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刺客
作者:溪山掩月.CS      更新:2020-04-25 15:32      字數:3908
  “哈哈哈,果然是巢王,沒錯,這就是昆山玉。”

  “殺!”

  箭矢如雨,射向範簡。

  用手中的寶劍格擋就太遜了,範簡根本沒管那些射來的劍,一步跨出已經到了黃歇的身後,奪了他的玉佩和太阿劍。

  “這是本王的。”

  “你,你是人是鬼?”黃歇嚇壞了,一個眨眼的功夫,巢王就到了身後,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是定魂咒,說起來很複雜的。”

  範簡有的是時間,擺手手朱英、項燕帶人退下,反客為主顯得是無比自然。

  箭士退下,朱英、黃安、項燕則是留了下來,也想聽聽什麽是定魂咒。

  這東西不是佛教的,而是耆那教的咒語,附著念力可以使聽到的人思維凝滯,範簡念咒語的同時,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躲開了射出的箭。

  但因為在場其他人的思維停止,是看不到他躲箭時的狼狽樣。

  “為何要殺小公主?”春申君還是質問道。

  “她害了我的學生。”

  很是痛心,好好的項渠如明珠般耀眼,可是一見到公主萍就動了情,這也是孽,也是業力,瞬間就將純淨的靈魂變成了毛玻璃。

  不再多留,拽著項渠就走。

  項渠這家夥對先生殺了他喜歡的女子依舊耿耿於懷,即便是打不過先生,卻無法阻擋他的恨。

  “你給我把這些經書讀千遍萬遍,再全都背下來。”

  老大一堆經書,都是小乘佛教的三藏經。梵文,佉盧文,項渠不認識,這個沒關係,範簡都給經書做了音標(用華夏文字反切讀音),和注解翻譯。

  若是換在之前,項渠的聰慧背經書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此時他已經沒有了靈性,連背一句都得費九牛二虎之力,累的滿頭大汗。

  “不要亂想,你最好按照先生說的做,要是不聽話,我就殺了你父親,殺了你們項氏全族。”

  範簡說殺人,在以前絕對每人敢懷疑,可現在不一樣了,再次穿越的他還沒有大開殺戒過。

  也就殺了一個天竺僧人,最近又殺了一個公主萍。至於弄出來岱國、巢國兩個土匪強盜之國,更多的人是對他稱讚歌頌的。

  此時的巢王絕對不是個殺人狂。

  項渠就是這麽認為的,所有他根本就不怕,也沒有拿範簡的話當回事。

  公主萍多好,多天真的一個小姑娘啊!就因為她生的好看,性格傲嬌了些就該死嗎?

  至於什麽雙瞳,法眼之類的,此時的項渠根本就不在乎。

  關禁閉,項渠這個青春期的叛逆孩子被關進了山洞裏,背過一篇經文,就給吃一頓飯,否則就餓死算了。

  “看好了,不許給他送水送吃的。”

  “諾!”洞口的守衛應諾。

  忍饑挨餓也算修行,這是苦修,苦行。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即便是叛逆也沒有後世的年輕人叛逆,項渠做的那些反抗在範簡眼裏根本不算什麽。這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項渠的表現絕對是懂事的乖孩子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項渠叛逆,但還不至於愚蠢到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隻得乖乖的背誦經文換飯吃。

  “老兄,去喊先生來,這段我看不懂。”

  “少主捎帶,我這就去。”

  守衛大喜,撒腿如飛,把範簡找了過來。

  “先生,業力有善業、惡業、不計業,否業、定業、不定業,你怎麽確定我的情業就是惡業,否業了?”

  項渠是在質問範簡,滔滔不絕,指著經書說道:“緣起緣滅都有因有果,我既然陷入了情孽中,也要積極的麵對,依靠之身渡過去這也是修行。你為何直接斬殺公主萍?斷了我的修行。”

  “好孩子,你繼續背書吧!後邊有你要的解答。”

  範簡很是滿意,項渠的腦袋已經清明了不少,繼續下去,不僅能恢複天賦神通,沒準還能更近一層。

  修行講究體悟,苦修,在教派中也有戒律,那個才是最重要的,什麽可以沾染,什麽不能沾染。

  便如現在的範簡,他可以碰觸權力、錢財、女人,但絕對不會陷進去,不會被這些所蒙蔽、左右。而項渠就不行了,道行太淺,陷進去後靠他自己是出不來的。

  在後世的電視裏,經常會出現‘專業表演,請勿模仿’的提示,就是一樣的道理。非電工不要去觸碰電線,非消防員遇到火災你要做的就是逃跑,非救生員不要逞能救落水之人(即便你會遊泳)。

  宗教的戒律也是如此,濟公大師可以酒肉穿腸過,魯智深可以花和尚,觀音菩薩可以留一頭秀發,那是人家已經看破了。剛入沙門的還是好好受清規戒律吧!

  範簡也是,他和墨芷有情,剛開始動過要殺了她的念頭,可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他認定自己能做到不拒絕墨芷的愛,而不會為了愛去做蠢事。

  反觀項渠就不行了,這小子要是和公主萍戀愛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麽蠢事,傻事來。

  就拿聶政來說,就因為嚴仲子高看他一眼(認為他適合做殺手),便不管不過的去刺殺嚴仲子的仇人俠累(韓國相邦),他死後將自己的麵目身體毀壞,以為能保護姐姐不被牽連,可最終還是把姐姐給害死了。他姐姐可不是一個人,而是已嫁為人婦,有了家庭,她死了連累的就是一家人。

  人們都稱讚聶政的‘義’,可這個算義嗎?

  太史公《刺客列傳·聶政》,聶政殺人,為躲避仇家,帶著母親、姐姐逃到了齊國,幹起了屠宰牲畜的職業。

  濮陽有嚴仲子,到韓國給韓哀侯做事,期間與韓相俠累結了愁。嚴仲子害怕遭到俠累的殺害就逃走了。他四處遊曆,找能幫他報仇的人,最終聽說了聶政的勇猛,便去找聶政。

  可是聶政因為有母親和姐姐在,便拒絕了嚴仲子。嚴仲子後來花大價錢籌辦了酒席,為聶政的母親祝壽,還送上了五百金給他母親。聶政又拒絕了。

  但是嚴仲子的心意卻是被聶政記在了心裏,等他母親過世,想起了嚴仲子對他的厚待,心中便產生了愧疚,於是匆忙把姐姐嫁出去,他就到濮陽去找嚴仲子,問清楚了他仇家的情況,提著刀就闖入了韓國相邦俠累的府上,相府的守衛都攔不住他,被他殺了幾十人,一直衝到了俠累近前把人給殺了。可他也被相府的衛兵包圍,知道無法逃走,便挖出自己的雙眼,割爛了麵容,破開肚皮,流出腸子,就這樣死了。

  韓國把聶政的屍體弄到大街上,懸賞千金查問凶手的家人,沒有人知道是誰。

  聶政的姐姐聽說這件事後,就猜到了是自己的弟弟,過去後一看果然是弟弟聶政,爬到屍體上大哭了起來。

  韓人奇怪,問其原因,聶荌回答他們說:“聶政是勇士,勇士本來就應該替知己的人犧牲性命(士為知己者死)。隻是因我還活在世上,他才毀壞麵容軀體,使人不能辨認,以免牽連到別人。可我怎麽能因為害怕殺身之禍,就永遠埋沒弟弟的名聲呢!”

  聶荌對著天高喊三聲,終於因哀傷過度死在了弟弟的身旁。

  三晉、楚、齊、衛等國的人聽到他們姐弟的事都說,“不光是聶政勇士,他姐姐也是個烈性的女子。若當初聶政知道姐姐如此剛烈,他未必敢對嚴仲子以身相許。”

  聶政,聶荌,這姐弟倆啊!

  於範簡來說,也隻能感歎而已,沒法說。

  “先生,我覺得聶政也算出於無奈,他不是一直在拒絕嚴仲子的嗎?”

  “這人看事情看的太膚淺,聶政就是一個被情緒支配的人。他隻看到了嚴仲子對他的好,對他母親的好。並沒有去深想嚴仲子的內心是多麽的高高在上,多麽的自私。

  嚴仲子為了自己的仇怨,隻是仇怨,便輕賤他人的生命。

  假如,聶政的身份地位比他高,他敢動讓聶政去為他赴死的念頭嗎?

  比聶政厲害的人多了,秦王、魏王、趙王、楚王都比聶政更強大,他為何不去?

  很簡單,在嚴仲子的心中,聶政的命更輕,更賤,楚王、秦王的命最貴,他嚴仲子的命也金貴。”

  範簡繼續說道:“你好好背誦經書,佛陀說終生平等,人與人的生命都是一樣的。而聖人的禮教,信義等,都是在蠱惑卑賤的人去為高貴的人賣命。

  君王自詡聖人,以百姓為芻狗。他們心中的貪欲,通過宣揚仁義、忠孝來讓天下人為他們廝殺賣命。

  而他們自己呢?那一國的王室不是充滿了醜惡,殺父弑母,兄弟叔侄相殘。為了權力,哪裏還有禮儀廉恥可言?

  就是這樣一幫人,他們卻假惺惺的要求別人為他們犧牲送命。

  別人不說,就這嚴仲子便可惡至極,十惡不赦。”

  若是嚴仲子的心中有義,在聶政為他報仇赴死後,嚴仲子為何沒有站出來?聶荌為何會去認屍?

  誰拿聶政最親?在姐姐聶荌和嚴仲子兩個人裏,當然是他姐姐最親近了。可這個聶政卻為一個輕賤自己的人去賣命,從而連累了更重愛自己的姐姐。

  “聶政是仁義嗎?對姐姐有敬重嗎?對自己的父母有孝嗎?他去為嚴仲子送死的時候,可曾想過父母對他期望?保重自己的身體,愛惜自己的生命,才是最大的孝。到任何時候,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都是生養你的父母,是他們給了你生命。”

  “謝先生教誨。”

  “你可曾明白了?”

  “明白了,人生在世,最貴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其他的都隻能往後排。”

  “這就對了,隻有你自己愛惜自己,才不會連累到愛你,貴你,珍你,重你的人。”範簡很是滿意,這項渠還是很有悟性的。

  “先生,若是子女和父母要死一個的時候,做子女的該如何做?”

  項渠補充道:“比如王室爭奪王位。”

  “順天行事。”這個對範簡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何為順天?”項渠問。

  “新陳代謝。”

  這個詞兒很高級,讓項渠陷入了思考之中。

  楚王熊完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被巢王殺了,他便在宗室中又選了一個侄女,收為公主,讓太子熊悍給送往秦國和親。

  李園帶兵攻擊巢國,大將是景陽的兒子景填,領兵三萬,在巢國邊境安營紮寨。

  戰書送來,使者是李園的門客,一看就是很有一把力氣的勇士。

  李園的戰書說的很明白,就是來為外甥女公主萍來報仇的,要巢王出兵迎戰。

  “義父!”範瑁有話有說。

  “講。”

  “孩兒認為李園下了戰書,我們也不可失了身份,當出兵迎戰才對。”

  “可。”

  範簡點頭,“範玳留守,範瑁領兵兩千去迎戰李園。”

  兩千對三萬,這差距有點大。可範瑁不敢再多說,多問,謹諾而去。

  等範瑁離開,範玳這才問,“義父,為何隻給他兩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