家夥,看來真的是想要逃出城門了!

  那個身背屍首的將領,一定是個極重要的人物!

  ”快,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劉宗敏聲嘶力竭地喊道。

  隻不過,他才來得及剛發出一聲喊,唐軍騎陣有如洶湧的鐵流,迅速地把站在城門口那薄薄一排兵丁,象碎紙片一般衝開,那些流寇兵丁慘叫著,被衝了個七零八落。

  ”快!拉起吊橋!務必不能讓他們逃出城去!“劉宗敏衝著城頭厲聲大喝。

  他喊得輕鬆,但數百名鐵甲騎兵一起出城,重量怎麽也有幾十上百噸了,那城頭的兵丁,想要瞬間拉起吊橋,談何容易。

  眼睜睜看著這些騎兵,有如狂風卷雲般出城而去,劉宗敏惱恨至極,牙齒咬得格格響。

  不過,當他看到後麵,還有未來得及逃走的那十餘步兵時,臉上立刻湧起了騰騰殺意。

  劉宗敏隨及拔劍大喊:”各位兒郎!速隨本將攔住麵後這些步兵,絕不能讓他們逃了!"

  流寇們聞令,紛紛揮刀舞槍,朝這些步兵衝去。這些原本就是由太監、家丁等組成的二十餘名步兵,迅速崩潰,大部被殺,還有數名跪地求降。

  “說!你們這幫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劉宗敏將明晃晃的腰刀,狠狠架在一個太監脖子上,凶神惡煞地問道。

  這名太監臉色煞白,顫抖著回道:“稟,稟將爺,方才逃走的,是唐王李嘯與他的親隨衛隊!”

  劉宗敏眉頭大皺,他把刀尖朝這名太監脖子一壓,那太監一聲慘叫,脖子傷口處的鮮血,有如小蛇一般蔓爬而出。

  “入你娘!李嘯這廝,不是在遼東與韃子作戰麽?怎麽會不聲不響地,悄悄地潛回了京城?!你這廝若要戲弄消遣俺,俺立刻把這你七斤重的腦袋,砍下喂狗!”劉宗敏惡狠狠地說道。

  “將爺!將爺!在下不敢說謊啊!”這名太監又痛又懼,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急急說道:“唐王奉陛下諭旨,急急從遼東返回,他悄悄率其衛隊入京,本欲搶出陛下出城,卻不料陛下已先行殉國。唐王無奈,隻得親負其屍,奪路出城而去。將爺,在下所言,句句為實,決不敢欺瞞將爺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