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老鼠人？

  在望見那個疑似老鼠人的生物時，薑述深刻地體會到了一種魔幻現實的感覺。

  前突的口鼻，齜牙咧嘴，一雙純黑的小眼睛，目露凶光，全身上下都披著淩亂的短毛。

  此時，這個老鼠人正被狼太一手拎著脖子提起來，而他正不斷在在空中掙紮著，發出“吱吱吱”的驚叫聲。

  再看狼太的周圍，這附近是個偏僻地界，所以他這個老鼠人還沒有被過路人注意到。

  “吱吱吱——”那音調極高的尖銳鼠叫聲在樓下持續不斷地響起，這麽下去不用多長時間就會被這棟居民樓裏的住戶們發現。

  於是薑述用手勢示意自己馬上下去，順便讓狼太做些什麽禁了老鼠人的言。

  狼太也是看明白了薑述的手勢，所以他將老鼠人提到自己麵前，一雙平靜的眼睛直視著老鼠人，眸子裏似有極惡凶獸盤踞，老鼠人頓時閉嘴，渾身哆嗦起來。

  “我下去一趟。”薑述衝著陸翼說了一聲，然後飛快地離開了他的住所，隻剩下坐在原地發懵的陸翼。

  他同樣看到了樓下那個挺拔男人，也看到了那男人手中抓住的老鼠人。

  老鼠人？

  這是什麽東西？

  畸變者還是以前生化實驗的產物？

  一時間，諸多疑問湧上陸翼的心頭，而薑述這副急匆匆的模樣也讓陸翼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好像自己的老板……

  不是普通人啊。

  也是，能夠掌握這種科技和這些技藝的人，怎麽可能會是普通人？

  陸翼想起了自己的前身與薑述想見麵的那個時候，一襲筆挺西裝的薑述漫步般的走進來，向著那個陸翼提出了那個交易。

  用機械人轉生的方式“重獲新生”，實際上也不算是重獲新生，原先的那個陸翼已經死了，而他陸翼十三和那個罹患癌症的陸翼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這一點他不會弄混。

  而交易的籌碼就是，新生之後的他，陸翼十三要為薑述工作。

  死了還要被拉起來轉生繼續工作，資本家看了都流淚。

  不過和他想像中的情況不同，薑述實際上是個待人溫和很好說話的人，也沒有強製性地讓他二十四小時工作，即便以他現在的機械人身體完全做得到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工作。

  他站起身來，從窗口望下去，望著自己的老板帶著那個抓握著老鼠人的高大男人快速沒入這片住宅區的小巷之中。

  總感覺，老板在幕後的身份深不可測啊。

  陸翼看著已經消失的薑述，心裏不由得感慨著。

  不過他完全沒有探究老板秘密的想法，有些東西，該他知道的他遲早會知道，而不該他知道的，隻會帶來災禍。

  他玩了這麽多年遊戲也發現了一個有趣的設定，平易近人的幕後BOSS往往比動輒歇斯底裏的家夥更加可怕，因為能自由管理自我情緒的人才能成就大事業。

  想到這種微笑惡魔的人設，陸翼十三突然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

  再望向擬化光屏裏那個在鏡頭前笑得很溫柔的男人時，陸翼的目光裏也沒來由地多了一些敬畏。

  ——

  “這是什麽東西？”近距離見到這老鼠人的時候，薑述便更加感到驚奇，在他過去的生活中還從未見過這種生物。

  而狼太也是用擬化光屏給出了一個並不是很確定的答案：生化實驗產物？但是他擁有腕表。

  “腕表？”薑述也注意到了這個老鼠人手腕上扣著的東西，頓時更加驚奇。

  這個腕表雖然孤城裏人人都有，但同時又並不是那麽容易獲得的。

  首先，像半年前的“黑戶”薑述就完全無法使用，腕表的使用是和角色卡體係息息相關的，而角色卡這種東西有多難得到……

  甚至連當時的柳汀若都沒有辦法幫助薑述弄到一個角色卡的名額。

  當然，她是想用非正規的方法入侵角色卡數據庫得到名額，那數據庫裏是孤城的最高等級機密，這無疑是難如登天。

  當時的柳汀若剛剛離開白鷹，並沒有什麽社會人脈圈，唯一的正規方法也隻有向自己的家族求助，以柳氏貴族盤踞一整個區的實力，弄到一張角色卡的名額還是不難的。

  可惜不會有這種如果。

  第二種無法使用腕表的情況依舊是沒有角色卡，根據之前技術員橘衣的說法，沒有通過人格測試的生物是無法獲得角色卡的。

  在孤城的普遍觀念之中，這“生物”的範疇不但包括除人以外的所有動物，也包括機械人，甚至是一些特殊的人。

  一些特殊疾病的人類，還有生化實驗產生的類人生物，這些人都無法獲得主腦的承認，無法獲得角色卡。

  在看見這個老鼠人時，薑述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個生化實驗的遺留產物，但這個腕表又在瞬間讓他改換了想法。

  不是生化實驗？

  那是什麽東西？正常人會長著老鼠頭嗎？

  “你是什麽東西？”薑述便直接發問了，但他並不是想從這個老鼠人這裏得到答案。

  悄然間，他已經發動了心靈術。

  如果這是主腦承認的具有獨立人格的生物，那麽用心靈術說不定可以察覺到它的思想。

  果不其然，薑述獲得了麵前這老鼠人的內心想法。

  【我是什麽東西？本鼠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大黑暗帝國究極鼠王拉法姆·菲爾殿下！】

  【算了，還是不說話了，打不過他們，先裝傻。】

  【識時務者為俊鼠。】

  這鼠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瞬人性化的憤憤不平，然後很快又變成了那副驚恐的模樣，拚命掙紮著，就像是一隻苦弱無助的野生小老鼠一樣。

  “別裝了，我知道你能說人話。”所以薑述就毫不客氣地揭穿了它的偽裝，他麵上的堅定也讓鼠人內心詫異。

  【他怎麽知道我會說人話？難道我已經暴露了？那些沒良心的護法們果然又出賣我！】

  【不對，這肯定是誘敵的計倆，他在詐我。】

  【繼續裝傻。】

  於是鼠人便再次張開嘴吱吱吱地叫了起來，那副模樣看起來是完全想象不到它的真實思維。

  而薑述在得到了心靈術的結果後也是暗自覺得好笑，這讀心的能力用在這裏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這戲精鼠人的表裏不一看起來就有些搞笑了。

  “沒有口臭，牙齒上沒有食物殘渣，口腔清潔無異味，皮毛柔順無分岔，看起來你還挺愛幹淨的。”薑述笑了一下，“這是一隻大老鼠該有的樣子嗎？”

  “你這是赤果果的歧視！”這鼠人在聽見這一番話之後頓時跳腳，“憑什麽我就不能愛幹淨了？！”

  “人話說得也不錯。”薑述簡短地點評了一句。

  而那鼠人又是發出了刺耳的“吱吱聲”，但它的表情確實一臉和氣，甚至算得上是麵帶微笑。

  【捏媽，偉大的拉法姆·菲爾殿下可比你更像真正的男人。】

  【我可以隨意使喚異性鼠，你可以嗎？】

  【這比養還敢瞧不起偉大的拉法姆·菲爾殿下。】

  在讀取到這樣信息之後，薑述也是毫不猶豫地給了這鼠人腦袋兩下，“你再罵？”

  而這鼠人頓時有些蒙，它無助腦袋頗有些無辜地看著薑述，似乎是搞不懂為什麽薑述可以聽得懂自己編譯的鼠語。

  難道是笑得太溫柔被察覺到了異樣？

  於是拉法姆·菲爾又板著臉叫了兩聲：“吱吱吱（比樣你再揍你爹試試）？”

  所以薑述便麵無表情地指著這鼠人的鼻子說道：“你再說一句廢話試試。”

  麵前這男人這模樣不似作偽，因此鼠人便更加驚異地看著他，顫聲道：“你聽得懂？”

  “現在，我來問你問題，你隻有回答的份，不要試圖隱瞞我，我能看出你的所思所想。”薑述也不想再和這家夥廢話了，所以他指著鼠人的鼻子一句一頓地說道，警告的意味濃厚。

  “吱。”鼠人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它又看向自己上方那個高大男人的下巴，用著人話問道：“這位大哥拎這麽久，應該是有些累了吧？”

  “不用，如果他願意的話，拎著你十幾個小時都沒問題。”薑述則是冷冷地回應道。

  聞言，狼太也是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示意自己可以的。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於是薑述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本鼠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大黑暗帝國究極鼠王拉法姆·菲爾殿下！”鼠王菲爾便毫不猶豫地自我介紹起來，一長串的話語顯示出極佳的台詞功底，再加上剛剛它的那番精湛演技。

  薑述懷疑它是科班出身。

  “到底是什麽？”但這並不是薑述想要的答案，所以他重複著問題，“如果不能用我聽得懂的東西回答，那你就不需要再回答了。”

  “畸變者！我是畸變者！”鼠王菲爾便立馬用簡單清晰的話回複道。

  “畸變者？有智能？”薑述感到有些奇怪，但他並非是不相信鼠人的話，這家夥手上的那個腕表已經可以說明這件事了。

  長成這個樣子還能使用腕表，除了畸變者以外他也想不到什麽其他可能性了。

  “對，像我這麽優秀的畸變者可是極少的……”鼠王菲爾頓時自豪道，但它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因此突然閉口。

  “也就是說，擁有智慧的畸變者還有一些對吧？”薑述聽懂了。

  在特罪所裏的時候，黑克洛就曾這麽說過，除此之外，他還說過，這些有智能的畸變者往往顏值出眾。

  可是麵前這個體態佝僂的家夥……

  顏值出眾？

  “你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不知為何，鼠王菲爾突然就領會了薑述那惋惜又疑惑眼神的意味，“你是不是在歧視我的長相？”

  “沒有。”薑述聳聳肩，“隻是聽說你們這樣的畸變者基本都是帥哥美女。”

  “我不帥嗎？我的長相在鼠類裏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鼠王菲爾又是咬牙切齒，還低聲“吱吱”了兩聲。

  “看不出來，也沒多少可愛。”薑述依舊是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失望。

  可能是之前魚娘給了他一種錯覺吧，他總這些隻能畸變者就應該長成那種禍國殃民的禦姐樣子。

  “可愛？為什麽要長得可愛？那些可愛的鼠類都是為了迎合你們人類的變態審美形成的！幼齡化的變態審美！”鼠王菲爾依舊是憤憤不平。

  而薑述卻從它的話裏聽出了一些其他意味，“這麽說，你也喜歡禦姐風？”

  “嗯？”鼠王菲爾的眼睛頓時一亮，但轉而又變得銳利起來，“如果你覺得你能用美人計來策反我，那……我覺得我能多撐幾關，放馬來吧！”

  “策反？你是受什麽組織的委托麽？”薑述準確地抓住了它話裏的信息，事實上，從之前的讀心之中他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護法什麽的，很中二，但很顯然這是某種地下組織的頭目職稱。

  一個由智慧畸變者組成的組織？

  魚娘，我幫你找到組織了。

  “這……”鼠王菲爾的語氣頓時一滯，它有些猶豫，並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

  “你……”於是薑述決定給它一點壓力。

  鼠王菲爾卻是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迅速打斷，語速飛快地說道：“我暫時隸屬於一個由智慧畸變者組成的勢力，組織一共有十七個智慧畸變者，他們可以控製、豢養一些普通畸變者，能力各異。昨天的警署事件疑似智慧畸變者所為，所以他們委派我調查這件事，我詢問了當時附近的齧齒類動物，逐步找到了這裏。但你可以放心，我還沒有向組織匯報過你的情況，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立馬帶著你去端掉他們，隻要別殺我就好，我跟你說，那組織的禦姐很多很傲很潤。”

  這一長串的話條理清晰，很難不讓薑述懷疑這家夥早就打過腹稿了。

  語罷，鼠王菲爾又雙手合十閉眼禱告：“摩天在上，我已經殊死抵抗過敵人的審訊了。”

  “摩天？”薑述重複道。

  “這是組織頭領的名字，但很神秘，我隻見過他一麵。”鼠王菲爾立馬說道，然後它又看了看周圍的景象。

  這是個很偏僻的小巷，但仍然有被發現的可能性，所以它又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我們找個地方細說覆滅組織的事情？”

  話說到這裏，薑述已經基本明白了。

  這玩意兒就是個妥妥的二五仔。

  不過他也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和他之前擔心的情況差不多。

  和唐的對弈持續時間長了，已經有更多地下的勢力察覺到了五區的變化，蠢蠢欲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