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繼可知道駱秉良在門口等待的時候，心中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繼上一次的事情之後，他已經明白大明錦衣衛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

  駱秉良不來找自己再好不過。但他要是出現在自己身邊，那絕對是抱著某種目的而來。

  隻是他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麽東西是駱秉良用得上的。

  “平海侯到。”

  門前侍從的聲音驟的響起，讓姚繼可一怔，耳朵裏麵響起甲胄摩擦發出的碰撞聲。

  “平海侯！”他倒吸一口涼氣，對早上直接懟了董飛的陸繹敬而遠之，縮回府衙之後，卻沒想到陸繹還是不放過自己。

  “姚知府，初次見麵，還請多多關照才是。”陸繹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他的馬靴也隨著聲音，闖入姚繼可的視野當中。

  三個都是自己認識的人。姚繼可心中一怔，不明白此刻征南軍的三個頭目，為什麽一齊來了。

  “下官不敢，還請侯爺落座。”姚繼可起身迎接，請仆人送上茶水點心，好好招待陸繹。

  “坐就不坐了，本侯這一次來時有事相求，還請姚大人不要拒絕才是。”

  “拒絕？侯爺莫要開玩笑了，下官對侯爺多有耳聞，也想著助侯爺一臂之力。”姚繼可苦笑一聲，他如何敢拒絕陸繹？何況連陸繹所求都不知道，又如何拒絕？反正都是為大明效力，哪能分得那麽清楚。

  “那就再好不過。”陸繹聞言，喜滋滋的看向趙凱：“本侯早就說了，姚大人一心為民，定然不會拒絕我等的請求，你還不信。”

  趙凱聞言苦笑一聲：“侯爺莫要說笑了，此事事關重大，姚大人未必肯為了我們冒這個險罷了。”

  “冒險？事關重大？”姚繼可咀嚼著陸繹嘴裏麵吐出來的幾個詞匯，心底的不安更甚。

  “對，本侯這一次來，是來借錢的。”

  “借錢？”姚繼可長舒一口氣，一抹額頭上麵的虛汗道：“這等小事，還用侯爺親自出馬？您隻要隨便派一個人，下官就給您安排的妥妥的。隻是下官官職低微，俸祿也是極低，從官數年，也隻有百兩紋銀。”

  “姚大人，您是誤會了，我家侯爺找您不是為了借掙個錢。”趙凱努努嘴，正要解釋的時候，姚繼可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裏麵滾燙的茶水也四濺而去。

  “侯爺為的可是西安府庫銀？”姚繼可的聲音發顫，難以置信的看向陸繹，總算明白有什麽是需要陸繹趙凱加上駱秉良三個人一起來，才能做的事情。

  借錢，借個百兩紋銀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架勢。

  隻有府庫裏麵從秋天便存到現在三十七萬兩紋銀，才是陸繹的最終目標。

  “既然姚大人知道了本侯目的，本侯也不跟姚大人浪費時間了。此行本侯的目的正是為了府庫裏麵的紋銀……”

  “不可不可。”不等陸繹說完，姚繼可便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是西安府的知府，可這不代表他對府庫當中的紋銀有支配錢。

  反而府庫裏麵的存銀都是禍害，但凡少了一文，都是他的罪過。每歲將的紋銀運輸，交割，也都是他的工作範圍。

  簡單說，他不是銀行的管理人員，而是安保人員。隻負責保證這些銀子安安全全的運輸到一個負責人手中，在此之前這些銀子都是暫存在他手中的。

  “侯爺莫要說笑了。這些錢莫說是下官了，就算是海巡撫都無權動用。隻有戶部尚書得了天子令，才能臨時調用。”

  姚繼可苦口婆心的勸說：“此事事關重大，侯爺聖眷正濃，可以不是這樣揮霍的，這違規啊！”

  他放低聲音，每一個字都是情真意切。誰讓陸繹做的事請本就是不合情理的，他現在的阻止，全然是因為大家都是大明官員，應當互相扶持。

  “違規？”陸繹搖頭，將愣在原地的姚繼可按回座位上才道：“想必姚大人也知道軍情如火這四個字吧？”

  姚繼可木然點頭。

  “那不就結了，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此刻是急事，本侯會上書朝廷，絕對不會讓姚大人吃虧。”

  “吃虧？”姚繼可麵露苦澀，苦道：“侯爺莫要說笑了，這些銀子不運送到京師的話，下官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運輸京師？駱秉良咳嗽一聲，拱手道：“姚大人，您說府庫當中的銀子是否是要全數送往京師？”

  姚繼可連連點頭：“這是朝廷的規定，西安府的稅收除了兩成用在民生之上，其餘都要送往京師，這是規定，下官不敢不從，還請侯爺恕罪，這錢——借不了。”

  “對，不用借了。”

  姚繼可茫然看向陸繹，不明白為什麽不用借了，難道陸繹真的這樣好說話？

  “駱秉良，你現在就用錦衣衛的通訊渠道，立馬書信京師，請英國公下撥西安府庫當中數額的銀子，直接轉入戶部。”

  “姚大人，這樣妙不妙啊？”

  姚繼可啞口無言，不知道用什麽樣的方式繼續搪塞陸繹。錢是真的要送往京師的，但那是萬曆七年的事情。

  現在陸繹用京師的銀子的換了西安府的銀子，他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至於上麵是否會追究這件事情，全看陸繹是不是空手套白狼，要是他真的給銀子的話，自己也沒有什麽拒絕的道理。

  “侯爺，下官想請陝西文武做個見證後，上書朝廷，解釋緣由，免得朝廷怪罪侯爺。”

  姚繼可長歎一口氣，最終還是沒有拒絕陸繹。隻要符合規矩，他其實並不介意將手中的銀子借給陸繹救急。

  他唯獨怕的是，有心人那這件事情大做文章。

  “此事倒是小事。”陸繹儼然不在乎這些小問題，反而想要做大做強：“陝西其他府有多少庫銀，此事駱秉良你去查查，等過一兩日，本侯再去挨個借來，免得這陝西的銀子送往京師，還得再送回來，耗費人力。”

  陸繹一拍腦門，總算記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錢莊。

  這玩意兒大明雖然遍地都是，大都是地方性的，隻能在某些地方流通。

  大明是沒有央行的，各自的稅款都是運輸到北京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