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軍呢？”

  見陸繹不提這事兒，侯飛嘿嘿笑道：“隻有數百人押送火炮慢了一些，其他人都已經在三十裏外打掃戰場了。”

  “先不要打掃戰場，向導說要下暴風雪了，明軍以外都不要去管，快速同行。”

  “從俘虜當中抽調一部分人，讓他們去後軍協助押送物資。”

  “諾！”

  俘虜都十分聽話，尤其是那些主動投降的察哈爾人。

  他們原本在伽力手下也做的是運輸物資這類的後勤，幹的是仆從軍的活兒，根本就不能打硬仗。現在歸順大明之後，稍微休息之後，就再度出城，朝著哈密衛進軍。

  而他們身後是虎視眈眈的明軍，有任何反抗意圖的察哈爾人都會被立刻擊殺，以儆效尤。

  入夜之前，城外隻剩下三十門紅衣大炮。

  破損的西門被陸繹直接用剛挖出來的凍土直接填埋，城門被堵死，隻有等到明年開春之後，才能再度開啟。

  馬肉的香味彌漫整個吐魯番小城。

  誰讓察哈爾人都是遊牧為生，除了在需要各種物資交易的時候，他們一般是不會離開自己遊牧的草場，前往城池。

  以至於吐魯番的規模極小，前前後後的六千明軍補充進來，加上俘虜的三千察哈爾人就將吐魯番裝滿。

  小小的吐魯番城，在城牆上麵插滿了大明的龍旗之後，短暫的繁榮起來。

  明軍大口吃著馬肉，嚼著栗米，一臉滿足。

  城中的百姓跟俘虜們也久違的嚐到了肉味，他們一麵複雜的看向明軍，一麵揉著脹鼓鼓的肚子，還想多吃一口。

  “宣傳一下，所有願意隨軍作戰察哈爾人都會被提拔成為戰兵，不願意隨軍的將被送往哈密衛，為大明的礦場效力三年，才能獲得自由民的身份。”

  “另外。”陸繹把注意打在了吐魯番的百姓身上：“吐魯番的百姓願意運輸後勤，我可以給他一人一月三石大米的補助，立下功勳或是陣亡的話，按照征南軍的獎賞跟撫恤支付。”

  秦旭咂舌，難以自信陸繹或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兩軍交戰所征發的百姓都是給口吃的就行了，根本不用額外的栗米作為月俸。

  至於立功或是陣亡這種事情，前者能夠拿到一點微薄的賞金回到家鄉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至於後者，若是戰死他鄉，有同鄉尚存還能將死訊帶回家中。

  要是熟人都死幹淨了，那就真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他的哈密衛反正是不會將自己有限的時間浪費在小民身上。小民死光了，大不了從新征發一批。

  可陸繹的做法，讓他看到了差大氣粗四個大字，忍不住羨慕起來。

  大明的一石是從宋朝繼承而來的，可在明前期跟中期後期，一石的分量卻是不斷在變化。

  而現在一石大米約莫相當於後世五十八公斤上下。

  三石大米換算下來就是一百七十四公斤左右。這相當於吐魯番百姓一畝地一年的總產出，而且還是不扣稅的那種。

  可以想象，這樣豐厚的酬勞一旦宣揚出來，隻怕整個城中的百姓都會樂意為征南軍效力。

  “侯爺，現在便要宣布？”左右一想，秦旭隻能悻悻，他雖然是哈密總兵，從三品的武官。可在陸繹麵前就是一個弟弟，不管是士卒戰鬥力，還是身份都相差甚遠。

  現在陸繹更是彰顯了自己的鈔能力，讓他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越快越好，若是明天一早不在下雪，前軍就要立刻進發。”陸繹從不懷疑秦旭此人的智商都用在雞鳴狗盜之上，並無大才。

  眼下吐魯番已經落入明軍之後，如果不能乘勝追擊拿下亦力把裏的話，拿下吐魯番，奮戰擊潰察哈爾萬人隊的意義又在何處？

  總不能這一場仗，白打了吧。

  “侯爺，大雪將至，這仗打不得啊。”

  秦旭驚愕，卻無人理會。

  張楠，侯飛等錦衣衛出身的陸繹舊人根本就不會質疑陸繹的決定。

  其餘征南軍的將領更是唯陸繹馬首是瞻，隻覺得吐魯番之戰自己沒有拿到頭功，實在是失敗。

  他們想要在亦力把裏好好賺點功勳，回家過年。

  好在，向導及時出言：“侯爺，外麵已經飄雪了，這一場雪下下來，至少要明天下午才能停歇。”

  “那就明天下午出擊，末將願意作為先鋒，為大軍開路！”張楠喝了一口熱湯，當仁不讓的挺身而出。

  “張楠你可歇歇，咱們哥幾個還沒出戰，憑什麽功勳都在你手上去了？難道你的騎兵跑的快了，就能用馬蹄子上城牆？”

  一個膀大腰圓的將軍一拍桌子，起身爭搶：“打仗這事兒，還得靠咱們火炮火槍才行，這一次開路的應該是我這一部人馬。”

  “怎麽就成你了？征南軍六千精銳，現在還有四千紋絲不動，你們吃了肉了，總該我們喝口湯吧？”

  秦旭等人傻眼了，往常出擊的時候，軍中同樣爭執不休。隻是這樣啃骨頭的活兒，大家都願意抽簽，看看誰運氣最差，抽了死簽，衝在最前麵。

  像征南軍這樣，每一部都在爭搶先鋒的軍隊，他隻在戲文裏麵見過。

  這大明九邊，也就部分猛將，比猛將更猛的文臣出任總兵，巡撫一方的時候，才會有人如此敢戰。

  “此時不急，先吃飽喝足，在抽簽決定誰作為先鋒。五更起來若是還在飄雪，便讓士卒多多歇息，不必急於一時。”

  陸繹用手壓了壓，無奈說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吃了肉的還想大口吃肉。沒能吃到肉的則是想要建功立業，爭奪更多的出戰機會。

  不然一軍上下，都會懷疑自己的長官是無能之輩，連打仗的機會都爭搶不來，不是廢物是什麽？

  為此，陸繹隻能用原始而有效的抽簽決定這一戰誰走在最前麵，為大軍開路。

  “侯爺，還請從哈密抽調一千五百人，入駐吐魯番，為大軍安穩後方。”

  眼看征南軍士氣高昂，不將亦力把裏跟數量不明的敵人放在眼中，秦旭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可以，俘虜交給你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