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五類人
作者:溪山掩月.CS      更新:2020-05-02 13:21      字數:4201
  “沒有。”

  嬴政那是非常得意,這些事在還未統一六國前就已經準備了,要是範簡能跳出毛病來,那他可就真的是神人了。

  事實上,範簡此時有的隻是震驚了,對古人的佩服上升到了無以言表的程度。

  接下來的星官、地官、工官都是妥妥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尤其是星官對天上星鬥的運行規律,星辰的分類,都極其的精準,日食、月食都能計算出來。

  至於天狗食月之類的迷信,在這些人眼中是不存在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學說,便是來自對五大行星的觀測。至於神話和迷信,都是民間流傳。

  地理地質官員對山河自然的認知也是科學家的水平,地震、洪水、海潮、幹旱等都有極其專業的認知和預測。

  除了這些,還有動植物專家,專門研究生物學。醫藥專家研究人體生理結構,和氣血運行,都非常係統化。

  土木建築,工業製造方麵,最為厲害。力學、結構學、幾何學,礦石開采、金屬冶煉、合金鍛造,範簡是真的不懂,也插不上嘴。

  當然,嬴政也不懂,百官也不懂。但是所有人對這些人才都非常的敬重。

  這時的範簡想通了很多事,後人對古人的科技水平低估了,什麽王莽時期的遊標卡尺,在秦朝時就有了這樣的測量工具,建築、製造等領域,對材料的測量,標準件的規格都需要精確的測量工具。

  生產工具、製式兵器、機械裝置設備、土木建築,統一的標準是大國強國的基礎。墨家為何在秦國發展成了務實派?而在楚國就成了說書的,在齊國就變成了弄口舌的辯士。

  秦滅六國,真的不光是地理位置的優越,這跟秦人務實有直接關係。

  不說其他,就說戰車,發生了損壞、故障,若是製造的不夠標準,那基本沒法快速修好,隻有標準的戰車,才能快速的換上標準的配件。

  兵器也是如此,刀槍劍戟等等,隻要是壞的不嚴重,修好比換新的要節省,也更快速。

  秦始皇陪葬坑出土的製式秦劍,絕對是高精尖的專業兵工廠生產出來的。銅、錫、鉛合金的青銅劍,硬度、韌度、剛度決定了其技術高度。秦劍的內韌外剛,外麵超薄的鍍鉻,絲毫不差的棱麵,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都無法複製出來。

  鋼鐵的儲量豐富,合金技術要求低,這才是鐵器時代取代青銅時代的主要原因,並非是青銅不如鋼鐵,隻是青銅量少而昂貴。

  早在西周初期,甚至殷商時,鐵器便出現了。隻因華夏青銅技術的先進,鋼鐵未被重視而已。

  可即便如此,在春秋中晚期鐵還是在各諸侯國發展了起來,因為其儲量豐富,且廉價,使得工農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井田製的瓦解,禮樂的崩壞都和鐵泛濫有直接關係。

  嬴政帶著百官遊覽秦之宗廟,章台宮、上林苑,這些都建在渭水南岸。秦每征服一個國家,就會仿照該國的宮室,在鹹陽以北的山坡上再造一座同樣的。

  沿著渭水北岸,自雍門而東,至涇水、渭水相交處,宮殿、房屋、天橋、樓閣相互連接,所擄獲的各國美女、珍寶、鍾鼓等都被安置在內。

  不僅僅是珍寶,這各國的宮殿中,還有藏書、化遺產在內。

  都是寶貝啊!

  範簡的心跳急促了起來,產生了將這裏搬空的想法。

  到底是秦始皇焚燒了所有的先秦書籍,還是項羽燒的?

  項羽在鹹陽一共放了三把火,鹹陽宮、阿房宮、秦皇陵。把一切的一切都燒了了個幹淨。

  當然,美女和珍寶他先搬走了,但承載這文化的書籍並非項羽所愛,那些所謂的諸侯將也都是粗人。

  再看秦始皇嬴政,人家不像渾人,他焚燒的書,應該都是春秋時諸子百家的歪理邪說。

  至於科學科技方麵的應該沒焚,否則他的阿房宮、陵墓、長城、運河溝渠、馳道就沒法修了。

  這樣看來,項羽才是大大的渾人啊!

  秦始皇晚年時,坑儒坑的也是誇誇其談的盧生、侯生一類討厭的東西。

  朝賀之後,過沒多久,嬴政來找範簡,邀他一同巡遊天下。

  “我要用不一樣的眼光看看朕的江山社稷。”

  “皇上,你莫不是耀武揚威的吧!如此的浮誇,我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各地方官見到你,一樣會浮誇吹牛,你根本就看不到真實的情況。久而久之,你的五感六識便會被虛幻不實所蒙蔽。”

  範簡笑道:“一個眼睛耳朵被虛幻景象所蒙蔽的君王,便是亡國的根源。”

  “少廢話,就說你去不去吧?”

  嬴政不爽了,呲牙說道:“你要是不去,就回巢國吧!別在我的鹹陽呆著。”

  “嗬嗬,我也有出遊的打算,但不是你的萬裏江山,而是更遠,更廣闊的天地。”

  範簡說道:“皇上可知扶風的阿育王塔?可知道阿育王所在的身毒次大陸?”

  “蠻夷之地,朕為何要知道。”

  “錯了,人家可並非蠻夷,比我華夏還要更加文明,地域也更加廣大。在四十年前,阿育王便征服了十六雄國,完成了統一大業。”

  “十六雄國?”

  “可以看成十六個諸侯國。”

  範簡說著,放出念力,將案幾上盛酒的銅壺托起,在空中盤旋繞飛一圈,回來後又給嬴政滿上酒,才緩緩的落回。

  “這個叫做神通,便是從阿育王傳來的佛經中學來的。”

  “你,你果然是神仙。”

  嬴政忽的就站了起來,瞪眼瞅著範簡,“自從你接到邯鄲接我們母子回來時就這副模樣,三十年過去了,你一點都沒老。”

  “我說過了,心態年輕而已。”

  “別騙我了,快告訴我長生之法。”

  “天道規則,君王是不能長生的。”

  “你不是巢王嗎?”

  “不一樣,我是強盜山大王。”

  “寡人真想把你抓起來,切成片,好好看看。”

  當然,嬴政也就是嘴上說說,想要切範簡,他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惜切不開,幾十年前就試過了。

  他還是去了,去巡遊。是去宣揚天子之威,也是在掃蕩餘孽,同時也在訪高人,尋仙藥。

  範簡也離開了,帶著項羽、墨芷去了身毒大陸。

  異國風情,墨芷和五小都很是驚奇,黝黑的膚色,雪白的牙齒,貼著頭皮的卷發,嘰裏呱啦的語言,扭曲的文字,斑斕的服飾,都太新鮮了。

  “那是何神獸?竟有如此龐大的身軀?”

  “象,亞洲象。”範簡道。

  “亞父,亞洲象?”

  項羽咀嚼一番,似乎懂了,又不太懂,“冠州有嗎?”

  “這是西邊的胡人語言的對疑,他們將我們神洲所在稱為日出地,Asu、Asia,發‘阿’音更貼切。至於冠州是沒有的,有Ereb日落地。”

  範簡解釋了一下,指著街上店鋪招牌上的梵文說道:“天下文字有三,梵文、佉盧文、倉頡文。梵文右行,佉盧文左行,倉頡文下行。”

  項羽他們還是小孩兒,語言天賦還沒有退化,範簡教授起來很是輕鬆,再加上大環境的影響,嘰裏呱啦的梵語很快就學會了,日常說話都和當地人一樣了。

  尤其是項羽,黑黑的膚色可以冒充身毒小孩子了。

  身毒、信突、很毒、天竺、印度幾個詞兒,都是sindhu的對音。其中,很毒(hindu)是波斯人舌頭的問題,他們把s讀成了h,所以成了很毒。華夏神洲知道身毒,便是從西域的波斯人口中聽到的,幾經變化,便出現了太多的叫法。但不管怎麽叫,其重點在發音上,不是字。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才不會產生歧義和誤會。此時的項羽當然也不會在問‘冠州’的話了。

  阿育王已經死了,十七年前死的。

  “亞父,你見到過阿育王嗎?”

  “沒有,一直沒過來。”

  “我很佩服他,一統十六雄國,這是大功德,也造成了大罪孽,他萬年能信佛,大施仁政,不光是贖自身的罪,也能成為後世君王之鏡鑒。”

  項羽說道:“相反,我華夏的秦始皇就差多了,他隻看到了自身的功德,忽略了造成的殺戮罪孽。”

  “你還悟到了什麽?”範簡問。

  “人心。”

  項羽說道:“身毒教派眾多,都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張,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心存善念,教人向往美好。佛教的眾生平等就很好,所有的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

  “嗯,說的很好。”

  範簡點頭,指點道:“但佛教的終生平等也走偏了,比如牛羊,我們可以尊重它們的生命,也可以吃它們的肉,這個叫自然法則,天道自然,食物鏈。”

  “說著眾生平等,還要吃肉,豈不矛盾?”

  “不矛盾,重點是理解。心存善念就夠了,不要被他人製定的教條束縛。與人為善,與終生善,這是在我肚子不餓的時候,我餓了,你依然是食物。”

  “心存善念,還能下得去手?”

  “看需要,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間的萬物哪一個都可以犧牲。”

  範簡兩手合十,頌道:“阿彌陀佛,當然是獻祭別人。”

  “不懂。”

  不僅項羽,其他人也不懂,包括墨芷在內。

  “跟我來。”

  走到了院子裏,範簡在地上點了一個點,又在外麵畫畫了一個圈兒,說道:“什麽是世界?世界因何而存在?我們每一個人看到的世界是一樣的嗎?

  這一切的一切,都緣起於心,是心生出的幻境。

  你、我、他看到的世界之所以有共同之處,那是因為我們都是人,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身體、四肢都是是一樣的,所以我們看到了相似相同的世界。

  但,每一個人的世界又有不同。

  眼、耳、鼻、舌、身,這五識構成的世界是一樣的。五識照心,再生‘意’識,意識產生自我,自我因五識而生。

  ‘我’,指的是什麽?不是身體,也不是思想,是每個人所認知的世界的對立存在。

  這個很複雜,需要自己體悟。

  但是有一點,‘自我’毀滅,你所認知的世界便也毀滅了。

  貓狗等寵物,它們是沒有自我的,它們的世界的中心是沒在自身,而是在主人身上。

  舍身,子為父舍身犧牲,臣為君自我犧牲。都是沒有‘自我’的人,活在了別人構築的世界裏。

  就如同動物照見水中的身影,它們不認識水中的影子。

  之所以會有為他人而犧牲的人存在,這是認知的偏差,認知的不全,認知的殘缺。

  自我世界的不完整,未知,不解的事情太多,他們自己解決不了,便會去求助他人,向高人求助,解惑。

  巫師、祭司、聖人、賢人、老師、父母、君主等等等,這些人告訴你的都是他們對世界的認知,你若是信了,而不去進行驗證,那麽你便會失去‘自我’,活到別人的世界裏。

  崇拜,迷信,便是因此產生的。

  世上有真人、至人、聖人、賢人、愚人,五類。

  隻有真人能看清世界與自我的真實關係。

  至人有堅定的自我。

  聖人活在理想中,他們創造世界,完善自我世界,將賢人、愚人拉進自己的世界中,他們高高在上,以百姓為芻狗,但他們最終也會成為自己構築的虛幻世界的奴隸。

  賢人,是聖人的走狗。

  愚人什麽都不是,他們依附與世界,為環境、強權、父母、女兒、朋友、道義、規則、律法、道德等等所束縛,他們的生命是為這些外物而存在的。”

  “什麽是聖人?”項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