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作者:玉今環      更新:2021-05-07 15:15      字數:3930
  知畫掩口笑著,指著楚墨身旁包袱。

  “幸……幸好在此,若是被賊人偷了去,回去還不得被那楚墨斷了財路。”

  楚墨迷離的眼裏恰到好處的掠過如釋重負的神情。

  聽到楚墨二字,知畫勾人的眼眸亮了亮,隨即不經意問道:“楚墨?可是英武侯楚墨?”

  “噓!可,可不敢提楚墨名字。誰,誰不知道歐陽家與那楚墨小子有罐隙,若被歐陽家知道了我與楚墨做生意……”

  楚墨一副酒意上頭的模樣,剛剛提起來的包揪抖落,瓶瓶罐罐跌了一地。

  “公子是行商?奴家看公子談吐頗有幾分才子之風……”

  “我,我告訴你,你,你可不要亂,亂說……”

  楚墨一副隨時要醉倒的模樣,“我本是渤海上的海,海盜,哪曉得打劫碰到了硬骨頭,遇上了那霍

  ……霍先生……他……他……”

  “ikp”

  o知畫驚呼出聲。

  卻是楚墨一頭栽在了她懷裏。

  ‘好,好香,好軟。

  隨即鼾聲傳來。

  “公子,公子醒醒……”

  將楚墨推到一旁的知畫搖了搖楚墨,眼見他睡得和死豬一般,俏臉上嬌羞之色瞬間便隱了去。

  知畫撿起美白霜與香水,打開後聞了聞,確認這便是一度斷貨了的,萬利商會銷售的那物件。

  知畫將楚墨領口掀開瞧了瞧,又撩起楚墨褲管看了看,的確是常年海風吹拂與暴曬下的模樣,末了還不放心,撿起包袱裏揉成一團卻還算幹淨的內衣嗅了嗅,淡淡腥味傳來。

  這是常年行走於海上之人才有的腥味。

  “來人!”

  “小姐有何吩咐?”

  門外丫鬟推門而入,恭謹垂首。

  “持我名帖,將這兩個物件帶給歐陽公子,讓他速速來我這一趟。”

  “堪”

  陌丫鬟應承著便欲退下。

  “小姐還有何吩咐?”

  “讓他將謝家、上官家的一同喊來,便說有樁天大的買賣。”

  聽著鼾聲,嗅著空氣裏濃鬱的酒氣,滿臉嫌棄的知畫,擰開香水蓋在空中噴了幾下,香氣瞬間便掩蓋了

  酒氣。

  “倒的的確確是個好東西。”

  知畫很自然的將香水攏入袖囊中打了個哈欠,掃了眼一時不會醒來的楚墨,和衣臥在側廂榻上。

  “小姐,歐陽公子、上官公子以及謝家公子到了。”

  “知道了,讓他們候著先。”

  被楚墨折騰的一夜未睡,小憩時又被如雷鼾聲吵著,知畫此刻心情極度不好。

  望著繡床頂出了會神後,疲倦感慢慢消了下去後,知畫方才起身著衣。

  依舊是紗衣上麵罩了件綢衣,舉手投足間,白晳的皮膚若隱若現,甚是撩人。

  走過楚墨身旁,“好香……”楚墨囈語傳來。

  聽到這好香兩個字,知畫氣惱下,抬腳朝楚墨腰間踢過去。

  令知畫萬萬沒想到的事,那海盜卻在她抬腳的瞬間一個翻身壓住她腳背,這讓她重心頓失,掙紮間,到底因為被壓住雙腳而朝前撲倒。

  “嘭”的一聲,腦袋磕在案幾邊上的軟墊上。

  即便如此,依舊是讓她半天沒緩過神來。

  “好香……”

  滿天星鬥,暈眩著的知畫隻覺一顆腦袋鑽入了自己身前,在那傲人之處停了下來。

  “知畫……怎滴如此怠慢客人?該當罰酒三……杯……”

  正在此刻,滿身富貴氣息的青年挑簾而入,卻見知畫綢衣滑落,香肩下白花花的貼在那人鼻息間。

  青年被眼前畫麵定了身般,瞠目結舌。

  “歐陽兄緣何堵在門前?”

  門口那青年與知畫方才同時從震驚中醒了過來。

  “這是何人?”

  “不是公子想的那般……”

  青年與知畫同時出聲。

  青年走近了這才看見知畫額頭一大塊紅紅的,隨即怒火中燒,“鏘”的一聲拔劍而出。

  “公子息怒。”

  快速整理了衣裳後,知畫握住青年衣袖快速道:“此人不過一海盜耳,死不足惜,可若這般殺了,那奴家想送給公子的一場財富便隨之東流了。”

  “歐陽兄且止了怒氣,聽聽知畫姑娘如何說再殺不遲。”

  跟著進來的兩個人掃了眼滿地落著的瓶瓶罐罐,眼睛亮了起來。

  被稱為歐陽公子的青年顯然也看到了地上的瓶瓶罐罐,正是知畫令人送來的,萬利商會風靡乾國的美白霜與香水。

  知畫將昨夜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緊接道:“三位公子當能明白,若能獲得斷貨許久的美白霜與香水,

  當意味著什麽。”

  “線人傳來消息,說是退居海島的楚墨收了許多流民,銀錢不繼……原本我還不信,如今看來,那楚墨的的確確是把銀錢做沒了。”

  “收買人心也得有足夠底蘊,就楚墨那點家底,也敢收容那許多流民?”

  “拿盆水來。”歐陽公子朝簾子外進退維穀的丫鬟喊道,手中的精鋼長劍卻架在了兀自酣睡的楚墨脖子

  上。

  “潑!”

  丫鬟端著盆子,下意識看了眼自家小姐,在後者微微額首下,大半盆涼水便那麽澆了下去。

  “,下雨了?不對啊,這不是醉仙坊麽,怎麽會……”

  楚墨一個激靈後,迷茫的問道。

  “你,你們是什麽人?可知爺爺我是什麽人?信不信爺爺我帶人滅了你全家!”

  楚墨裝作才發現脖子上長劍,怒道。

  “我問,你答。若有半句不實,管叫你腦袋分家!”

  楚墨看著眼前執劍的歐陽添財,眼瞼抖動。

  “特麽的,自己都快成影帝了。”

  楚墨一邊在心底吐槽,一邊卻做出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說道:“憑,憑什麽要回答你?”

  “這位乃歐陽家公子,問你什麽便回答什麽,否則怕是真得身首分離了。”

  知畫厭惡的說道。

  “好啊,原來醉仙居是黑店……歐陽家?可是富甲天下的歐陽家?”

  楚墨罵罵咧咧的,裝作才回過神來,震驚的問道。

  “除此之外,誰敢在江南三路自稱歐陽家?”

  知畫冷笑一聲,“便是這兩位公子也是大名鼎鼎,上官家與謝家的話事之人。”

  “你與楚墨認識?”

  歐陽添財手上一緊,劍鋒緊貼著楚墨脖子。

  海灘上,超過百名蒙童正在嬉戲打鬧,男女皆有。

  一老者端著壺熱茶在旁看著,嘴角微微揚起。

  打流離失所開始,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還能過上這般悠閑的生活,能為這許多孩童教學。

  想到這,他對英武侯楚墨的感激之情愈發濃鬱。

  回頭看了眼山腳下成片的新建不久的學堂,這種感激變得複雜起來。

  “有教無類,說易行難。”

  可楚墨就這般幹了。

  不論出身,不論男女,隻要想學,統統都接納。

  至於束脩,則由侯府統一支給老師。

  “這些孩子便是島上的未來。”

  這是楚墨對老者心中疑惑的解答。

  “可島上孩子少說也有幾千,甚至上萬,侯爺真能一視同仁慷慨解囊?”

  “便是十萬又如何?”

  老者想起英武侯那時的笑容以及豪氣,自覺心中百感交集,看著嬉戲的孩童怔怔出神。

  “先生,先生,是否學生們太過吵鬧,吵著先生休息了?”

  一稍大的孩童跑了過來,略顯不安的問道。

  “無妨,本也是休沐時間,無所謂吵不吵鬧的。”

  老者看著孩童滿臉的汗水,提醒道:“雖說島上並不顯得那般寒冷,但出了汗,還是莫要吹久了風,容易染上風寒。”

  “知道啦先生,這便讓大夥兒回去。”

  小男童約摸九歲,恭敬行了一禮後跑回孩童之間,指著老者的方向說了些什麽,緊接著孩童齊齊朝著老者揮手,接著便陸陸續續散了去。

  回了先生一句後朝嬉鬧的同窗們喊道:“停停……先生喊俺們回去哩。”

  “船,好多船……好多大船……”

  正在離去的孩童突然被海麵上破開濃霧的大船吸引了注意力,大喊起來。

  老者猛然站了起來。

  他知道這許多船意味著什麽。

  “瓜娃子,快,快去通知周將軍。”

  被稱作瓜娃子的男娃便是早先那位九歲左右的蒙童。

  “是,先生。”

  “孩兒們,速速離開海邊……怕是強敵來犯了。”

  老者朝著歡呼雀躍的孩童大喊著,邁著不太利索的腳步奔向岸邊。

  嗚…”

  便在此時,島上傳來號角聲,緊接著一朵藍色焰火在天空綻放。

  瓜娃子奔跑的腳步停了下來,下意識看向海麵。

  “嘭”的一聲,同樣的藍色焰火在天空綻放。

  “先生,是我們的船。”

  瓜娃子驟然興奮起來。

  “嗯,是我們的船。”

  老者顯然也明白了自己差點搞了個烏龍。

  但島上便是這般交代的,這等事,小心無大錯。

  周虎等人片刻便趕到了岸邊等著船隻靠岸。

  “見過先生。”

  “見過周將軍,見過霍先生。”

  “許烈、秦越那小子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周虎有點興奮,有點期待。

  他是知道他們幹什麽去了的。

  那種遠洋,便在乾國也聽都未聽過。

  船隊終於靠岸了。

  許烈當先跳下船板,“他奶奶滴,這兩個月可把我給憋死了。”

  “可不是……感覺自己都快被海風熏成臘肉了。”

  緊接著跳下船板的秦越用力跺了踩腳感受著腳踏實地的感覺,感慨的附和道。

  “周大哥,想死我們了。”

  霍隱笑著看著幾人抱在一起,擂鼓般拍著後背,“別……”眼看秦越過來也想如法炮製,眼角微跳之餘,趕忙伸手製止。

  “好了,霍先生是讀書人,別這般粗魯。”

  周虎笑著拍開秦越張開的雙手。

  “如何?”

  “公子果然是神人……此行,滿載而歸!

  便在船隊戒嚴後卸下大批礦產與金銀時,楚墨正抖抖索索的請求道:“歐陽公子,這大冷天的,能否讓我先換件衣裳?”

  楚墨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包袱。

  “算了算了……”

  眼看歐陽添財臉上騰起凶色,楚墨瞬間認慫。

  “你是何人,來寧城所為何事,如實說來。若有半句虛言,後果你自己掂量。”

  “我叫許言,原本是黏髏頭海盜團的一個小頭目,一個月前,大當家的收到消息,說是乾國進貢給遼國的第一批貢品將通過渤海送達遼國……怎知,這竟然是楚墨布下的圈套。”

  楚墨臉上閃過驚恐之色。

  “那日夜間,海盜團幾十艘戰船啊,竟然一夜之間沉的沉,降的降,幾位公子多半無法想象,楚墨那天殺的,簡直就是魔鬼。”

  “怎麽說?”

  知畫好奇道。

  “他讓僥幸活下來的弟兄們互相指認,然後楚墨如同判官般按所謂的罪孽大小一個一個砍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