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恒春的態度不錯，就算陸繹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更別說現在講究的是一致對外，倒也不至於給對方擺臉色。

  想到這，陸繹叮囑道：“本候現在不在乎廠衛之爭，你們必須分清楚主次，韃靼歸屬的成敗乃是有關大明社稷的重任。”

  廠衛現在不僅是皇帝的眼睛，也是大明安插在草原上的眼睛。

  “大人，自從扯力克大敗，辛愛黃台吉逃走之後，韃靼部包括王庭在內，當屬陶格斯與巴圖達賴的實力最盛，至於其他部落的那顏，下官認為翻不起什麽波浪。”車恒春說著說著，竟然有了些許揮斥方遒的感覺。

  這讓一旁的馬博有些不爽，他陰測測的說道：“陸大人，咱家有些不懂，什麽時候東廠的人也可以擅自作出決策，幹擾袞袞諸公的判斷？”

  咱家？這般針對莫不是對我們廠督有敵意？

  車恒春可不敢得罪馬博，而是低著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密信，原本想直接遞給陸繹，卻被一旁的曹文昭伸手接過，再轉交給了對方。

  得，這是不相信自己啊。車恒春有些敢怒不敢言。

  陸繹到沒想太多，而是接過後問道：“這些都是……”

  “回侯爺，上麵都是那些小部落那顏的信息。”

  “不錯，事後本候也會為你邀功。”陸繹並不吝嗇誇獎。

  “多謝侯爺。”車恒春垂眸告退。

  龐清也想離去，卻被陸繹叫住問話。

  至於問了什麽，就連曹文昭與馬博都不清楚，因為他們十分識趣的走出帳篷把風去了……

  一個時辰後，陸繹帶人走向漢那吉的汗帳，路上遇見了陶格斯，他的身邊跟著一名似乎剛剛沐浴過的少女，金發碧眸的不像是草原人，更像是色目人。

  那名色目人少女看見陸繹之後，便眼前一亮，嬌低螓首，仿佛大家閨秀遇見了心上人一樣羞赧。

  陶格斯緩步上前，介紹道：“侯爺您來的正好，這位格根塔娜，乃是亦力巴裏遠近聞名的草原明珠，她自願找到了我，甘願成為您的侍女，服侍您左右。”

  這句話有多少真偽，恐怕隻有陶格斯與格根塔娜知道了。

  但很可惜，陸繹並不買賬，而是不鹹不淡的說道：“本候家中恩愛如常，容不下他人，本候多謝你的好意了。”

  格根塔娜聽不懂漢話，所以仍舊保持著羞赧姿態。

  陶格斯張了張嘴，有些啞口無言，陸繹沒有繼續在意他，而是朝其點了點頭，繼續朝著漢那吉的汗帳走去。

  格根塔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美色居然被別人無視掉了，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向一旁陶格斯陰沉的胖臉，嬌軀忍不住微微發顫……

  鄧子龍走了，帶著五千京師驍騎走了，盡管征南軍還在營寨之中，但依舊讓不少人鬆了口氣。

  因為相比之夜晚軍營之中有些吵鬧的京師驍騎，征南軍的軍紀無疑不讓他們震驚。

  原本周遭的牧民還很畏懼，深怕他們也是兵痞，去禍害他們的女人，可知道有孩童在營寨之外玩耍，也不曾得到他們的驅趕嗬斥之後，他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陸大人，即便是鄧參將走了，有征南軍在他們依舊不敢露出一點馬腳。”馬博在得到陸繹授意後，經常外出去用飴糖“賄賂”那些草原孩童，想要得到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卻始終一無所獲，這讓他有些著急。

  他們終究不可能一直駐紮在草原上，韃靼人不放心，大明朝堂上的某些人也不會放心。

  “您說他們是不是在和我們比耐心呢？他們知道我們不可能久留，萬一到時候咱們一走，他們再進行反叛，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以漢那吉的本事，他絕對鎮壓不住。”

  “本候已經和漢那吉商量了一番，讓他發出王令，將各個部族那顏手下的精銳挑選一些，打亂組成一支歸屬漢那吉掌控的騎兵，不管何時何地，他們都不用下馬放牧，隻需要操練操練，再操練就行。”

  好家夥，這是直接釜底抽薪啊。馬博身軀一震，舔了舔嘴巴道：“陸大人您就不怕兔子急了咬人嗎？”

  “本候就怕他們一直藏著，這才是最危險的。”

  “是了，長痛不如短痛……”馬博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凶光，惡狠狠道：“大不了全部屠戮掉，也總比讓他們苟延殘喘，壯大己身後將屠刀對準我們！”

  傍晚，部族那顏們再次被召集，在陸繹的默許下，漢那吉當眾宣布了這件事情，緊接著全都沉默了。

  他們餘光互相對視，皆看出了震驚之色。

  陸繹起身，負手而立的來到汗帳中央，睥睨全場，不可一世的說道：“此乃我大明皇帝陛下之意，韃靼雖然已經歸屬於我大明，但準許你們自治，可前提就是由順義王漢那吉領導，否則通通麵談。”

  這純粹就是忽悠，因為大明不可能讓他們自治，沒看見文官都派了差不多幾百人？

  所以他們依舊沉默著，似乎在期待著誰能出頭反駁，可以想到陸繹那天說的什麽箭射出頭鳥，他們又有些頹然，隻能將怒火埋藏在心中。

  漢那吉終歸是蒙古黃金家族的後裔，雖然心向大明，卻也改變不了他出身韃靼的事實，所以他隻是瞟了一眼就明白了他們心中所想，隻能暗中朝著陸繹微微搖頭，暗示他時機還未成熟，強行頒布可能會有變數。

  以往在漢那吉看來一直十分和顏悅色的陸繹卻一改常態，壓根就不搭理對方的暗示，而是直言不諱的說道：“五天，本候隻給你們五天的時間，如果五天之後仍舊沒有兵馬湊齊，你們將會知道什麽叫做大明的刀槍。”

  言罷，陸繹帶人拂袖而去，隻留下漢那吉無神的呆坐在原位，活脫脫一個……提線木偶。

  是了，提線木偶有什麽不好？至少明麵上自己還是那個一言九鼎的順義王不是嗎？

  漢那吉的情緒來得快也離開的快，他馬上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而也就是漢那吉出神的工夫，那群部族那顏也走了，隻有陶格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