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作者:薛定諤家裏的貓      更新:2021-04-26 02:12      字數:3248
  悶熱潮濕的環境, 狹小昏暗的空間,不知名的動物叫聲, 鹹腥腐臭的空氣, 還有嗡嗡嗡如同蒼蠅的吵鬧聲。

  張水生在這樣的牢房裏已經呆了十多天了。

  他為了進貨,來到了港島。

  一不小心被人算計,給人關進了牢房。

  本來他打算清明節前就回家, 這在牢房一呆十多天, 也沒法給爹娘上墳了。

  “張水生,出來。”同房間有人喊道。

  這裏的警察說的都是閩南語, 張水生生根本就聽不懂, 幸好同房間有一個會說北方話的犯人, 幫著他翻譯一下, 警察說的話他才能聽懂。

  警察大概也知道他聽不懂自己的話, 拿出一張紙讓張水生簽了名字, 把他進來時帶的東西給他,就示意他可以走了。

  張水生點頭道謝,拿著自己的包裹, 一點時間也沒耽擱, 大踏步走出了警局。

  出了警局, 他去了來福路。

  那裏是“逃港”人員的聚集地, 張水生想找一個能給他充當翻譯的人。

  他想保釋羅大頭。

  羅大頭就是在警察局幫他翻譯警察說的話的老鄉。

  他因為交不起保釋金, 在警察局已經被關了兩個多月了, 要是一直交不了保釋金, 他得在裏麵呆上半年。

  保釋金在港島人看來不算多,五百港幣,可對從內地偷渡來, 還沒找到工作的羅大頭來說, 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張水生身上還有七百多港幣,幫羅大頭交了保釋金,剩下的錢回到特區就換成人民幣,夠他回家的了。

  張水生花了三十港幣雇了一個翻譯,把羅大頭保釋出來。

  幫人幫到底,張水生又給了羅大頭一百港幣,就揮手和他告別,踏上了回家的路。

  張水生回了家,很奇怪,大門緊鎖。

  爺爺也許出門去了吧。

  在家裏轉了一圈,張水生察覺出不對了,家裏的剩菜都長了毛,碗裏的鹹菜都幹的不成樣子了,一看就知道得有好幾天沒在家裏吃飯了。

  張水生來不及多想,趕緊跑出門,想跟鄰居們打聽打聽,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趙嬸子正好出門買菜回來,見到張水生就道:“水生,你回來了,你哥在醫院呢。”

  “我哥在醫院?”張水生焦急問道:“我哥身體好好的,怎麽會在醫院,嬸子你沒說錯吧,不是我爺爺住院了?”

  張水生本來以為是他爺爺出了事,沒想到出事的是他大哥,他大哥身體一向很好,就連感冒都很少有,怎麽會在醫院呢。

  “不是你爺爺,是雲生。你哥清明節給你爸媽去上墳,沒想到遇到了歹人被打了一頓,幸好碰到了好人把歹人趕走了,救下了你哥。”

  “謝謝你啊,嬸子。”張水生說完就往胡同外跑去。

  “水生,你慢點,你哥已經沒事了,他在第三醫院三樓。”趙嬸子在他身後喊道。

  “知道了,嬸子。”張水生頭也不回的衝趙嬸子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張水生來不及等公交車,邁開腿就朝第三醫院跑去。

  他上了三樓,問了護士張雲生的病房,開門就看見哥哥張雲生的手上纏了紗布,爺爺和楊鬆林坐在張雲生兩旁,正在說著什麽。

  “哥,你的手怎麽了,沒事吧?”

  張雲生生下意識的朝門口看去,見是弟弟回來了,嘴角勉強咧出一個笑容,“我的手沒事,水生回來了。這次去港島不是說最多七八天就能回來嗎,怎麽呆了這麽多天,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張水生兩三步跑到更多額病床前,問道:“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聽人說你被人打了?是誰打了?”

  楊鬆林站起來道:“雲生清明節去上墳,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兩個人,把他拉到了僻靜處揍了一頓。多虧了劉姨去給家裏人燒紙,聽到雲生的悶哼聲找了過去,把人給救了下來。打人的是兩個混混,劉姨打暈了一個,跑了一個,跑的那個警察正在追捕,目前還沒有什麽消息。”

  “劉姨?”張水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這事怎麽又扯上劉姨了,是劉姨救了哥?”

  張雲生除了手,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他靠著牆坐著,回道:“這不清明節了嗎,劉姨回不去家就找地方給她家裏人燒紙,兩個混混選的地方離燒紙的地方不遠,劉姨就救了我。要沒有劉姨,我這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張爺爺也在一旁說道:“你哥被送來了醫院,三順媳婦又送來了五百塊錢的醫藥費,還幫著跑上跑下的,等雲生好了,咱們一家子上門給人道謝去。”

  張水生點點頭:“這是當然的。哥,聽你剛才說的情形,那兩個小混混好像是專門堵你去了。你是一個大學生,怎麽會得罪兩個混社會的,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內幕?警察的調查結果是什麽?”

  張雲生道:“那兩個混混是受人雇傭,專門來教訓我的。跑了的那個混混是老大,背後的指使者是誰,隻有他知道。警察正在找他,目前還沒有什麽消息。”

  張水生跟家裏人說了一會兒話,站起身道:“爺爺,表哥,哥,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張水生從病房出來,抬腳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你說什麽,我的手雖然接上了,但以後不但不能做重活,也不能長時間使用,就連坐著寫一上午的字都不行?”

  張水生高聲喊道,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

  醫生看了張水生一眼,平靜道:“他的腕骨已經碎了,手筋也斷了,雖然手術還算成功,外表看上去也和正常的手部沒有什麽區別,但功能還是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如果長時間使用,就會手酸,手疼,手抖,不多加注意的話,以後右手的功能還會退化的。”

  張水生頹然地坐在椅子山,雙手捂臉,淚水從他指縫裏流下來。

  剛得知哥哥住院的時候他沒有哭,看到哥哥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他沒有哭,可醫生告訴他的這個消息,眼淚不受控製了,一個勁地往外流。

  他擦了一把眼淚,聲音哽咽;“醫生,我哥是個大學生,明年就要畢業了,他的心願就是當一個科研人員,那肯定得長時間畫圖什麽的,要是他的手不能長時間拿筆,他肯定會受不了的。醫生,我求求您了,隻要能治好我哥的手,錢不是問題,我有錢。”

  醫生搖了搖頭,臉上也有可惜之色,這麽一個前途遠大的年輕人,難道就這樣被毀了嗎?

  “不是我們不救,是國內的技術根本就治不好你哥的手。”

  張水生抓住醫生話裏的意思,問道:“醫生,您的意思是,外國有技術能治好我哥的手。”

  “我聽說M國有一項新技術,或許可以治療你哥的手。”

  “謝謝醫生了,這個消息先不要告訴我哥。”

  “你哥已經知道了。”

  “我哥已經知道了?”張水生不敢置信,剛才在病房,哥的表情根本就沒有喝什麽不對的地方,他要是真的知道這個消息,那還不得心痛死。

  張水生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生出一陣無力感,哥那麽喜歡自己的專業,知道這個消息時,心裏得多麽絕望啊。

  “告訴病人這個消息時,病人的情緒還算穩定。你們做家屬的一定要多多開導病人,和病人多溝通。”

  “我知道了,謝謝您了。”

  張水生掛著一臉淚水朝他哥的病房走去,招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走到病房門口,張水生抹了一把臉,擦幹眼裏臉上的淚水,衝著病房的門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哥,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張水生對坐在病床上看書的張雲生道。

  張雲生放下書,深深歎了口氣:“醫生跟你說了我手的事。”

  肯定的語氣。

  張雲生不說話還好,他這一說話,張水生的眼淚嘩嘩的,他顧不上擦眼淚,走到張雲生麵前,“哥,你放心,醫生說了,你這手在M國能治,我帶著你去M國治,一定能把你的手治好。”

  張爺爺:“水生你別哭了,雲生人沒事,就是老天保佑。鬆林,水生回來了,你回家歇歇去,在醫院呆了好幾天了。”

  楊鬆林撓撓頭:“姥爺,我沒事,還是讓水生回去吧,他剛從港島回來,服裝廠肯定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他呢。”

  張水生:“服裝廠沒事,我在這裏守著我哥,哪裏也不去。”

  “水生,你先回去,”張爺爺道:“鬆林說的對,你剛從港島回來,肯定要回服裝廠看看。你先回去,等晚上再來替鬆林。”

  楊鬆林和張爺爺說的有道理,他走了這麽多天了,的確得去服裝廠看看了。

  “那我先回去,下午再來。哥,你要什麽東西嗎?”

  張雲生想了想,“你把我書桌上的幾本書拿來。”

  “行,知道了哥。”

  張水生先去了自己的服裝廠,。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倒是沒有什麽大事,他看了一下賬本,確定沒什麽問題,出門去了劉大銀家裏。

  當時到底怎麽回事,爺爺回家哥都沒說的很清楚,他得去劉姨家裏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