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輩……”

  若婆婆眼中閃爍危險冷冽的光芒，若非這是姬家，她早已擒下嚴瀟。

  雖然若婆婆很強，乃至於嚴瀟都無法看透其修為，但是嚴瀟卻直視上首的姬曜。

  “姬族長，不知我還需要向你繼續證明麽？”

  嚴瀟的話語無異於挑釁，讓姬曜麵色難堪，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被小輩這般對待過。

  “嚴瀟，今日莫說你勝了齊楠，哪怕你曾經打敗了齊楠，本君的女兒，你還不配沾染！”

  “哦？是麽？”

  嚴瀟嘲諷一笑，走到姬紫鈺身邊，一把攬過姬紫鈺的腰肢，攬在懷中。

  “若我說，姬紫鈺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呢？”

  嚴瀟的話語無異於驚天炸彈，在這個世界，未婚先行那媾和之事對於妓女來說無礙，但對於大戶人家，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姬曜本是不信，但仔細觀察兩頰紅暈的姬紫鈺時，麵色大變。

  “嚴瀟！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玷汙老夫之女！”

  “怎麽？區區紅丸罷了……”

  嚴瀟邪魅一笑，姬紫鈺的臉頰愈發紅潤。

  嚴瀟自然沒有取了她的紅丸，這一切都隻是計劃行事罷了，因為嚴瀟說了可以取消齊楠的婚約，所以她才同意的。

  “小輩！！！”

  姬曜一怒，他用來聯姻的工具，竟然就這般被嚴瀟糟蹋。

  殿內那迥異神情的臉，無不昭示著此事，必定會極快傳遍整個中州。

  他姬曜僅有這個女兒，卻被嚴瀟毀於一旦！他不能忍，他不在乎嚴瀟在東州有多大的身份，他要殺了嚴瀟。

  姬曜怒發飛揚，抬起手掌就要滅殺嚴瀟，但此時卻走來了一人，將姬曜的攻擊驅散。

  “姬曜，莫要墮了我姬家的規矩。”

  來者麵龐年輕，雙目卻極為滄桑，好似活了許久許久。

  “大族長……參拜大族長。”

  “參拜大族長！”

  姬曜麵色不自然，殿內眾修則也恭敬行禮。

  姬齋，是姬家大族長，哪怕二族長與三族長加起來，也不抵姬齋一人的權力。

  在中州，這就相當於太上掌教，地位在整個中州都能排在前百。

  “姬曜，嚴瀟與姬紫鈺既然是兩情相悅，這畢竟也不算什麽大事，今日你為姬玉鳴辦席，也莫要見血，甚是不吉利。這一對兒情人我先帶走，你們繼續就好。”

  姬齋雖然語氣和善，但意思確很強硬，他隨手一揮，倏忽之間，嚴瀟與姬紫鈺便消失在大殿中。

  留的姬曜略微有些尷尬，心中閃過嫉恨，卻不得不圓場：

  “今日之事……”

  ……

  一處涼亭，兩隻黃鸝，三重人影，倒影四方水麵。

  姬齋坐在椅子上，嚴瀟則與姬紫鈺若侍者站立。

  嚴瀟心中自然是高興，畢竟，他的目的達到了，自從他被諸多道祖當初工具後，他非常明白，自身的價值很高，怕的倒不是大危機，而是小危機，鬧的越大，生機反而越大。

  “你這手法術倒是把姬曜給騙過了。”

  姬齋隨意在姬紫鈺身上一晃，一根細長的紅繩便纏繞在姬齋手指上。

  “以實物為基準的法術，嚴瀟，你對法術的理解還不錯麽。”

  姬齋浮現意味深長的笑容。

  “呃……大族長，謬讚了謬讚了！”

  嚴瀟立馬賠起笑臉，眼前人是他盼來的靠山，自然不能再那般臭臉相對。

  “但是……你真的以為姬曜看不出來麽？”

  “大族長的意思是……”

  姬齋的話嚴瀟眯起雙眼，姬齋這麽一提醒，那不就代表，姬曜實際上是借機殺他，而非真的憤怒，至於姬曜對姬紫鈺的愛，嚴瀟是根本不信的。

  “你理解就好，我若不出手，那麽第一個死的是你，第二個死在外麵的，可能就是姬紫鈺了。”

  姬齋瞟了一眼姬紫鈺蒼白的臉色，姬紫鈺沒想到，親生之父竟然想要置她於死地。

  “多謝大族長……大族長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嚴瀟急忙鞠躬致謝，他本以為是自己的目的達成，沒想到姬曜竟然借機而為，姬曜的心思當真深沉恐怖。

  “我救你固然有很多原因，但是如今姬紫鈺的清白已經沒了，不日全中州都會知道姬紫鈺的事情，你若是不娶紫鈺，那麽姬家顏麵徹底掃地啊……”

  姬齋好似不在意說道，實則嘴角一直掛著戲謔的笑。

  “還請大族長明示。”

  嚴瀟直接開門見山，他肯定不會娶姬紫鈺，這一係列的事情都因姬紫鈺而起，他能不恨姬紫鈺已經很不錯了。

  “爽快，嚴瀟，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娶了紫鈺，成為上門女婿，入姬家名冊，這般姬曜就無法在族內對你下手，你可以安心修煉。

  第二則是，去罪域殺下百名罪人，取罪人之骨給我，這樣，你既可以成為名士，殺過百罪人之修，若無滔天之罪，中州任何人都不得將其殺戮，這是中州的墨守成規。”

  姬齋說完，靜靜等待嚴瀟的回複，至於姬紫鈺，則被他施法屏蔽了所有而不自覺。

  “罪域何罪之有？是否濫殺無辜？”

  嚴瀟詢問，這才是嚴瀟的心思，他可以殺人，但不殺無辜的人。

  “罪域之罪由來已久，但他們確實有罪，你殺之，有功德可得。”

  天降功德，則為利天下之事，這是常識。

  嚴瀟聽了姬齋的話，覺得此時應當無礙。

  “晚輩答應大族長。”

  嚴瀟恭敬一拜，他不知道姬齋讓姬紫鈺看到了什麽，總之姬紫鈺除了最開始那一句之外，剩下的表現都異常激動和喜悅，對他頻頻點頭。

  這一手操控幻象之術，讓嚴瀟甚是心驚，明明二人近在咫尺，卻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東西。

  “如此，姬紫鈺這邊你不必擔心，期限十年，更多緣由你不必了解，隻要知道，此去有危險，但危險不大，以你傲視天機榜的實力，哪怕是罪域，你也應當無恙。”

  姬齋狹眯雙眼，隨手在身旁劃出一道圈，圈內是黑暗的虛空。

  “走進這扇門，便可到達罪域，罪域雖然位於中州，但卻隔絕許多東西，記住，期限十年。”

  嚴瀟默然點頭，他對姬紫鈺自然沒有任何留戀，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自己。

  他直接一步邁入圈內，下一刻，圓圈愈合消失，嚴瀟身形消失不見。

  而這一幕，便被姬紫鈺看到，姬紫鈺滿懷期待說道：

  “族長，真的嗎？嚴瀟要去娶得三環之花來娶我？”

  “當然，不然我送他去作甚？你不是也想要知道嚴瀟是否真的喜歡你嗎？三環之花可是感情的見證物呢。”

  ……

  與方白地縮地成寸不同，橫跨虛空的通道顯得更加寂寥，會有短暫的一瞬間，看見了虛空的無邊無際。

  然而這也隻是一瞬間的感覺罷了。

  當他走出虛空，便發現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無論是天空還是大地，似乎都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悲哀與血腥。

  雖然麵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但嚴瀟不知為何，能夠感受到遠處存在的一片片連綿的建築。

  “老祖，你可看出著一連串的事情，有人為算計的痕跡嗎？”

  嚴瀟出言詢問，自從在東州被人一直算計，他便開始對種種事件留意。

  “有一絲，但不明顯，不占大比重。”

  殺戮老祖回應道，離開了姬家範圍，他才敢放鬆心神。

  “是麽……”

  嚴瀟回想起與姬紫鈺都見麵，還有這一切種種，他不再那般單純，亦或者說單純隻是一種偽裝色罷了。

  “嚴瀟，一切先不論，如果你有辦法，有機會，看看能不能去帝妖宗一趟。”

  “那裏有什麽？”

  “我需要一副身體，帝妖宗很有可能有存貨，我能預感到，風雨欲來。”

  殺戮老祖回應道。

  “是嗎，既然你需要，我自然會找個機會去那裏看看。不過，現在卻是不得不按照姬齋所說辦事，我們先去殺人吧。”

  殺人二字，殺人一事被嚴瀟輕描淡寫說出，他一邁步間，跨越漫長距離，在罪域的土壤上行走著。

  嚴瀟心中實際上是有恨的，他迫切地想要強大，想要不被那些上層人物玩弄在鼓掌之間。

  他曾經以為這個世界，比起地球那個令人操蛋的世界要好上無數倍，卻沒想到，比地球更加令人不爽。

  那些位於頂層的人，俯視眾生若螻蟻蠕動，隨便動一動手指，便是一場毀滅蟻塚的傾盆大雨。

  遊戲，不，亦或者說根本不是遊戲。

  遊戲尚有規則可言，哪怕規則亦是人定。

  但這場遊戲根本沒有規則，亦或者說規則根本就是沒有規則。

  你能做的，隻有聽話，像一隻被馴服的狼，當一隻聽話的狗。

  嚴瀟上輩子已經受夠了那種毫無意義循環的生活，他這輩子再也不要。

  “老祖，如果給你找個身體，你能多快恢複巔峰實力？”

  前進間，嚴瀟忽而詢問。

  “重修很快，在曆劫之前都可以突發猛進，更何況是重走殺戮大道呢。”

  “我明白了……”

  嚴瀟說完，接著一路沉默不語。

  似做好了什麽打算，又似什麽都沒做。

  殺戮老祖無法探知嚴瀟的心靈，亦或者說，人正是因為有心，所以才會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