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陳凡突然問。

  “何雨！”船老大回答。

  “隻要你還活著，並且還在這條江上，我會找到你的。”

  漕幫掌管天下漕運，雖然陳凡的手還沒有伸到那麽長，但是依靠國都內的漕幫找到何雨還是小事兒一樁的。

  船老大聽到陳凡的話，心中更加確定了陳凡的身份跟他預想的差不多，但是他沒有挑明，一個有身份的人甘願偽裝成難民，要麽真的是走了黴運，落魄成如此，要麽在做一件大事情。

  不過船老大倒是熱心腸，最起碼世道的敗壞和底層的磨難沒有讓他喪失心中的熾熱，在休息的時候，給陳凡介紹了這一年來他沿江看到的景象。屠殺，逃亡，戰爭，滿目瘡痍的村莊和城市，讓他觸目驚心。似乎隻有這江水能夠保住他脆弱的性命，給予他一點點憐憫和仁慈，然而最後小鬼子在江麵上的炮艇也將這點憐憫和仁慈給拿走了。

  陳凡也重新認識了在小鬼子統治下的這片國土，這兒有屈服有壓抑，有抗爭有戰鬥，但是更多的人仍舊在盼望著“王師北定中原”。陳凡望著江麵，怒滔滔的江水帶不走他心中的憂愁，他好想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沒有見過這場戰鬥和殺戮，他內心越來越期盼那一絲絲似乎見不到的和平。

  船終於在國都外圍一個碼頭停下了，很顯然這艘船是不能在城內碼頭停靠的，那邊有小鬼子和偽軍在盤查，就算不對船隻盤查，陳凡他們上岸之後，碼頭上也會有人對陳凡他們展開盤查，而且陳凡還帶著一幫子人，不可能直接進城的。

  然而船隻剛剛靠岸，幾個穿著黑色服裝的打手就靠上前來，直接問船老大要錢，顯然他們是漕幫的人，碼頭靠岸，無論是載人載貨都要收錢，這是規矩！

  陳凡伸手攔住了要問船老大要錢的兩個人，然後給秦陽使了一個眼色，秦陽自然明白，直接走向了船老大身邊。

  “這艘船的錢我免了，”陳凡對兩個打手說，“我要見尚易！”

  兩個打手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陳凡，看著陳凡的穿著打扮，心中不免多幾分譏諷之意：“哈哈哈，你小子算老幾啊？我們都見不到我們老大，你一個鄉巴佬有什麽資格見我們老大！”

  “論資格，你沒資格在我們麵前大呼小叫的，你們盡管通知尚易，如果誤了事情，就憑你們兩個人，腦袋掉了也承擔不了。”陳凡很平靜，他不想在這亂哄哄的碼頭跟漕幫的人吵架，否則難免會引起注意，誰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潛伏著二狗子的黨羽。

  兩個打手自然不認識陳凡，畢竟他們是尚易手下新招募的成員，當年他們可沒有見過尚易等人在陳凡的槍口下瑟瑟發抖的樣子。

  有不識貨的當然也有識貨的，當初陳凡留下來的可有幾十個人，這幾十個人不可能各個都是每個區域的老大老二，自然會有人當個小頭目負責監管之類，像碼頭這樣重要的地方，一定會有人親自監督。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碼頭上的異常，還以為有人在故意鬧事情，但是當他走近一看，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長……”一個小頭目在地下賭場見過陳凡，開口就要稱呼陳凡為長官。

  “長什麽長，我姓陳，怎麽著？看我這個樣不像老板的樣子？”陳凡看到來人知道要壞事，連忙打斷了來人脫口開出的“長官”兩個字。

  “對對對，陳老板，您瞧我這記性，瞎了你們幾個狗眼，敢當陳老板的駕，不想活了是不是，都給我瞧好了，陳老板可是我們堂主的貴人，沒有陳老板就沒有我們堂主的今天，以後看到陳老板都給我客氣點。”

  兩個嘍囉也是委屈，陳凡一身難民打扮的樣子，從哪兒看都不像是老板。

  “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陳凡當然不會跟兩個嘍囉計較。

  “不遠處有一個茶館，我帶陳老板您過去，”頭目衝著陳凡彎腰，“都愣著幹啥呢，不麻利的幫陳老板提著東西！”

  衝著陳凡鞠完躬，頭目立刻轉身衝著身邊的嘍囉嗬斥。

  “陳老板，是我們做的不對！”兩個嘍囉連忙上來道歉，並幫著陳凡拿行李。

  “行了，別麻煩他們了，就我們過去。”陳凡不想太招搖了，如果一群人在碼頭上簇擁著，肯定會有人把陳凡當成大人物。

  秦陽那邊也把事情安排完了：“我已經告訴船老大了，如果有事情盡管讓他到這個碼頭來提我的名字。”

  秦陽自然不是去欣賞江景，而是去跟船老大拉攏關係了，將來何雨說不定就能夠用得上。

  “走吧！”

  碼頭上有一個茶館，當然這茶館不是為了優雅的人或者達官顯貴準備的，都是粗茶淡飯，是為了給碼頭上的工人提供方便的，來碼頭做工的人自然都是靠賣力氣的，他們自然沒有多少錢吃什麽好茶和好點心。

  不過在茶館的二樓倒是還有雅間，工人都聚集在一樓，像小頭目這樣的才有資格上二樓，本來老板見陳凡的樣子還有些狐疑，但是見陳凡被小頭目給帶領著，隻好小步快走到小頭目身邊：“爺，您有什麽吩咐。”

  “把你們店最好的東西都給準備好，還有不要讓閑雜人等隨便上二樓，如果出了事情，我砸了你的茶館。”小頭目對茶館老板說。

  茶館老板自然不敢招惹小頭目這樣的人，要知道他的背後可是國都內的漕幫，他這茶館還要每個月給漕幫上供呢。

  趙宮並沒有跟隨著陳凡進入茶館，而是帶著那些家人在茶館外邊等候。

  “長官，您怎麽突然回國都了？”小頭目問。

  陳凡坐在了二樓靠窗子的位置，看著碼頭上的忙碌景象：“國都內漕幫發什麽事情了？”

  “長官，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我能在這兒混，他們做事情肯定不會跟我商量。”小頭目說。

  陳凡本以為小頭目能夠知道一些事情，現在看來問他也是白問了。

  “你能夠搞到進城的通行證嗎？我要進到城裏去。”陳凡說。

  “這個自然不是問題，現在城內的偽軍可有不少事情依靠著我們呢，不過可能要長官您等一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