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西陲
作者:凜寒生      更新:2021-05-04 13:40      字數:3297
  西陲之地,甚是荒涼,比之北境,還要破敗且混亂不堪。

  但是卻占據了整個東洲廣袤的區域,據傳在北荒涼州,繁華之地幾乎沒有,都是如同西陲這般破落,但同樣,因為荒涼資源稀少,所以修士大多勾心鬥角心性狠辣,信任幾乎沒有,哪怕是宗門,也都是以暴力和顛覆的信仰建立而成。

  西陲曾經出過諸多稱霸一時的勢力,如今的婆羅宗,正是有了苗頭。

  這時,在一片枯木橫生的地帶,嚴瀟與張懿在尋找著某樣事物。

  “奇怪,師叔,方才我們明明是在這裏看見的,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嚴瀟撓頭,他與張懿本來正在禦劍飛行,卻無意中看見了地上一株千莢龍人草,急忙追尋,可卻在追尋的一半,遺失了目標。

  “可惜了,西陲特產,煉製龍陽涅息丹的主材,這龍人草行蹤極為詭異,千百個綠莢,沒有誰知道龍人草在哪一枚綠莢裏。”

  張懿麵露惋惜,他看著地麵上一道手指粗細的洞,還有散落一地的豆子,徹底失去了千莢龍人草的蹤跡。

  “唉,如果抓到了煉出龍陽涅息丹,那就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了。”

  嚴瀟有些煩悶,掐了掐自己的臉頰,他雖然不差錢,可是道侶客棧的建設,虧空了他的財產,這龍陽涅息丹可以幫助提升陽煉的成功率,對於陰尊而言,那就是命,千百萬靈石肯定不在話下。

  “無緣便是無緣,師侄,我們還是先去婆羅宗吧,畢竟這一次我們的主要目的還是談成這筆生意。”

  張懿歎了一口氣,便又開始催促起來。

  “是,師叔。”

  嚴瀟欣然應允,可心中卻有些擔憂,一路上雖然看起來都很正常,可是他明顯能感受到張懿拚命掩飾的急切,似乎巴不得他盡快到婆羅宗。

  ‘婆羅宗裏,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嚴瀟心中思索,對張懿愈發警惕。

  除了齊修和靈彤,他誰都信不過。

  趕路的時間總是無比迅速,哪怕東州龐大,可嚴瀟兩人的速度哪怕在上人之中,也算很快,並且嚴瀟根本沒有用盡全力。

  不過又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一路上殺了諸多邪修之後,當嚴瀟一隻腳踩在了這座城的土地上時,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好似和兩個世界分割。

  他神識一掃,這座名為酣豢的城,大街小巷四通八達,雖然人數不多,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可嚴瀟能明顯感覺到,這裏的空氣與外界很是不同。

  至於為何要在這酣豢城停下,則是因為婆羅宗與天劍宗通信過程中表明,到了酣豢城就會有人接待,商談有關事宜。

  “請問可是天劍宗的嚴瀟宗師和張懿上人嗎?”

  兩人剛步入城門,便有兩名身著迥異服飾的修士迎麵而來。

  “天劍宗張懿攜嚴瀟宗師見過喀則爾長老,與令愛徒彌篤宗師。”

  張懿抱拳行禮,言辭和善。

  嚴瀟也跟著行禮,麵露善意,畢竟是來談生意的,正所謂和氣生財。哪怕是冷冰冰的張懿,也不由得和顏悅色。

  “兩位貴客遠道而來,請隨貧道而來。”

  喀則爾麵露善意,不過行的禮較為特別,以拳拳相擊的禮節,倒是與東南部還是有些區別。

  “有勞喀則爾長老了。”

  張懿向前走去,與喀則爾並肩前行,走在前頭。

  至於彌篤,則負責招待嚴瀟,畢竟同輩與同輩相交,是最正常的禮儀。

  “嚴宗師鼎鼎大名,彌篤哪怕在這西陲也有所耳聞呐。”

  彌篤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幽默?’嚴瀟心中吐槽。

  這彌篤身上有一股極深的怨氣,令他很是不喜。

  雖然修真界但凡成了宗師,手底下基本都是有人命的。

  天道循環之下哪怕功德孽障相抵,可實際上,正常金丹宗師的最多沾染幾十條生靈性命。

  當然,這僅僅是針對大門派的弟子而言,至於散修一列,大多數都是一路殺出來的道,殺出來的宗師大能。

  嚴瀟雖然累計也殺戮近千,可實際上殺的都是該死之輩,他身上實則沒有業障。

  更是在他成功忽悠宇化文極,立下複蘇魔族的誓言之後,他的身上還降下了一絲功德。

  他曾經詢問過師父齊修,齊修告知的是,隻有到了天君境界,功德業障的作用才開始明顯,才可以幹預使用。

  功德業障是天道衡量生靈善惡的標準,業障如若太過深厚,則會被天道親自降劫抹殺。

  所以齊修是根本沒有辦法在真人境界就開始使用功德。

  至於功德,也並非尋常真人可以覺察的。

  嚴瀟是因為造化劍訣的緣故,所以能夠覺察到。

  絕大多數真人都知曉,但卻不知自身的功德業障情況。

  所以造化劍訣變相讓嚴瀟的心中也有了一杆秤,讓他不敢濫殺無辜。隻要不是觸了他的逆鱗,他絕對不會和老天爺作對,哪怕老天爺虐他無數遍,他也待老天爺如初戀。

  當然,實際上還是因為……怕死。

  所以彌篤身上的業障,讓嚴瀟明白,彌篤殺孽太重,這種人會被自身業障影響,到了最後大概率落得一個形神俱滅的下場,這就叫罪有應得。

  彌篤為嚴瀟熱情介紹婆羅宗的勢力,以及西陲的風俗人情。

  而張懿那便則是喀則爾平淡的敘述。

  並且,在兩人進入酣豢城後,城中百姓便開始夾道歡迎。

  隻不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濃鬱的死氣,如喪考妣。

  一個個仿若行屍走肉,沒有自身靈性。

  這一點讓嚴瀟很是忌憚,按理來說,百姓應當安居樂業,這裏的百姓確實生活富裕。

  可嚴瀟卻無法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任何積極的情緒,就仿佛失了魂,對生活未來沒有任何期望。

  若說一部分人如此,他能理解,可那些夾道歡迎的小孩,也個個雙目失神,沒有笑容,麵色晦暗。

  嚴瀟表麵樂嗬嗬與彌篤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極盡能力敷衍,可是這座城的詭異,讓他心中百般忌憚。

  “穿過酣豢城,就是婆羅宗本宗了,具體事宜還需掌門和張上人敲定。”

  喀則爾在城門前停下,麵目和善。

  “這無妨,本應如此,婆羅宗管轄之下,這百萬大城井井有條,無人作惡,實在是治理有方。”

  張懿難得誇人,讓嚴瀟多看了一眼。看來在做生意這方麵,任何人都是一樣的,為了五鬥金折腰。

  雖然這次的商貿是雙方都有受益的合作,但是成不成也不一定。

  天劍宗雖然占據了絕大多數的市場份額,可嚴瀟知道,談生意嘛,總是有不順心的時候。

  “彌篤宗師,貧道早就聽說你在整個婆羅宗都赫赫有名,早就神往已久,如今一番攀談,真是受益匪淺,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呀。”

  嚴瀟也適時拍了拍彌篤的馬屁,說些奉承話,苟王第一計——拍馬屁,他可是熟諳於心,絕不會忘的。

  “那是,想本宗師前陣子才……”

  “咳咳!”

  彌篤話沒說完,便被喀則爾咳嗽製止。

  彌篤對著喀則爾抱歉一拜,收斂自身的驕傲。

  嚴瀟若有所思,不過卻不繼續追問,秘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活著知道的。

  喀則爾則又在前方帶路,走出了酣豢城,向著婆羅宗的宗門所在而去。

  嚴瀟又笑著與彌篤攀談,不過彌篤明顯收斂了許多,任憑他如何不著痕跡的誇獎,大多時間也都是簡潔回應,就仿佛主客顛倒。

  不過他也不在意,畢竟,他隻是來談生意的,聊天也是談生意的手段。

  就在嚴瀟一行人離開了酣豢城之後,一名孩童依偎在母親的身旁,抱著母親的腰,在這孩童的眼中,還有一絲極淡極淡的神采。

  “娘,那兩名仙人也要吃掉我們嗎?”孩童害怕地抱緊了母親。

  “欒兒,無論怎麽樣,我們都是要死的,哪怕那兩名仙人不吃我們,我們也會被別的仙人吃掉,這是我們的命運。”

  這名女婦,隻有在看向自身孩子時,灰暗的臉頰才有點亮色。

  整個酣豢城的百姓,都知道婆羅宗的存在,繁衍了千年,從最初的血性,變為了現如今的奴性,畜性。

  婆羅宗飼養他們,就是將他們當作牲畜,時不時便抓走一波。

  他們不知道下一批被抓走的是不是自己,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沒人反抗,沒人舉起槍矛,因為他們隻是凡人。

  早死晚死都要死,可沒有人希望活著,因為,活著便是等待死亡,這樣不如早點死去來場解脫。

  並且他們也無法自殺,體內被下了禁製,無法自殘自殺,他們哪怕不勞作,也可以得到食物得到財富。

  可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在必死的結局麵前,金錢財富地位都是虛妄的。

  可他們卻還是選擇爭奪世俗之物,不為什麽,隻是為了填補空蕩蕩的內心。

  用忙碌來衝淡等待死亡的結局,衝淡比死亡還要讓人痛苦的空虛。

  這就是酣豢城名字的由來,這就是被婆羅宗控製之下的凡人都城,人命——卑賤!

  開心快樂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