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監獄裏麵出事兒了，河套蒙古人脫脫部的首領脫脫想要求見侯爺，不然的話，他現在就死給咱們看！”

  “哦，讓他去死好了。”

  脫脫是誰？陸繹腦袋裏麵閃過這樣一個疑問。

  不過這不重要。

  門外，尹德看不下去了，他雖然不知道陸繹到底是不是想要脫脫現在就死掉。可大明的規矩是——一個活著，能夠被閹掉，送到禮部培訓之後，能夠跳舞的敵國首領，比一個死掉的韃靼人頭領更值錢。

  尹德不是商人，所以他選擇了前者。

  “別叫了，這裏是沙州，不是你們草原。我早就說了，我家侯爺根本不可能見你這樣的垃圾。”

  跟其他韃靼人不一樣，脫脫被俘虜之後，沒有被放進俘虜營進行勞動。因為他是頭目，身份跟小兵不一樣，號召力極強，危險性極大。

  這樣一個人放在了俘虜當中，絕對會鬧事，會讓大明的勞動力銳減，也會讓沙州衛守軍磨好的刀變得不鋒利。

  “總兵，您總算來了，這小子又在鬧事，咱們幹脆一刀把他剁了，省事兒。”

  看守的小卒子罵罵咧咧，別人守夜在城牆上，雖然冷了點，可環境好啊，逼著黑布隆冬的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再說了，沙州衛的守城士卒是一夜換三次，從入夜開始，五個多時辰，分三個批次守夜，比監獄一呆就一個晚上，強多了。

  誰讓監獄裏麵空蕩蕩的，隻有脫脫跟兩個千夫長關在裏麵，也沒有被劫獄的可能，看管非常鬆懈。

  現在見到尹德到來，他們趕緊迎了上去，抱怨不休。

  尹德將酒囊丟了過去，笑嘻嘻的說道：“好了，辛苦你們倆了，明天就有去西安的軍隊，到時候我會把他們送走，給你們放假。”

  “小的謝過總兵大人。”兩個小卒子喜滋滋的接住酒囊，一想到明天可以出去嗨皮，立馬笑臉相迎。

  “你們先去休息，我跟這廝好好聊聊。”尹德當然不是白來的，他知道脫脫在草原上的身份很特殊，也想讓他成為大明的狗，才會前去通報陸繹，想讓脫脫自救。

  可惜，陸繹閉門不見。

  其實這幾天，他已經摸清楚脫脫的身份跟地位了。

  在河套六部的蒙古人當中，脫脫無疑是一個奇葩，在其他人都已經習慣放牧之後，唯獨他還有十足的野心，想要一統河套之後，跟韃靼人扳扳手腕，重現成吉思汗的偉業。

  雖然他跟成吉思汗沒有血緣關係，他也不是黃金家族的後代。可架不住他有這個設想，並且一直都想去做。

  身在囚室當中，聽到陸繹歸來的消息，他都忍不住想要試探大明的底線，看看的能不能獲得自由。

  隻是剛才來的是尹德，現在來得還是尹德，平海侯陸繹並未出現。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準格爾部即將前往京師朝貢。”尹德開口便是一個大新聞，一個少數人才知道的新聞。

  “什麽？”脫脫瞠目，雙手抓住欄杆，青筋從手腕暴起。他在憤怒，極度憤怒。

  準格爾那樣濃眉大眼的中亞平頭哥，怎麽就一轉眼變成大明的忠犬了！

  “準格爾人生性殘暴，他們就算臣服大明，也隻是權宜之計，最多一兩年，準格爾人就會叛亂，謀求獨立！”脫脫急道。

  一旁的尹德聞言也是歎氣：“誰說不是呢？你們草原人什麽樣子，誰不清楚？隻是這事兒是上麵定下來的，那個蘇日送來了天馬之外，還送了胡姬跟許多禮物。”

  “蘇日？”脫脫陷入沉思，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也知道這是如今準格爾大汗的二兒子的名字。結合尹德方才說的話，他已經相信這就是事實，準格爾人真的投向了大明。

  “對，就是他。這一次除了他之外，葉爾羌跟土默特部也會派人前往京師，去朝貢。”尹德補充，這個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情，因為這兩個汗國一個跟著大明打仗，一個被大明揍過，臣服大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倒是準格爾跟大明八竿子打不著，就算日後反叛大明也鞭長莫及，短時間收拾不了這家夥。

  “尹總兵，我想見平海侯。”脫脫猶豫許久，終於開口：“我早就仰慕大明，想要與大明合作，共同富裕。隻是乞慶哈威逼我們部落，讓我不得不出兵與大明為敵。”

  “這幾日，我痛定思痛，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將全族葬送。”他臉上堆滿歉意：“總兵大人您放心，胡姬會有的，上等的戰馬也會有的，牛羊也不會缺的。”

  “我也能讓河套六部倒向大明！而不是成為乞慶哈的底盤！”

  最後，才是他關注的重點。他怕自己在大明的時間太久，一回家之後，老婆改嫁，族人也全都變成了乞慶哈的人。

  到時候就真的完了。

  現在假意改信，回到草原之後在重整旗鼓，跟乞慶哈劃清界限之後，保持中立。

  “總兵您的意思我明白，您的那一份我也不會少的。”看著尹德欲言的樣子，脫脫一拍胸膛，好爽的樣子讓尹德不好意思不收。

  “脫脫大人說笑了，我大明跟河套諸部一直關係融洽，數日前諸位大敗而歸，我大明天軍也沒有斬盡殺絕，去草原劫掠。你要想清楚，草原人真正的敵人是誰！我對草原，從來都不感興趣。”

  脫脫連連點頭，他當然知道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隻是他現在喪失全部的權利，想做也做不了。

  “這樣說吧，我會想辦法幫你這個忙。但我絕對不是為了胡姬做這件事情的，我是為了草原的和平。”

  “懂，這個我懂，為了和平。”脫脫化身懂王，絕對在胡姬上麵多多甄選，絕對不會讓尹德吃虧。

  草原人是從來都不會虧待自己親人的。

  “你先休息，我去給你們弄點酒水，馬肉，墊吧墊吧，免得回草原的時候，你們都給餓瘦了。”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之後，尹德才起身，將身上的稻草拍掉，準備出去搞點羊皮，馬肉，讓脫脫能夠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