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包硬氣了
作者:蜀國十三弦      更新:2021-04-30 08:12      字數:3381
  梁寒斜眼睨她,嘴角勾出一絲譏笑,信手指了指旁邊名喚懷安的小太監道:“伺候夫人用膳。”

  夫、夫人?

  見喜心髒抽了抽。

  懷安連忙彎身應承下來。

  見喜目送那一抹鮮紅昳麗的身影跨步出門,心中翻卷起陣陣苦澀,什麽早膳要用一個時辰呀!這是擺明了不想讓人睡覺嘛。

  懷安滿臉堆笑地看著她,躬身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早膳擺在東暖閣,屋內炭火燒得正旺,一點寒風都竄不進來。

  見喜生無可戀地邁進去,一抬眼卻被滿桌子的膳食吸引了目光。

  四四方方的梨木桌上擺滿了佳肴,見喜順著邊角碧瓷碗中的筍雞脯看過去,分別是一碟豆芽,一碟拌幹絲,一碟蝦仁,一碟燙香菇,一碟煎鮮魚,除此之外還有木樨湯、蝴蝶卷、奶皮燒餅、芙蓉糕、榛鬆糖粥……還有一些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小食滿滿當當擺了一整桌。

  見喜這回著實震驚住了,舌頭都捋不直:“這……這是老祖宗的早膳?”

  賢妃娘娘也沒這麽豐盛過呀!

  懷安欠身笑道:“回夫人的話,今日是夫人在此,奴才們這才多備一些。”

  見喜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塊雞脯肉,“哦”了一聲,看來也不是頓頓如此。

  懷安微微頷首,“以往也隻有一壺茶,兩種麵食,四碟素菜,四碟葷菜,兩盅湯,兩盅粥,四樣點心,再加四例小菜罷了。”

  “咳咳咳……”見喜手裏的茶喝到一半,猛然嗆了一口,咳得眼淚花都要冒出來。

  罷了……還罷了?!

  她在承恩寺的時候能就著鹹菜吃饃饃就不錯了,對比之下宮中是何等奢侈。

  “夫人請吧。”

  懷安引她落座,身邊一個青襖宮女在一旁為她布菜。

  這架勢何時見過啊。

  見喜在心裏嘖嘖歎幾聲,終於平複了震驚的心緒,一邊吃一邊問道:“老祖宗平日裏也走這麽早麽?”

  懷安道:“往常沒這麽早,今日興許是司禮監又要事處理,往常是寅時前起身,今日早了將近半個時辰哩。”

  與其說起得早,不如說是被她的哈喇子滋醒的。

  見喜心虛地低下頭,挑了隻奶皮燒餅在嘴裏啃,胡吃海塞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廠督為何不在殿中用膳?司禮監值房有東西吃麽?”

  懷安道:“督主平日裏也用得極少,奴才們蠢笨,不知督主的口味,隻好每日多準備一些,隻是督主在殿內用膳時也僅僅吃幾口就放下了,不過夫人也不用擔心,督主未用膳,值房自當準備點心,不會比頤華殿差太多。”

  見喜點了點頭,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關心老祖宗,就算他不吃不喝不睡,他也有力氣發瘋殺人呢,她還是乖乖苟命吧嗐。

  她活了半輩子也沒見過這麽豐盛的早膳,直到打了個飽嗝才發現吃得有些撐,瞅著自己麵前的幾個空盤傻了眼,“懷安公公,好像每樣不能超過三箸來著,我是不是吃得太多啦。”

  懷安一直盯著她吃,好幾次想開口都忍住了,他忍著笑無奈說:“督主未曾給夫人定過規矩,夫人且隨意。”

  見喜兩眼彎得像月牙,心安理得地把這頓當成昨夜伺候祖宗的報酬,如果祖宗不發瘋,不把殺人掛在嘴邊,這樁婚她還是很滿意的。

  本著絕不浪費的心態,見喜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把自己的肚子吃得圓滾滾的,抱肚長歎之際,一旁滿臉訝異的懷安忽然就想通了。

  夫人大概是知道在廠督身邊活不長,這是抱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心態啊。

  見喜一抬頭,發現身邊人眼底似乎多了幾分憐憫。

  ……

  回到永寧宮時,見喜發現宮內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一問才知昨晚陛下來宮中陪賢妃娘娘下棋,卻被坤寧宮的掌事宮女蘇錦匆匆喚走,說皇後心口痛,要陛下前去瞧瞧。

  明眼人都曉得是個幌子。那坤寧宮的小皇後定然是急了,白日裏往太後的慈寧宮請了安,晚上就使計策將皇帝騙了過去,定然是太後教的法子。

  自打賢妃回宮這幾日,皇帝一步也未曾踏足皇後的坤寧宮。

  準確地說,是這麽多年,除了祖宗規製的初一和十五兩日例行去坤寧宮過夜,其餘時候連東西六宮都甚少涉足。皇帝登基八年,宮中隻有一位皇子、兩位公主。

  對比之下,如今的永寧宮可謂是聖眷正濃,隻一樣,皇帝這些天從未在永寧宮過夜。

  即便如此,也足以讓眾人眼紅不已。

  皇後張嬋是太後的親侄女,十歲就進宮封了皇後,自小便是一副驕矜自傲的性子,如今不過十六的年紀,太後一直當女兒疼著。

  現今太後病得厲害,連後宮眾人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張皇後實在沒法子,這才不得已去慈寧宮求謀尋策。

  如今兩宮的下人互相看不對眼。先前賢妃到坤寧宮請安的時候,張皇後左一個“太妃”又一個“太妃”地叫得熱火朝天,主子什麽態度,下人便是什麽態度,坤寧宮的宮女都瞧不上賢妃,私下議論說賢妃年紀大,做皇帝的母妃更合適,而永寧宮的丫鬟也偷偷說皇後驕橫跋扈,不得聖寵,這會太後又病重,連靠山都快倒了。

  “我聽說皇後日日在殿裏發火,那價值連城的玉壺春瓶砸了好幾個呢。”

  “有火氣沒胎氣,能頂什麽用?”

  “坤寧宮的下人說,皇後把氣兒撒在蘇錦身上,怪她沒用,隻攀上了銀作局掌印太監,竟讓咱們永寧宮捷足先登,爬了東廠提督的床。”

  幾個丫鬟在花房七嘴八舌地聊著,看到見喜來,妙藕立刻露出一口白牙,“喲,這不是東廠提督的夫人麽,如今身份和咱們這些人不同了,進花房可不得髒了您的腳?”

  眾人皆掩嘴笑,妙藕瞥了眼她脖上未消的淤青,想想也曉得怎麽回事,故意道:“見喜這麽有能耐,也該給咱們娘娘立立功了,不如多給梁督主吹吹枕旁風,讓陛下日後隻來咱們永寧宮。”

  見喜垂著頭沒想搭理,彎下身去拿金錯刀修剪枝丫,倏忽手臂一沉,竟被妙藕抬腳踩住了小臂,手腕抵在地上動彈不得。

  妙藕最討厭被人忽視,尤其是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丫頭,不過是靠些下作的手段上位罷了,那位官銜再高又如何,說到底連個完整的男人都算不上,她素來看不上這些自甘下賤的狐媚子。

  “怎麽,見喜是不相信自個的本事,還是瞧不上咱們娘娘呢?”

  見喜心一橫,使了猛勁兒一揮手,妙藕被推得一個趔趄,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霎時驚得麵容失色,沒想到這向來一臉和氣的小慫包還能還手了,尖著嗓子罵道:“你發哪門子的瘋?”

  論手勁兒,見喜幹了這麽多年活兒,也算是個練家子,同宮裏這些沒幹過粗活的相比,自是不輸。

  見喜聲音依舊又甜又脆,一雙圓碌碌的眼睛眨了眨:“妙藕姐姐你說得都對,我如今身份是不同了,在廠督耳邊也是能說得上話的,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見喜都明白。”

  妙藕白了她一眼,剛要說話,卻被見喜含笑打斷。

  “妙藕姐姐長得比見喜好看,能耐也比見喜大,更是比見喜要忠心,不如見喜到廠督耳邊吹吹風,讓妙藕姐姐去伺候廠督,姐姐這麽聰明,一定比見喜伺候得更好啦。”

  妙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說不怕梁寒是假的,這宮裏宮外誰敢觸他的眉頭?

  陽間人陰間鬼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她平日遠遠瞧見了連頭都不敢抬,腹誹幾句已經是最大的冒失。

  前幾日她便聽人說,洗月池兩個小太監手抖,多撒了些魚食,撐死了池中兩條錦鯉,那位老祖宗二話不說便下了死令,據說那兩人是被塞了魚食活活撐死的。

  想到那人鳳眸中的冷厲與狠戾,妙藕不禁渾身發冷。

  這丫頭雖在梁寒那裏生不如死,可到底是陛下賜的婚,若真在那位老祖宗跟前提她一句,要她的小命不過一句話罷了。

  思及此,妙藕強裝鎮定,睨著她道:“我能跟你一般見識麽?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爬得再高,那也是娘娘宮裏的下人,賢妃娘娘永遠是你的主子。”

  見喜極其乖巧地點點頭:“多謝妙藕姐姐提醒啦,見喜最是知恩圖報之人,來日一定在在廠督麵前替姐姐美言幾句。”

  妙藕氣得滿臉通紅,隻得生生將一肚子怨氣咽了下去,橫豎這丫頭落在老祖宗也沒幾天活頭了,她何必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妙藕帶著幾個丫鬟離開花房,見喜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原來打腫臉充胖子這麽心虛呢。

  她這些話若是讓廠督聽到,可不得剝她一層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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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寒:聽說你用我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這般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不怕咱家要了你的小命?

  見喜:別人欺負你的娘子,嚶嚶。

  梁寒:是誰?我去殺了他!(無法冷靜jpg。。。感謝在2021-01-23 20:22:41~2021-01-25 20:23: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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