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徐濤說，張鐵嘴一定要見我才會配合警方，見不到我，甚至不惜和警方的撕破臉，也絕不透露關於葉歡的半個字出來，心中不免暗暗疑惑。

  不知道那老頭發什麽神經，為什麽一定要把我拉扯進去。

  我沒多想，毫不猶豫的說道：“徐局長，張鐵嘴既然要見我，那我就去見他，救人如救火，我現在就去吧。”

  我站起來，轉身要走，卻被徐濤攔住了。

  徐濤聽我答應了，也很高興，擺了擺手說道：“小芒，你真是新時代的好青年啊，這麽配合我們的工作，我非常感動。既然案件已經到了現在，也不急在一時，你坐下，我還有話對你說。”

  我又坐下，看著徐濤。

  徐濤沉默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消失，變得嚴肅起來，對我說道：“小芒，你也知道，葉歡失蹤案，已經不單單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了，裏麵牽涉到了太多的人，太多的利益糾纏，有人想借題發揮，有人想渾水摸魚，所以，我對這件事，非常慎重，容不得半點閃失。”

  我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徐濤說的確實是真心話，從這幾句話，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肩上的壓力。

  “本來，這件案子和你沒什麽關係，但也不能說完全沒關係，至少，葉歡失蹤前的最後一個聯係人是你，她求助的人也是你，案子陷入停滯之後，打破僵局的又是你，現在，重要的關鍵點上，推動案子前進的人，還是你，所以，你其實已經和這件案子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我一邊聽一邊點頭，徐濤說的沒錯，我確實是這件案子最關鍵的人，但是我沒聽懂他是什麽意思。

  “小芒，你已經不能置身事外了，幹脆，你全權負責這個案子吧。”徐濤盯著我，微微點頭。

  “全權負責，我能行嗎？”我擔心的問道。

  我根本不懂破案，別說像趙偉那種頂級高手，就是牛靜這種普通的警官，水平都比我高一百倍，如果讓我我負責這個案子，那就是外行指揮內行，恐怕一年也找不到葉歡。

  我沒有隱瞞，把自己的擔心和盤托出，並趁機向徐濤隆重推薦了趙偉。

  我對徐濤說道：“徐局長，我可以全力幫助趙警官來破獲此案，讓我來負責這個案子，效果反而會大打折扣。

  “趙偉那小夥子不錯，業務能力很強，人品也不錯，但是，在這件案子上，他已經盡力了。”徐濤簡單談了對趙偉的看法，他對趙偉點評很到位，還是很看重趙偉的，我替趙偉感到高興，有這樣的老大，趙偉未來前途可期啊。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最大的法不是憲法，而是看法。

  隻有你的上司對你有好的看法，你才能進步，其他的，包括個人能力什麽的，都在看法之下了。

  我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也是很關鍵的問題：“徐局長，我來負責調查這個案子，也不是完全不行，可是我又不是警察，也沒有權利調查啊，名不正言不順，也沒人聽我的，調查起來束手束腳，也沒意思。”

  徐濤一笑，起身給我倒了一杯茶，放在我的麵前說道：“這個問題，不用你說，我想到了，你想要個合適的身份，是應該的。這事容易的很，我們局今年正好有個活動，要聘任三位在社會上有能力有影響的群眾做我們的社會監督員，現在還剩下一個名額，本來有人打了招呼，要進來的，現在，就把這個位置給你吧，至於調查組的人手方麵，我可以給你派，你也可以自己挑，看你的意思。”

  這時，孫勝利敲門進來了，徐濤看到他，立刻笑著說道：“老孫你來的正好，我剛讓去找你。”

  孫勝利過來，笑著問道：“局長，你找我有什麽事？”

  徐濤讓孫勝利坐下，孫勝利看到我坐在那裏，有些驚愕，一臉難以置信，他肯定想不到，我竟然會成為徐濤的座上客吧。

  我向他笑了一下，他也急忙笑了一下，笑容非常不自然，他明顯有點緊張起來。

  徐濤等孫勝利坐下，他也坐了下來，坐在他專用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看著孫勝利，也不說話，

  孫勝利就有些發毛，手腳都沒地方放，隻是嗬嗬笑著。

  我在一邊看的有趣，原來孫勝利也有怕的人，我還以為他在警局裏，可以橫著走，連徐濤都不放在眼裏呢。

  轉念一想，覺得不對，孫勝利這家夥剛才在我麵前不可一世，一副天是老大，他就是老二的架勢，怎麽現在卻乖得好像一隻小貓呢，這不符合孫勝利的性格。

  如果我是第一次見到他，肯定會被他此時的表現迷惑，但我之前見識識過他真麵目，此刻再看他，更覺得此人身上的矛盾。

  唯一的可能是，他在示弱，當然不是向我在示弱，他在我麵前已經展示了他的霸道和淩厲，他在向更強的徐濤示弱。

  如果是真心示弱，那沒什麽，但我在他的眼睛裏卻能夠看出一絲絲的不屑和蔑視，明顯，他對徐濤已經非常不滿，隻是故意示弱，在等待機會。

  這是個危險的演員，論演技，他絕對是影帝級別的，不知道徐濤能不能看出來，以後，我要找機會提醒一下徐濤，讓他多加小心，不要掉進孫勝利的圈套。

  沉默了幾分鍾之後，徐濤開口說道：“老孫，你是我們局的鎮局之寶，是資格最老的刑偵專家，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拿點手段出來了，再繼續藏拙下去，以後我們的日子可就難過嘍，你不是劉備，我也不是曹操，我們不用玩的太深。”

  孫勝利就嘿嘿笑起來，多少有些有些得意，他謙虛的說道道：“局長笑話我了，在我們局裏，論刑偵手段，誰能比得上局長，再說，我現在已經不行了，老了，我的那些技術手段也都過時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有什麽事，交給他們就好了，我就算了，不給他們添麻煩了。”

  我心中一動，從一側看著孫勝利的臉，越發覺得這個人心機果然深沉到了極點，竟然巧妙的推掉了徐濤的提議。

  高手過招啊，我現在可以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刀光劍影了。

  我不知道徐濤該怎麽拆招，饒有興致的看著，就像看著一部異常驚心動魄的電影。

  徐濤嗬嗬一笑，給我們兩個人做了介紹，把我誇了一番，說的我都有些臉紅，我們像剛認識是一樣，重新握手。

  等我們握手完畢，徐濤這才對孫勝利笑道：“老孫你太謙虛了，在我們局裏，你不行，還有誰能行，我拿點本事，根本拿不出手，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麽，論業務水平，你比我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孫勝利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明顯，在刑偵手段這個領域，他是看不上徐濤的。

  難道，這個孫勝利破案有一套？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孫勝利號稱神探，他的破案能力確實是第一流的，曾經參與過國內的幾起超級案件，是著名的明鏡組織成員。

  他的能力雖然不見得超過徐濤，但是確有真才實學，這也讓忘乎所以，一直窺探徐濤的位置，想取而代之。

  “局長，你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孫勝利嘿嘿一笑，翹起了二郎腿。

  徐濤這麽說，他很受用，也很得意。

  他很清楚，要得到徐濤的誇獎，是非常困難的，他甚至對徐濤有種知音之感。

  徐濤哈哈一笑，指了指我說道：“如果你覺得人單力孤，我給你找個人幫忙，就是劉小芒，別看他年輕，思維卻比我們都要活躍，比我們這些老家夥強多了，葉歡的案子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我們沒時間了，我打算成立一個特別調查組，讓小芒負責，你在後麵給他掌舵，如何？”

  我張大了嘴，我靠，我沒想到徐濤玩這麽大，竟然把我推了出來，還讓孫勝利這個副局長給我當副手，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嗎？我是什麽啊，一個高中生，能領導的了人家副局長麽，開玩笑一樣。

  孫勝利也愣住了，他做夢都想不到，他會成為我的副手，要聽我的命令辦事。

  而就在剛才不久，他還威脅過我呢，這角色的轉換也太快了吧，快到讓人不能接受。

  孫勝利畢竟是副局長，經驗豐富，反應也夠快，他愣了一下，微微一笑，坐直了身體，雙手放在膝蓋上，慢慢的說道：“局長，劉小芒雖然年富力強，也有手段，這個我承認，可是，他不是我們局裏的人，即使參與破案，已經不合規矩，還要獨立負責一個調查組，恐怕說不過去吧？這是重大違規行為，上麵怪罪下來，這個責任誰付得起？何況，我們局這麽多人，找一個小孩來領導我們，豈不是顯得我們很無能麽，局長，我希望你好好卡考慮一下，不要拿大家的麵子開玩笑。”

  孫勝利已經是話中帶刺了，他開始明目張膽的反擊。

  他清楚，如果他再不反擊，恐怕他就沒有機會了。

  一旦他真的接受我的領導，對他的形象，是個致命的打擊，和徐濤的差距越來越大，這是他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