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敗了？”默罕嘴巴張開，呆滯的看向被明軍的追趕的韃靼人，一臉慶幸。

  “這就敗了。”他身邊的葉爾羌人千夫長也是一臉驚悚。他們知道阿蒙汗敗了，卻不知道明軍是用什麽樣的手段取勝。

  現在他們知道了，明軍竟然恐怖如斯。

  正麵迎戰韃靼人，居然還能取勝……

  “副汗，做人就要一心一意，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效忠大明爸爸！”千夫長澤拉斯一抹臉上的血漬，鄭重道。

  “阿古拉，你不是最厭惡明人的嗎？”默罕詫異，有種舉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他想要的是靠著大明的扶持成葉爾羌人，甚至察哈爾人的大汗。而不是一直都作為大明的附庸。

  “我們說好的，投向大明是權宜之計。”默罕黑著一張臉，按住兵馬道。

  那千夫長同樣詫異，不明白自家的副汗是癡了還是呆了。葉爾羌汗國在西域也算是一個勢力，但也是在西域。

  往西的中亞強過林立，南下的莫臥兒帝國更是如日中天。

  北方的不毛之地不值一提，而在葉爾羌汗國東邊的大明卻值得大書特書。

  能夠擔任千夫長的都是葉爾羌人中身份尊貴的頭目。他們雖然臣服於葉爾羌汗國，卻也有自己的想法，會做出自己的選擇。

  “若不是你等無能，害我不得不倒向大明，又如何有今日權宜之計？”澤拉斯咄咄逼人，滿臉都是憤然之色。

  顯然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不是很開心。

  “怎麽可以這個樣子，我們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我們應該征服大明。”異議者總是有的，隻是他們的嗓門雖大，卻無法征服其他人。

  “征服大明是為了什麽？財貨，牛羊，女人？”

  “對！征服大明之後，俺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了。”

  “對，除了你們的腦袋，你們想有什麽就有什麽。”澤拉斯泛黃的臉頰泛出嘲諷，他在鄙夷這些說話不經過大腦的廢物。這些隻有拳頭的垃圾根本不知道有些東西不需要武力就可以征服，比如說——大明。

  “乞慶哈也好，阿蒙汗也罷，他們都在明軍鋒芒下潰不成軍。你們是有幾個腦袋，硬要明軍砍下你們的腦袋才行？”他破口大罵，遙指著結陣開始近戰的明軍。

  “想跟大明對著幹，不想活的人站出來，先讓俺砍掉你的腦袋，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們這一份功勳，我澤拉斯收了！”

  他陰鷙的眼神看的一旁的三個千夫長都是不敢吱聲。

  “既然不說話，那我不管你們想要多少。總之現在，你們幾個都老老實實的打仗，跟著明軍屁股後頭的喝湯。那平海侯說的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隻要我們活著，就還有重來的一天。何況，明人對外可不會說謊，這西域大明進來了，就不會出去了。”

  最後一句，他並未說出口，而是一個人憋在心中。

  足足兩日的行軍，不足以讓他跟征南軍打成一片，他卻也弄清楚了明軍的一些軍備待遇。

  而隨陸繹南下的征南軍並非全都是跟隨陸繹南征北戰的精銳，其中還混雜了哈密明軍跟瓦刺人，察合台人。

  從他們嘴裏麵套出信息比在明人嘴裏麵輕鬆許多。

  他輕而易舉的就知道陸繹沒有說謊，陸繹的許諾都會兌現的時候，他無比驚悚。

  可在驚悚過後，他還是無動於衷。人都是要吃飯，葉爾羌汗國的成立源自於一群部落推舉出了一個最強大的部落保證自己的利益。

  如果有那麽一天，葉爾羌汗國無法保證自己的利益，加入大明也不是不可以的。

  “對，我們還有重來的一天。”其他人如何想的默罕不清楚，但他十分讚成澤拉斯說的話，他也想有那麽一天，自己成為葉爾羌人的大汗時，能夠攻入京師。

  “現在就先殺光韃靼人，搶了他們的牛羊，俘虜他們的妻子，征服他們！”

  默罕親自率領的左翼騎兵再度發動，數以千計的騎兵開始分散，包抄，企圖將近在眼前的韃靼人盡可能的留在卜隆吉河南岸。

  “侯爺，葉爾羌人真的瘋了。”一直都在旁觀的夜不收小旗老張咂舌，眼看著葉爾羌人一改剛才的頹廢，開始主動出擊，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瘋了？”陸繹勒住戰馬，靜靜看著：“這本就是他們的職責，如果默罕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的，大明也，沒必要扶持一個隻有野心，沒有能力的廢物在西域作為屏障，保證大明未來十年的移民安全。”

  “是。”老張自知失言，立馬改正道：“侯爺，不過這樣一來葉爾羌人立下功勳過多的話，隻怕會惹出麻煩。朝廷有這麽多庫存銀錢嗎？”

  他低語，其實是說出了除了征南軍之外，所有大明軍隊都關心的一件事情。誰讓大明的形象就是國家雖大，大明天子卻是一個窮皇帝的形象。

  連年的征戰，加上兵戶改革，現在大明能否拿得出這樣一筆天文數字般的賞賜，撫恤，誰都信裏麵都沒數。

  除了——陸繹。

  “這個，還真有。”陸繹聞言一笑，回首看向東南方向：“你可知道陛下設立倭國銀監之後再度設立的呂宋銀監跟柔佛銀監？”

  “小的不知。”老張是真不知道，他一個西北的軍戶，夜不收這樣的精銳士卒，說破大天也隻是一個戰爭機器，壓根不知道大明有多大，海外究竟是什麽樣子。

  什麽倭國，呂宋，柔佛，他也就知道倭國這一個地方，其他兩個士大夫倒是會偶爾提及，但他這樣的大頭兵隻知道皇帝陛下在南方用兵。

  征南軍的待遇如何如何好，至於實情如何，他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倭國神戶如今每歲上繳國庫白銀一百萬兩，呂宋國上繳國庫白銀五十萬兩，金沙三千斤。至於柔佛，如今還是一塊的荒地，每歲產出不過金沙五千金。”

  “我大明國庫如今充斥銀錢，所匱乏的並非是金銀這等浮財，而是西北要的糧秣；江浙要的棉布、蠶絲；軍伍要的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