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寧夏衛
作者:細柳蘭舟      更新:2021-04-28 12:24      字數:2187
  寧夏衛,遊擊將軍哱拜麵容如鐵,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兒子哱承恩,義子哱雲。

  三個時辰前,在寧夏鎮到鎮遠關之間巡守的偵騎來報,於一處僻靜河穀當中發現一匹有著寧夏鎮印記的軍馬。

  那軍馬身形枯瘦,比寧夏衛正常圈養的戰馬瘦了一圈,身上的東西卻讓那軍士緊張起來,屏退眾人後,將馬鞍邊上的通行令牌收了起來。

  緊接著,為首的偵騎又揮手將人馬散布出去,確認附近沒有活人之後,便匆匆稟告了參將哱承恩。

  這哱承恩饒是鐵打的,知道自己父親的令牌丟在城外,也是一頭冷汗的下令封鎖消息。

  寧夏鎮並非是大明防線最北端,再往北還有鎮遠關,往東是榆林鎮。

  但商賈百姓隻能抵達寧夏鎮,再往北的荒野當中,除了每日都有的使者互相通傳消息之外,行走在筆直官道上的隻有饑餓的狼群。

  這個時候,自家父親的令牌丟在城外,無論緣由,都是一樁禍事。

  乞慶哈攻伐漢那吉,對寧夏鎮唯一的影響就是從西安運輸的物資在落雪前一日比一日多。寧夏鎮周遭都有小規模的兵力調動,人員補充。

  距離西安更遠的鎮遠關都有兵力補充,唯獨寧夏鎮在過去五個月,沒有一兵一卒的補充。

  這很容易讓哱承恩無端猜想,麵對勃然大怒的父親,選擇了緘默。

  “好了,你們退下吧。”

  哱拜泄了口氣,刹那間便蒼老了十餘歲,聲音也變得低沉了。

  “雲兒,今日知曉此事的人,都想辦法殺了。勿要讓消息走漏,害了我們一族人。”

  “此事就當做沒發生過,以後勿要再提了。”

  那一直緘默的哱承恩總算得了機會說話,哪裏會繼續緘默下去。

  “父親,您派人是北麵去了?”

  他猜測,心中並無證據。

  自小生長在寧夏鎮的哱承恩雖然長相粗獷了一些,可他對韃靼人的認同感不及大明的十一。

  尤其是張居正改革開始,無論此事對小民會照成什麽樣的影響。但毋庸置疑的是,大明的財政在一日日的好轉,軍戶的改革更讓他心中凜然,好幾次在私底下勸阻自己父親要好好做人,努力改造,不要再像過去那樣,將投身大明當做權宜之計。

  最近兩年大明的改革愈演愈烈,對外貿易對這些內陸的軍官最大的影響就是,朝廷發來的銀子都是足額的,糧食也是足量供應。

  不再像之前一樣,每兩年陝西出現旱災,他們這些邊軍就會過上苦哈哈的日子,全軍上下一起啃樹皮。

  “北麵不太平,你還有幾個叔伯在北麵,總得想辦法關照一下。”哱拜沒有否認,隻是幽幽北望。

  “糊塗啊!”在他對麵,身為兒子的哱承恩咬牙切齒的暗罵了一聲,轉身道:“雲弟,此事我去處理。”

  話畢,他便朝著城中軍營走去。

  寧夏鎮坐落在的後世的銀川,除了部分的良田之外,所有的生活設施,軍事設施都在寧夏城中。

  在大明二百年對於此地的經營當中,韃靼人幾乎每次到來都會將寧夏鎮外燒成白地,飄然而去。

  久而久之,寧夏鎮的百姓,能夠遷移的全都南下討生活去了。

  眼下寧夏鎮內除了軍戶後代,便是走南闖北的商賈。

  繞城而過的黃河水流淌不休,南下的隊伍在寧夏鎮南門依次排開,為首蕭如蘭不免趾高氣昂,把玩著陸繹送來的書信,並無小老弟駱秉良的擔憂。

  “到了,這就是寧夏鎮。”蕭如蘭一揚馬鞭,指著灰撲撲的城牆上麵那一杆杆獵獵作響的大旗道。

  “既然到了,那就立刻入城,以免夜長夢多……記住,這一次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抓人,而是來調查哱拜的。”

  “如今寧夏鎮總兵尹秉衡尹總兵還在武威,寧夏多地軍務都由遊擊將軍,世襲的千戶百戶掌控,在侯爺大軍抵達之前,寧夏鎮不能生亂。”

  駱秉良說著夾了夾胯下戰馬,隊伍才再度前進起來。

  “駱小旗放心就是,這寧夏鎮哥哥不是第一次來了,隻要鎮遠關無事,寧夏鎮就穩如泰山。”

  蕭如蘭第一次領了這樣重大的任務,自然不會露怯。他心思轉動,知道錦衣衛是應當小心謹慎。可他更相信寧夏鎮的邊防並無任何缺陷,縱然哱拜反叛,乞慶哈也入不了大明境內。

  見他如此,駱秉良隻能選擇相信他,穿過黑洞洞的城門,直入遊擊將軍府。

  “錦衣衛到,閑人退避。”

  駱秉良的黑著一張臉,為蕭如蘭開路。

  左近的守衛聽到錦衣衛三個字,立馬膽怯起來,不敢直麵駱秉良。

  “不愧是錦衣衛,到哪兒都這麽威風。”蕭如蘭心裏麵嘀咕,大步跟上駱秉良。說說歸說說,但能夠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時候,見到哱拜,的確能夠將事情控製住。

  那一日從西安府出來之後,他便在路上收到了陸繹快馬送來的書信,才知道侯爺深謀遠慮,已經從陝西各地調集兩萬兵馬,囤積在關隘要塞,穩固地方。

  “哱將軍,這位是朝廷派來的錦衣衛,兄弟我得了這個差事,緊趕慢趕到了寧夏鎮,就是為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錦衣衛,壞消息?”還未從早上的驚怒當中緩過來的哱拜心一下就緊張起來。

  “末將哱拜,不知朝廷特使到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起來吧,某家此行並非是為了朝廷公務,而是奉了平海侯的令來,想問問你是否與乞慶哈有所聯係。”

  駱秉良單刀直入,如刀的眼神看的哱拜驟然大變。

  “還請特使明鑒,末將自從入國朝以來,便食君之祿,行的是忠軍之事,從未有過二心。那乞慶哈,末將也是從未聯係過。”

  不承認還有一線生機,承認了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大明朝廷甭管有什麽樣的壞習慣,但有一點卻是從未變更過的。

  對於邊將反叛,能殺的大明是想辦法都給殺了。不能殺的也得秋後算賬。

  現在駱秉良直接點明了來意,讓聞訊而來的哱雲呆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