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她小腳
作者:蜀國十三弦      更新:2021-04-30 08:12      字數:3532
  見喜眨巴眨巴眼睛,正思索著如何回答,眼前人卻絲毫沒有留給她躊躇的機會,一雙眼睛直逼得她無路可退。

  “廠督說笑了。見喜……是廠督的人,又怎會想念旁人?”

  至於立功,大寒天的千裏迢迢去賑災,您說是好機會那就是吧!

  今兒廠督沒有嫌棄她的爪子,褪下官袍和皂靴之後,見喜乖巧地上床把裏側捂得暖暖的,待滅了燈燭,又小心翼翼地挪到床外側來。

  見喜抱著廠督,想到白日裏遇到小殿下,不禁抿了抿嘴。

  她好想和廠督分享,告訴他菠蘿好好吃,可廠督薄唇緊抿,眉心緊蹙,看上去像個刀槍不入的鐵桶,嚇得她又把話憋了回去。

  正要安心睡下,小腹下忽然湧出一種鼓脹的感覺。

  她努力憋了片刻,可那種鼓脹好像愈加強烈,擾得人根本無法入眠。

  她憋得小臉兒通紅,小心挪動了一下肚子,想讓自己好受一些,可身側的人立即覺醒了一般,低低沉沉的聲音傳至耳邊:“動什麽?”

  見喜冷汗頻出,深深知道將一個熟睡的人突然吵醒是多麽喪盡天良,尤其她身邊睡的還是喜怒無常的老祖宗。

  可現在不說,她真就憋死了。

  這一刻過得比一季還要漫長,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廠督,我想……出恭。”

  “你說什麽?”

  梁寒皺著眉頭睜開眼,額頭青筋暴起,嗓音瞬間冷了下來。

  見喜咬了咬唇,很是小心又認真地解釋道:“可能是今日多吃了些菠蘿,晚上又用了些湯羹……祖宗,我很快就回來的,好不好?”

  空氣凝固了片刻,梁寒似是壓抑下滿腔的怒氣,終於攥了攥拳頭,“去。”

  見喜如蒙大赦,輕快地回了句“嗯呐”,動作極輕地從男人手底下繞開,躡手躡腳地摸出去,不消片刻,又輕手輕腳地摸了回來。

  被褥掀起一陣冷風,一來一去,在梁寒眉目間籠上一層濃濃的霧霾。

  放水之後身心舒適了不少,她重新恢複了方才的姿勢,把老祖宗攏在懷裏暖著,聲音軟軟嫩嫩:“廠督,我回來了。”

  梁寒眉梢泛冷,極力地忍住了掐死她的想法,他又不是個死人,回來要她來提醒麽?

  見喜安安靜靜待在他身邊,渾身都在努力地扮演好暖床工具的角色,直到聽見廠督的呼吸均勻安穩下來,這才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見喜做了個夢,夢裏是她頭一回到承恩寺的這天,因不熟悉寺裏的路,為了找茅房在寺裏到處亂竄,她找啊找,找啊找……

  半夜三更,她再次難受得睜開眼睛。

  果然菠蘿吃多了,那股子尿意根本攔不住。

  見喜絕望地咬咬牙,淚盈盈地掀開眼皮子瞧了瞧身側的人。

  廠督的手臂在她脖子下麵,若是動彈一下,勢必要將他吵醒,偷偷下床是不成的。

  可現在才三更天,廠督再早起那也要一個時辰才能下床,她就要憋不住了,一身的虛汗,連手掌心都是汗,雙腿都控製不住地輕微顫抖起來。

  怎麽辦,怎麽辦……

  她在心裏糾結了好一會,實在忍不住,隻好輕聲喚他。

  “廠督……”

  黑暗中男人仍閉著眼,可眉頭突然蹙得極緊,約莫能夾死一隻蚊子。

  很顯然,他已經被她吵醒了。

  置於她脖頸的手臂好像微微動了一下,可卻仍未放開。

  “又怎麽了?”

  煩躁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傳來,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見喜哆哆嗦嗦地輕挪了一下位置,真恨不得拿一把大剪刀把自己的肚子給剪掉。

  周遭寒氣愈烈,她這回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老祖宗生氣了。

  這時候能假裝說夢話嗎?

  猶豫了一會,身邊人明顯怒氣更盛,甚至拳頭都攥得極緊,在黑暗中傳來骨頭錯位的嘎吱聲響。

  完了,老祖宗要將她千刀萬剮。

  橫豎已經被她吵醒,見喜決定豁出去了。

  她往他懷裏壓了壓,聲音裏帶著一點嬌脆的哭腔,哀求道:“廠督,我又想尿尿了。”

  梁寒不耐地睜開眼,垂眸望著她,眼尾通紅,透著濃濃的、駭人的旖旎之色,黑暗之中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見喜小聲清了清嗓,一雙杏眼泛著淚花與他對視,“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去,真的。”

  梁寒眼底漆黑一片,默了半晌,怒極反笑,“你說我要是把你從床上踢下去,你能不能有命起來?”

  祖宗放狠話不止這一次了,可是每次又讓人這樣心驚膽寒。

  耳邊更漏聲起,滴答滴答傳到耳邊,像是無情地撥弄著人的神經,屋裏越安靜,滴水聲就越是清晰,小腹之下更是難熬。

  見喜難受往他懷裏蹭了蹭,又嚶嚀了一聲:“祖宗。”

  梁寒懶得再應付她,沉著臉抬腳朝她身上踹過去,見喜“哎喲”一聲,像個軲轆似的滾到了床下。

  幸而地毯綿軟,沒將她摔得太痛,見喜騰地爬起身,狗腿似的連聲說:“謝謝祖宗!”

  從淨房出來時,整個頤華殿香燭燃起,燈火通明,院中烏壓壓地跪了一地人,見喜遠遠聽到老祖宗的冷厲發狂的聲音。

  “今日誰給她吃的菠蘿?”

  冷厲的話音剛落,滿殿的人都嚇得一顫,懷安跪在最前麵,哆哆嗦嗦道:“奴才不知。”

  “不知?”

  他哂笑一聲,眼底的怒氣能將整個院子的宮人屠個幹淨。

  不消片刻,一個胖墩墩的身子從院外連爬帶滾地進來。

  祖宗傳召回話,哪怕是半夜三更天上往下落刀子,也要立刻起身穿戴整齊地出現在他麵前,否則脖子怕就要同這具身子分家了。

  李德海“撲通”一聲跪在台階底下,渾身的肥肉抖得厲害,“今兒姑娘從惜薪司出來時,遇上了老奴和小殿下,小殿下執意讓姑娘送他回擷芳殿,這菠蘿怕是小殿下賞賜的。”

  見喜從繞過廊下就看到這一幕。

  簷下一人身披朱紅裘皮大氅,頭頂六角宮燈溫黃的燈光落下他肩上,卻提不起一絲暖意。

  那人目光沉凝,唇角卻微微抬起,暗色之中透著陰沉噬骨的寒意,光是立在台階之上,這通身的寒氣已經教人不敢直視,更不敢靠近。

  見喜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小殿下。

  畢竟身份在那兒,倒不是擔心老祖宗能把他吃了,可小殿下說過廠督每日會查他的功課,廠督又如此記仇,見喜壓根不敢想象明日他會怎樣虐待小殿下。

  嚶嚶。

  看這時辰,今兒還能睡得了麽?

  她小心翼翼走上前,鼓著勇氣牽了牽他垂落的披風,聲音軟得像棉花,“廠督,您別怪罪他們,都是見喜的錯,見喜日後不敢再貪嘴了。”

  衣擺一沉,梁寒偏過頭來,瞧著她,眸底的凜意煞人。

  滿屋子的宮人都是與此無關之人,可卻都因她受到牽連,這雷霆之怒她總歸是逃不過去了,見喜咬了咬唇,眼眶也微微泛著紅。

  她跪下身來,低著頭帶著懇求說:“您怎麽罰我,見喜都認了。”

  “夫人——”

  懷安和福順兩人幾乎是齊聲喊道。

  梁寒冷嗤一聲,“夫人?喊得還真是順口啊。”

  福順微微抬眸,視線落在那雙四喜如意雲紋的皂靴上,委委屈屈地想,督主您不也這麽喚的嘛,您又忘了?

  見喜急中生智,忽然想起祖宗每回咬牙切齒要殺她的時候,好像抱一抱大腿就能免了死罪,思及此,她又不怕死地撲了上去。

  細胳膊細腿兒將他團團圍住,幹燥的暖意瞬間覆滿全身,震怒之下,梁寒自覺心髒猛然縮了一下,一種奇怪的酥麻感在血管暗流中湧動。

  “廠督,我們回去睡覺好不好?”

  那眼神無辜極了,像一隻打翻了茶盤的小貓,偎在他腿邊求饒。

  眾人暗暗抽了口涼氣。

  梁寒咬緊後槽牙,良久,冷冷地瞥了眼院子裏烏壓壓的人頭,煩躁地喝道:“還不快滾?”

  眾人懸在嗓子眼的心髒這才輕拿輕放地落下,感激地瞧了一眼見喜,零零碎碎的幾個“是”散落在院中,片刻便作鳥獸散去。

  殿外霎時間恢複了寧靜,唯有宮燈在風裏跌跌撞撞,燈芯上一簇火苗瑟瑟發光。

  梁寒轉身回屋,見喜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

  攏緊了被角,見喜繼續爬到他身上去。

  廠督果然快要凍死了,雖然眉目俱是戾氣,可方才去門外隻披了一件大氅,這會子渾身寒氣逼人,連見喜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把腳伸過來。”他突然說。

  見喜微微一怔,隻猶豫了一刹那,趕忙就把右腿抬到他腰間,下一刻,冰涼的觸感從腳丫子傳遍了全身。

  廠……廠督握住了她的腳!

  好癢啊。

  像百爪撓心,可是她不敢縮回去。

  老祖宗正在氣頭上,若是敢把腳縮回去,這腳估計就沒了。

  見喜悄悄地抬眸,卻隻看到他光潔無暇的下頜,完全瞧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小丫頭的腳丫子溫暖又軟嫩,比白玉摸起來還要光滑幾分。

  梁寒閉著眼,將那腳丫子放在掌心捏了捏,這種舒適的感覺讓他很是受用。

  若不是方才踢她下床的那一瞬間偶然從他手邊滑過,梁寒還不知道這世上竟有如此柔軟的好東西,舒適得甚至讓他輕微戰栗起來。

  這氣人的蠢東西,全身上下都是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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