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秦王子嬰
作者:溪山掩月.CS      更新:2020-05-27 11:25      字數:3894
  在上蔡做小吏時,上吏舍的廁所方便,看到老鼠驚慌亂竄有感而發‘食不潔,近人犬,數驚恐之’。

  他又去倉庫中觀察倉鼠,得出‘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

  為此發現,他又做實驗,將廁鼠抓到糧倉,倉鼠扔到廁所。過後觀察,以前的倉鼠變成了‘食不潔,近人犬,數驚恐之’,之前的廁鼠則‘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

  經過分析,他悟出了一個道理,‘“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

  人之所以有賢人,有不肖的,其實跟老鼠是一樣的,在於其所處的環境。

  他覺得自己在上蔡這個小地方或許一輩子就這樣了,兩個兒子不出意外也和他差不多(上蔡郡,先秦時郡比縣小,秦時郡比縣大)。

  其實李斯的小日子還是不錯的,若不見廁鼠,沒有悟出‘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的哲理,他也不會離開上蔡去秦國。估計是有潔癖,而且是精神潔癖,他拿自己和貴族階級做比,王侯世卿便是倉鼠,他這個小吏其實是‘食不潔’的廁鼠,而且見到大人物會‘數驚恐之’。

  那時的李斯不是貴族,但並不妨礙他幻想,幻想著在貴族的眼裏,他們這些在底層苟且之人就是食不潔的廁鼠。

  “人不分高低貴賤,自以為高貴不是真高貴。自以為低賤就是真的低賤。心中有等級,世界在他眼中就真的有了等級。”

  鄙視鏈隻存在於人的思想裏,李斯從老鼠身上悟出了他的道理。其中還有另一種道,那就是倉鼠和廁鼠,它們心中是真正沒有高低貴賤,沒有階級的。‘高貴’的倉鼠再進入廁所後,並沒有心理落差,而是坦然的‘食不潔’,它們吃東西的目的也很單純,不是為了享受,不是為了炫耀,就是為了不餓肚子。

  若是換成人,從貴族的錦衣玉食淪落至底層,怕是很難接受,也無法適應的。

  隻有放下食物除了填飽肚子之外的附加值,才能做到坦然。

  “但這也是人為何會一直在進步的主要原因。人為的製造等級,不想被鄙視的才會更努力往上爬。”藐姑道。

  “可是到頭來不過都是一場空,百年之後都是一杯黃土而已。”

  範簡道:“還是長生來的實在。”

  做為從兩千年之後穿越而來的人,範簡並沒覺得後世之人更幸福。

  他喜歡古代,不想回去,若是有可能,他寧願穿越到更原始,更蠻荒的遠古,上古。

  不說高層的人,對底層的百姓而言,這個時代的老百姓都是非常幸福的。即便是被秦朝的嚴苛律法壓榨,被徭役,也比後世更好。

  自殺的人存在,卻是沒有一個是因為被生活壓迫的自殺,幾乎所有自殺的都是處在最頂端的人。

  陳倉。

  漢軍未退,有理想有目標的漢王自然不會放棄關中,這個是必須要拿下的。

  況且他還有蕭何、呂雲、驪食其等謀士(張良回韓國了,陳平還在楚國),相信很快就能想到辦法。

  “主公,臣提議放一把火將陳倉城給燒了。隻要攻取了秦國,這把火咱們說是誰放的,就是誰放的。”

  出這個餿主意的是韓信,他此時很不好,陳倉城的大門就那麽開著,隻要他的大軍向前,阻擋他的不是秦兵,而是秦之百姓。

  你不是來侵略的嗎?露出你禽獸的本性吧!

  “不可!”

  呂雲道:“我們本就師出無名了,再要行殺戮事,怕是會傷天和。”

  “上卿有何法?”漢王問。

  呂雲道:“離間計。”

  子嬰也不是什麽好鳥,在曆史上趙高就是給他殺的。

  不管怎麽說,能殺死趙高,就說明這貨早有準備,有底氣在殺趙高之後還能消除後患。

  趙高不傻,在取得權勢後豈會不為自己培植勢力。

  呂雲的離間計就是利用趙高,收買趙高,讓其散布孔鮒的謠言。

  謠言殺傷力太大了,即便是子嬰和孔鮒都知道這是謠言,是挑唆,可依舊沒有辦法。

  抓捕傳謠之人,這不符合仁厚君主的設定,就算是真的抓起來殺掉,那殺機一出,自己內心的防線也就被擊破了。

  “大王,儒家真的不行。短短時日就把我大秦軍隊的戰鬥力給弄沒了,現在外麵都在傳秦王如何無能,連和蠻夷開戰的勇氣都沒有。”

  “楊將軍,此言差矣!”

  孔鮒道:“我儒家如何現在說沒有任何作用,若是大王惡了我,漢軍頃刻間便能攻入長安。”

  “是啊!楊將軍說說看,麵對漢王,我當如何自處?是臣服,還是自剄?”

  “大王多慮了,漢王使者曾說就是借道而已。若大王同意結盟便和漢結盟,不同意便不結盟,漢軍借道過去,不會損我秦國一草一木。”

  “看來將軍是要造反了,果真是趙高之人。”

  再一次政變發生了,楊陵、閻樂、趙成、趙高,趁著前線吃緊,朝中沒有武將,控製了秦王子嬰,逼迫他禪位於趙高。

  詔書是趙高早就準備好的,拿玉璽蓋印便可生效。

  隨後就把子嬰軟禁了起來,趙高即位秦王。

  道教總壇。

  孔鮒滿臉疑惑,“為和不救秦嬰,他是難得的明君啊!”

  “我覺得趙高比子嬰更合適。”

  範簡也沒多做解釋,繼續說道:“你不用管秦王是誰,主要目的就是傳道,隻要道教大興,你的儒家也會跟著大興的。”

  “能超過道教嗎?”孔鮒問。

  “這個就看你自身的能力了。”

  範簡也不生氣,笑道:“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不要將別家是為對手,當成勢不兩立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死敵。若是存這種想法,往往先死的就是自己。儒源出於道,兩者相生才是正理。”

  在諸子百家中,絕大多數都源出道家,真正跟道家相克的學說也沒有。相克最厲害的是走入極端楊朱學說和墨家,一個講為我貴己,一個講兼愛大同。這是自私自利和大公無私的對抗,針尖對麥芒,從誕生之初就注定了非黑即白。

  法家和墨家,儒家和墨家,都有共通語言的。儒家走入極端跟孟軻的好鬥有很大關係,有點紅衣教主的性格。但是後來的荀子則溫和了不少,他創造了‘帝王之術’巴結、趨炎、附勢於帝王,融合儒、道、法等家之言,妥妥的一隻披著儒家羊皮的狼。

  荀卿尊敬孔子的‘仁’,重視孔子的‘禮’,還提出了‘隆禮’主張。但他又是極其反對子思、孟軻學派思想的(孟軻是極端的,非儒必噴),懂得兼容吸收百家之長。孔孟主張‘知天命’,荀子說‘命運在我’;孔孟說‘人之初,性本善’,荀子說‘人之初,性本惡’;孔孟說‘法先王’,荀子說‘法後王’。

  荀子欣賞老子的‘無為而治’,提出‘大巧在所不為’、‘不為而成’、‘不於天爭’等思想。然而他又反對老子的‘避世’(老子有見於拙,無見於信)、‘善水’(屈服、順從)的消極思想。

  荀子還肯定法家,‘令行禁止’就是出自荀子之口。他主張對待善者以‘禮’,對不善者以‘刑’。還提出有法律條文的就按照律法來,沒有法律條文的就以類推法辦理。李斯、韓非是典型的法家人物,他們都是荀子的學生。

  別的不說,荀子的‘法後王’就是他絕招‘帝王之術’的精髓。這個被韓非、李斯深深的抓住了,李斯拍馬屁的功夫絕對是爐火純青已入化境,和宦官(宮官,帝王的家奴)趙高不相上下。

  在朝廷中,若是出現了難以抉擇之事,那些搬出先祖、太祖、高祖的大臣就是‘法先王’的,而說出‘法是由人定’的大臣就是‘法後王’的,他們是在迎合當朝天子,意思是你是皇帝,想怎樣就怎樣,這是合規矩的。

  不管是哪個帝王君主,都不喜歡被祖製掣肘,抬出祖製壓現任皇帝的會被認為別有用心,拿祖宗禮法挾持天子。‘帝王之術’不是忠臣之術,當然不會‘法先王’了。死人不能對你怎樣,但活著的帝王卻是能輕鬆捏死你。

  帝王之術,在根本上還是弱者之術。一旦自身強大了,就會摒棄‘法後王’,喜歡上‘法先王’以製現任帝王。

  趙高、李斯等就是這樣欺負二世胡亥、公子扶蘇、秦王子嬰的。

  對於現在孔鮒也是一樣,他儒家隻能舔範簡的道教。範簡的意思也很明白,你想著反道教,需要忍耐,慢慢的積攢自己的私人力量,等壯大了,再跟道教叫板不遲。

  孔孟強大,所以他們才敢說‘仁’,說‘善’。老子莊子夠瀟灑,才敢說‘道法自然’。

  不管是什麽時候,隻有強者才能行善,對人寬厚,展現自己的善良。

  弱者則不行,他們需要用‘狠’、用‘辣’、用‘刑’去恐嚇敵人,露出凶相以嚇退敵人,讓人不敢找自己的麻煩。

  而強者不用,因為他們在變強的路上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勢’,有‘勢’的存在,沒人敢去招惹他們。

  商鞅的‘法’、申不害的‘術’、慎到的‘勢’,這三者中前二者適合初期變法,後者適合強大後的變法。

  “法、術、勢,這是一個遞進的過程。秦國因商鞅之‘法’而強大,最終滅六國一統天下。這時的秦始皇最應該做的便是將‘法’、‘術’,進化為‘勢’,勢成,則可適當的放寬嚴苛的法。”

  範簡看相孔鮒,說道:“但秦始皇和李斯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是‘法’將秦國變得強大,他們堅定的信賴‘法’製,不僅未曾放寬,反而變本加厲的愈發嚴苛。”

  “先生的意思是,秦始皇一統天下後應該棄法尊儒?”孔鮒有點激動。

  “不是棄法,而是抑法揚儒。”範簡道。

  “看來天下人都沒錯,公子扶蘇也是對的。”

  孔鮒恨聲道:“李斯、趙高真乃天大的罪人也!”

  “慎到為道法家,他的勢是建立在法製的基礎之上,當君主的權勢飛騰之時,需要的就是德治了。所以法為本,儒為末,以法為基礎行仁德,才是最合適的。”

  焚書坑儒,對秦始皇來說,真的是錯了。

  沒有無用的是學說,隻看你會不會使用了。

  在積弱的時候,是儒家不適合。

  就說現在的秦也不弱,鹹陽宮、上林苑的珍寶被項羽搶了不少,可依舊是匹瘦駱駝,給時間修養,很快就能強壯起來。

  曆史上的劉邦取得關中後,一樣是被項羽搶掠過的,可就是這個關中支撐小小的漢王抵抗住了強大的項羽,並反殺項羽。

  秦王子嬰太弱,不是劉邦對手,留著他在隻會被劉邦吞並關中。換趙高上就不同了,徹底掌控關中的趙高,絕對能跟劉邦周旋一番。

  趙高即位,立刻迎接漢王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