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洗刷
作者:
細柳蘭舟 更新:2021-04-28 12:20 字數:2248
萬曆摸了摸鼻梁,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皇後別怕,朕隻是起身出去活動一下。”
王喜姐呆呆的點了點頭,直至萬曆消失在她的視線內,她這才猛然回過味來。
“這……陛下居然沒讓臣妾走,而是不打擾自己?”
這在以前幾乎是不敢想象的。
王喜姐回想起萬曆自從大婚後,除了李太後強硬的要求之外,幾乎從未主動接近過自己所在的坤寧宮,不由感覺一陣鼻酸……
此時的萬曆並不知道自家的皇後感慨良多,他現在正看向李雲,不鹹不淡的說道:“既然已經找到了凶手,可曾發現背後之人是誰?”
李雲恭謹的回答:“皇爺,那人隨時漢那吉五叔乞慶哈的心腹,可卻已經斷開來往十年……”
“這種鬼話你信嗎?”萬曆反駁道。
李雲一陣語塞,他總不可能規勸萬曆見好就收吧?
畢竟對方才是皇帝,自己隻是一介家奴……
“皇爺聖明。”李雲隻能幹巴巴的阿諛道:“平湖侯也覺得有些蹊蹺,不過為了不產生誤會,他將那人帶回了詔獄,卻將口供交給了田公公。”
“什麽不產生誤會?”萬曆很想罵人,但卻沒法像武夫一樣說些難聽的話,隻因沒人敢教他:“朕看就是那些嘴上之乎者也,妄想以次治國的腐儒仍在逼迫,讓朕的陸愛卿隻能暫避鋒芒!”
正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在萬曆看來,旁人認為陸繹會功高震主簡直就是笑話!
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和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陸繹拿什麽造反?拿嘴巴嗎?
這些年陸繹忠心耿耿的為大明、為自己奔波的還少嗎?給一個國公完全就不過分!
都是那些該死的腐儒,還有那位……萬曆的眼角閃過一絲陰霾,多年的被壓迫讓他的心靈極度的扭曲,不然也不會在過幾年張居正病逝,他親政之後,就展開了一係列報複。
甚至學他的爺爺嘉靖皇帝幾十年不上朝來對抗那些文官.
“告訴安遠候柳懋勳,讓他和兵部行動起來,將京師內一切不安定的韃靼俘虜全部召集,然後斬首示眾。”
皇帝的一聲令下,整個大明的中樞瞬間開始了轉動。
在隆慶年間經常給皇帝下絆子的內閣沒有出聲,於是兵部開始了行動。
大明這幾年南征北戰抵禦外敵,俘虜了諸多異族,包括安南、奴兒幹都司、倭寇以及韃靼人加在一起超過了近二十萬。
其中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各地,為大明的基建事業添磚添瓦,隻有少部分被安置在了京師的近郊,聽候某些達官貴人的差遣。
本就平日裏缺衣少食的他們突然被集中在了西四牌樓,初春的暖陽也抵消不了平地吹起的冷風,他們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有些人想起了這裏是什麽地方,頓時一陣鬼哭狼嚎。
折磨了他們這麽久,還是要在這個處刑地結果了他們嗎?
這裏麵大多都是韃靼人,隻有少部分是執迷不悟,曾經投靠過土特默部的女真人。
金吾右衛的將士們手持著長戟長刀,將他們團團圍住,俘虜們凍的瑟瑟發抖,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沒事誰願意找事做?
不過誰讓朝中的大佬都盯著這事,還是有兵部與五軍都督府共同領頭,他們也不敢造次。
“你們都給本官聽好。”
一名兵部的官員用漢話喊道,緊接著通譯開始翻譯。
“你們乃是我大明的俘虜,按大明律例本該問斬,但我大明皇帝陛下仁慈,讓你等用勞作代替死刑……”
“可你等不思報恩,盡然有人膽敢謀害了當朝左副都禦史趙大人,以及下屬的三名禦史大人,甚至妄圖陷害平湖侯,罪必當誅!”
左副都禦史趙大人?話說那人不是讓平湖侯給派人刺殺了嗎?
西四牌樓周圍有不少百姓圍觀,其中關注近日京師時事的人更是忍不住吐槽道:“那位平湖侯還真是佞臣啊,這樣都能洗白?”
“佞臣?你家佞臣能夠南征北戰百戰百勝?你家佞臣能夠占據錦衣衛都指揮使卻從未掀起大獄?”
“看你一身打扮也是一名書生,怎麽獲得更狗一樣不明不白?”
“嘿,你這人怎麽罵人呢!”最先開口的讀書人麵紅耳赤。
“罵你怎麽了?我還就罵了!平湖侯說得對,百無一用是書生!”
“你!”
讀書人在三言兩語之下又其是市井滑頭的對手?沒幾下就敗下陣來,灰溜溜的拂袖跑了。
高台上沒有搭理遠處百姓的議論,那名兵部官員繼續高聲說道:
“就在昨日,大理寺與刑部找到了凶手所在,連夜將凶手抓捕歸案,經過審訊,凶手乃是韃靼人!曾是幾年前韃靼族現在的在逃要犯乞慶哈派來的內應!”
將功勞歸功於刑部與大理寺,這自然不是搶功,而是為了避免愚昧的百姓認為朝廷在自導自演,哄騙了他們。
畢竟現在最難預防的不是疫病,而是流言。
即便是幾百年的後世,造謠不也是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嗎?
那位兵部官員的話音剛落,西四牌樓這個大明兩百年來處刑過無數罪大惡極之人的場所,竟然爆發了一陣嘩然!
左副都禦史趙大人和另外三名禦史居然死於韃靼人?
遠處牌樓之上,包括內閣三位大學士等重臣盡皆冷眼相看,一旁代表萬曆過來的“內相”馮保眯眼說道:“原來平湖侯是蒙受了冤屈,不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指不定正是因為他在韃靼做出了讓對方都覺得不恥的事情,也說不定呢?”
這陰陽人是正大光明的潑髒水啊!
不少文官十分不恥,可拋開對方的權勢不談,既然對方願意狗咬狗,那自然是他們樂見其成的。
張居正沒有說話,作為內閣首輔,他需要馮保的支持。
呂調陽也沒有說話,年近七十的他表現得昏昏欲睡。
唯有張四維皺眉說道:“馮公公,平湖侯為我大明可是立下了赫赫戰威,更何況對待異族一味的懷柔可不是王道。”
馮保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張閣老嚴重了,咱家隻是就事論事,您可千萬別上綱上線。誰知道今日的韃靼人,明日會不會是朝鮮、倭洲或者女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