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南軍的營寨並沒有設立在王庭之中，而是混入了牧民蒙古包群，他們每次操練都距離不遠，所以有不少牧民圍觀。

  而這也正是馬博地目的之一，所以他十分滿意。

  因為身處於草原之上，一方麵擔心有異變，一方麵也隻是做做樣子，所以他們的操練強度比在大明時要弱上不少，一般來說寅時天未亮便集結，三個時辰後的巳時才休憩。

  可今日不同，他們提早了一個時辰，辰時便開始了休息。

  可即便是休息，征南軍將士們也不會變得十分懶散，不說行如風，坐如鬆，至少神情一直保持著警惕。

  或許換句話說，他們自大深入草原，進入韃靼王庭之後，就一直保持著警惕之心。

  即便那些圍觀的牧民們隻是遠遠的看了這邊一樣，就三三兩兩的帶著子女前往更遠的地方收割牧草，也不例外。

  “啊！明軍殘害我們牧民了！”

  一聲淒慘的叫嚷劃破天際，所有原地休息的征南軍將士猛然朝聲源處看去，就連營寨四周分散的韃靼族族人們也將目光匯集於此。

  不遠處一群人抬著一名少女跌跌撞撞奔來，那名少女渾身由白布裹蓋，裸露在外的肌膚無疑不是在彰顯著她沒有了衣服，而她披頭散發不說，麵容已經慘白無光，一看就是死去多時。

  這是……女幹殺？

  眾人驚奇不定，因為這種事情簡直太常見了，不過大多發生在一個部族殲滅另一個部族的時候，可他們現在隻是投誠於明軍，可並沒有被滅族啊！

  有年輕人認出了這名少女，不由驚呼道：“是格根塔娜！”

  格根塔娜那還算俊美的麵容早已滿是破壞，原本一雙還算靈動的雙眸也失去了高光。

  在她那精致白晢的鎖骨之上有著一道道勒痕，很明顯生前遭遇了難以想象的虐待。

  王庭內多少少年幻想過與格根塔娜白頭偕老？

  一時間，老人與婦孺沉默，一股仇恨的暴怒的情緒在少年們的眼眸之中醞釀。

  人群之中有格根塔娜的父母祖父，他們看著自己的女兒孫女的屍體就這樣孤零零的擺在了明軍的營寨外，寒風吹過，帶起了無盡的淒涼，仿佛格根塔娜的靈魂回不到長生天的懷抱，就不得瞑目。

  “是誰！是誰殘害了我那可愛的孫女！”

  格根塔娜的祖父痛苦的哀嚎道。

  “是那個大明的平湖侯！我們親眼看見了那個畜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女幹殺格根塔娜……”

  “還我的女兒！將我的女兒還回來！”

  格根塔娜的母親哭泣道，格根塔娜的父親同樣在憤怒之中，不過與之相比卻稍稍鎮定一點：“這就是明人嗎！或許說大明會將我們也看做明人嗎？”

  憤怒在人群之中蔓延，無數的人緩緩靠攏，他們死死的盯著營寨，希望明人能給他們一個解釋。

  人是從眾的，也是盲目的。

  也有不少人發現了不對勁，開始勸導，可終究聲音太小，無法挽救有心人的引導。

  馬永貞蔣生和馬博等征南軍將領就這樣靜靜的站在營寨內的拒馬前，冷眼看著眼前一切，嘴角的譏諷早已呼之欲出。

  而馬博因為是宦官的緣故，本就對這些韃靼人的觀感不好，此時更是氣的跳腳罵人：“在大明誰不知道平湖侯隻有一個妻子，連小妾都不曾納娶？”

  “作為大明頂級的權貴，他想要女人還需要挑選草原上這些一年四季都不洗澡的臭女人？簡直是聞所未聞，更別提在野外用強，還讓別人給看見了！”

  陸繹連投懷送抱的拒之不見，這不是擺明了陷害嗎？

  韓振才表示十分認同道：“下官雖然和侯爺接觸不久，但也能看出侯爺不是那等閹攢之人，幾乎不用懷疑，肯定是因為侯爺給的五天期限明天就到了，某些人終於忍受不了，開始準備臨死反撲了。”

  “大人的聲譽不能受辱！即便是在這茫茫的草原之上。剛才有一個算一個，凡是汙蔑了大人的，通通得死。”蔣生眼露凶光，恨不得現在就提刀亂殺一通。

  對待同胞他或許還有些下不去手，但對於這些曆來騎牆不止的草原異族，蔣生如同憎恨倭寇一樣，憎恨著他們。

  馬永貞點頭道：“對待草原異族確實不能手軟，大人既然已經分配了計劃，讓我們全權做主，那就先殺掉一群，讓他們知道我們征南軍不是泥捏的。”

  陸繹與許標這個指揮使不在，蔣生和馬永貞就是征南軍的最高指揮，而馬博的地位甚至還要高一點。

  所以馬博想也想就說道：“蔣生、馬永貞聽令，列陣！”

  “將軍有令，列陣！”

  馬永貞厲聲一喝，身後整齊劃一的步伐響徹雲霄。

  “火炮推上來。”

  蔣生也不示弱，直接朝著火器司的手下吹哨。

  車輪轂轂，十八門佛朗機炮與紅夷大炮被推到了營寨門口，那漆黑幽深的炮管仿佛是人們死後將去的深淵，讓人不敢與其對視。

  有些僥幸參加過答魯城一戰的草原勇士臉色一變，沒有絲毫猶豫的就逃了，而有些聰明的牧民見他們都逃走了，也下意識的後退，直至露出了孤零零還在營寨外的格根塔娜的父母與祖父，抱著格根塔娜被淩辱致死的屍骸，哭泣……

  陸繹孤身一人縱馬狂奔，心中卻沒有絲毫的閑情雅致，而是餘光不斷後視，看著身後兩百丈外緊跟著的兩百餘騎兵，嘴角微微上揚。

  “才兩百餘騎，還真是看不起我陸某人。”

  原本陸繹以為，自己堂堂大明平湖侯，怎麽著也得派出一千騎吧？

  但很顯然，他現在失望了。

  兩百餘騎的追兵可不止得他謀劃這麽多天啊？怎麽總感覺有些大材小用了？是自己高估了他們？還是他們低估了自己？

  罷了，聊勝於無，帶他們過去收拾掉後，趕緊回去看看情況如何吧。

  想到這，陸繹揮鞭狂奔，咋一看他的奔逃漫無目的，可仔細一想，卻始終朝著一個方向趕去。

  “殺明人平湖侯，賜牛羊五百，女人三百，牧草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