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繹慷慨激昂的樣子，征南軍也與有榮焉的昂著腦袋，死死地護衛著陸繹，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察哈爾人。

  阿蒙汗不以為然，隻是冷眼看著如同甕中之鱉的陸繹。

  “大明天下無敵，陸繹你個敗軍之將好生猖狂！”阿蒙汗不說話，不代表他身邊的察哈爾人會緘默下去。

  一個金發碧眼，滿臉橫肉的察哈爾人破口罵道：“還請大汗下令，讓小的手刃此獠！”

  他請戰，想要斬下陸繹的腦袋換取一萬隻羊的獎勵。

  與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也有不少，他們都想要將陸繹變成自己的功勳，而非生擒活捉。

  “閉嘴！”

  回應那察哈爾人的是阿蒙汗的馬鞭，他最厭煩的就是在自己說話的時候有人插嘴。

  部下捂著臉閉嘴之後，阿蒙汗又才轉過頭來，看向陸繹：“陸繹，本汗知道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在大明你是大明皇帝的心腹。”

  “陸繹，大明的皇帝不會給你裂土封侯。但本汗會給你你所想要的所有東西，大明的土地，城池，本汗都可以給你。”

  陸繹猛地打斷了阿蒙汗的話：“大汗所言當真？”

  他心動了，沒人不會對權利不敢興趣。

  “自然是真的，本汗手握數十萬帶甲，用的著騙你？”阿蒙汗冷哼一聲，對陸繹興趣大減。他本以為陸繹會推諉一番，在接受自己的好意。

  沒想的是，陸繹這般急切的想要獲得權力，此人不可信！

  “那本侯想要回到京師，想要一個人的腦袋，大汗可能給我？”

  陸繹眯眯眼，饒有深意的問道。

  “侯爺，不可！那阿蒙汗豈能輕信！”有悍卒大驚失色，不相信自己的精神支柱陸繹會為阿蒙汗這樣的人效力。

  就算是反叛，那侯爺應該變成皇帝才對！

  阿蒙汗這樣的人，他們寧死也不願意投靠。

  “都給老子閉嘴，侯爺這般說自然有侯爺自己的考慮。俺無論生死，反正都跟定侯爺。”碩果僅存的錦衣衛小旗滿目凶光，惡狠狠地掃過袍澤弟兄，恨不得將他們的腦袋按下去，讓他們的腦袋裏麵裝的東西跟自己一樣。

  當明軍寂靜下去之後，阿蒙汗再度開口。

  “京師陸侯爺，陸王爺盡管去，至於腦袋，莫說是一個人，就算是千個萬個，本汗都給你割來！”

  “那好，我陸繹明人不說暗話，若是大汗願意為我取下乞慶哈的腦袋，我陸繹為大汗效力，也並無不可。”

  話說到此處，圍繞在陸繹身邊的悍卒們才在恍然大悟，原來陸繹壓根就沒有想著便背叛大明。

  除非阿蒙汗真的能夠拿到啟哈慶的腦袋。

  “到時候這哈密，本侯可以拱手相讓，交給大汗治理，巴蜀的錦緞，景德鎮的瓷器，蘇浙的蠶絲，我陸繹都拱手送與大汗。”

  “你在耍我？”阿蒙汗臉色卻是一變，冰冷起來。

  “大汗方才說了千人萬人也殺得，難道乞慶哈不是人？殺不得？”陸繹反唇相譏，壓根不講阿蒙汗的刀兵放在眼中。

  做人，要有骨氣。

  他可不是為了區區活命的機會，就將自己的名譽損失殆盡，做阿蒙汗的走狗。

  “侯爺，莫要說了，那乞慶哈豬狗不如的東西，什麽時候可以被喚上一聲‘人’了？”

  恥笑聲從陸繹身側響起，膽子大的明軍小旗張開嘴唇，直接辱罵啟哈慶的祖宗十八代起來。

  這一次，陸繹沒有讓他們閉嘴，而是淡淡的看向阿蒙汗，想要看他將要做出什麽樣的抉擇，是直接殺掉自己，還是活捉！

  “啟哈慶本汗可殺。”

  阿蒙汗麵容如鐵，隻是冷冷的看向陸繹一行，那一雙混血之後，栗色的眼眸似乎要將陸繹看穿。但他說的話，遠遠比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乞慶哈襲擊我察哈爾一部，該殺！大明滅我大元王朝，同樣該殺！你陸繹襲我亦力把裏，同樣該殺！”阿蒙汗揮手，護衛左右的軍士立馬讓開一條足以容納三馬並行的道來。

  他一連說出三個該殺，莫說是尋常軍士，便是陸繹都不寒而栗。

  他們何嚐見過手握重兵強勢人物麵露怒容。

  “隻是本汗殺了乞慶哈之後，平海侯可願意效忠本汗？”阿蒙汗話音一轉，再度試探。

  草原上的王者隻有一個，蒙古大草原更是他阿蒙汗垂涎已久的草原，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並不亞於中原。

  中原富饒，卻不是他們草原人肆意馳騁的土地。

  陸繹在沉默，話說到這種程度了，他沒辦法繼續開玩笑，說殺不殺乞慶哈之類的話。

  “我平海侯乃是我大明天子冊封，阿蒙汗你不過是草原大汗，如何比肩大明聖天子，想要本侯為你效忠？”

  陸繹語速不斷加快，最後數個字更是在同一時間從他嘴裏麵蹦出來，敲在阿蒙汗的心上。

  “殺了他們。”阿蒙汗勒馬轉身，留下這樣四個字來。

  饒是明軍都是鐵打的，這個時候也有些失神。他們早就想到了自家侯爺絕對不會跟察哈爾人同流合汙。隻是自家侯爺方才說了一個不字，阿蒙汗就圖窮匕見，本性暴露，果真是蠻子！

  “傻愣著幹嘛，都給老子殺！”陸繹一聲暴喝，換上備用的長刀，就開始結陣禦敵。

  陸繹橫眉冷對，早就知道阿蒙汗會傾向於殺掉自己，而非活捉。

  察哈爾人可沒有愛惜人才的傳統，阿蒙汗也不是曹孟德，會給八十萬大軍當中自己一條活路，送上青釭劍。

  “避箭！”

  箭矢隨著陸繹的喊聲到來，狹小的戰場避無可避，當即就有數名明軍中箭。

  “死戰！”

  此情此景，陸繹心中造物僥幸，他深吸一口氣，正要揮動手中長刀，死戰的時候，察哈爾人卻是亂做一團。

  “什麽？”阿蒙汗的聲音陡然間提高了好幾度，身形也不穩了。

  “明軍，哪來的明軍竟敢襲擊大營！”

  阿蒙汗呆若木雞，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的營地被一支膽大包天的明軍襲擊的事實。

  “難道是哈密明軍？”他看向哈密衛所在的方向，斬釘截鐵道：“分兵一萬救援營寨，將那一支明軍吃下。本汗今日便要進哈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