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自己寢宮門口，遠遠地就瞧見了焦急等候的莊姑姑，歐陽尋微微歎了口氣，轉頭讓采霜不再相送。

  采霜依言行了個禮，便帶著人轉身回棠梨宮了。

  歐陽尋走近，問道“姑姑，可是母妃過來了？”

  莊姑姑麵上浮現擔憂之色，悄聲道“正是，殿下須小心著些，娘娘如今正在氣頭上呢，進去了認個錯便是，千萬別還嘴。”

  歐陽尋點頭表示知道了，深深吸了口氣，便走進門去。

  莊姑姑在外頭焦心得不得了，許久未見娘娘這般動氣了，隻求殿下別將這火氣點得更旺，到時候娘娘她是攔不住的，殿下怕是要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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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走進去幾步，歐陽尋便聽見一聲杯具碎在地上的巨響，她嚇得抖了一下，忙跪在地上，道“母妃恕罪。”

  一道氣急了的輕笑聲傳來，

  “哦？你何罪之有啊？”

  歐陽尋身子伏在地上，思索著說“兒臣不該不知禮數，擅自前去棠梨宮。”

  這話似乎說在點子上了，皇貴妃沒再說話，歐陽尋悄悄抬起頭看了下，見皇貴妃一動不動，不知消氣了沒有。

  片刻後，皇貴妃冷哼了一聲，又問道“你向來也是知道分寸的，老實說吧，今日去那邊到底是何緣由？”

  歐陽尋猶豫著不知該怎麽答這話，實話是不能說的，否則皇貴妃肯定會更惱怒。

  皇貴妃見她不答話，怒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指著歐陽尋的鼻子罵道“好啊你，還想瞞著本宮不成？

  本宮可是聽說了，你遇上那秦國公家的，便鬼迷心竅地硬是跟著人家走了，是也不是？”

  見皇貴妃都聽說了，歐陽尋隻好應是。

  “你這般不知避嫌的嗎？若讓旁人知曉了，你這臉皮還要不要了？”

  歐陽尋低著頭，沒說話。

  皇貴妃越想越氣，罵道“姓季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以後給本宮離他們遠一點。”

  明知道這時候應該順著皇貴妃應下的，可想起季辛和賢妃，歐陽尋怎麽也說不出附和的話。

  “怎麽不說話啊？本宮哪裏說得不對嗎？”

  歐陽尋小聲道“兒臣隻是覺得，賢妃娘娘不像壞人。”

  啪——

  左臉一痛，歐陽尋整個身子歪倒在地上。

  她抬起頭，見皇貴妃氣得渾身顫抖，對她說“你知道什麽？本宮說是就是，不過這麽會兒功夫便叫別人收買了不成？”

  從前皇貴妃罵她，歐陽尋還能理解，今日這她卻實在是理解不了，為何皇貴妃會如此動怒，竟還動手打了她，賢妃又不是皇後，這麽一想不禁有些委屈。

  歐陽尋緊咬著下唇壓下抽噎聲，臉頰處陣陣漲痛，眼眶泛紅，湧動著一圈淚花。

  皇貴妃許是平息了些怒氣，冷言道“日後不許再與那季家小子來往，記住了嗎？”

  歐陽尋此刻也丟了往日的隱忍，帶著哭腔道“季辛他不過是個小孩子。”

  皇貴妃壓著怒火道“他哪裏還是小孩子，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利用了，流言蜚語你是辯解不了的，到時候你還想下嫁給他不成？”

  歐陽尋腦子一熱，不經思索便開口道“嫁給他便嫁給他了，兒臣覺得也沒什麽不好的。”

  “你願意嫁，人家就願意要你嗎？”

  歐陽尋一愣，看向有些失態的皇貴妃。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片刻，皇貴妃轉過了身，說“你最好是給本宮息了這念頭，本宮絕不會和姓季的做親家。”

  歐陽尋也找回了理智，沒有再辯駁，隻靜靜地跪在原地。

  皇貴妃抬腳離去，隻留下一道將歐陽尋禁足的命令，沒有皇貴妃傳令，她一步也不能離開這寢宮。

  殿內隻剩下歐陽尋一個人，她不準別人進來，也不顧地麵冰冷，抱著雙膝坐在地上，將頭埋著小聲嗚咽著哭了一場。

  其實她沒想這麽狼狽的，隻是哭著哭著就有些停不下來了。

  尤其是想起棠梨宮裏的賢妃和季辛，她不自覺地想，若是賢妃是她的母妃就好了，若是賢妃定不會這般不講理地朝她發火。

  皇貴妃既不疼愛她，為何又要端著架子管教她？又如此排斥季辛與她認識。

  先前不過一時氣話，她和季辛能有什麽可能呢？

  不說季辛比她小上那麽多歲，她這邊前有歐陽尉的覬覦，後有歐陽墨的算計，歐陽尋自己都看不到未來，她隻是感念季辛的救命之恩，怎麽可能又將麻煩帶給季辛。

  歐陽尋寧願當初皇貴妃沒有將她生下來，她也就不會在這宮裏艱難度日了，皇貴妃沒了她這礙眼的存在，定然也要比現在痛快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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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麻雀在窗沿上無憂無慮地蹦蹦跳跳，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將它驚得急忙展翅落荒而逃。

  季辛回過頭看向將一大摞書撂在他桌上的顧未銘，後者憨憨地一笑，討饒道“嚇著你了？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季辛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將手裏握著的小金鎖收進袖中，隻道“沒什麽，這些書是打哪兒來的？”

  顧未銘倒也未追問，隻頗為自得地揚了揚下巴，說“你且先看看這些是什麽。”

  季辛依言，伸出手隨意翻看幾下，了然地笑了一聲“真是難為你了，竟能將如此多百裏先生的遊記都找著，花了不少功夫吧？”

  顧未銘湊過來攬住季辛的肩膀，說“這不是見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的嗎，想著你最愛百裏先生的遊記，便弄來送你。”

  “那可真是勞懷玉公子費心了，隻是這些遊記實在珍貴，我那兒放不了，等我看完了便送還給你。”

  聞言顧未銘哦了一聲，打量了下季辛的臉色，小心地問道“你家裏人還是那樣？”

  季辛沒有回答，顧未銘歎了口氣，轉開了話題，道“不過能找著這麽多書，還多虧了六公主幫忙呢。”

  季辛疑惑道“六公主？她怎會幫你？”

  “六公主人好呀，又不像其他公主高高在上，沒有人不喜歡她呢。”

  季辛搖了搖頭，他們進宮六回有五回都能遇上六公主，打著三皇子的幌子，漸漸地竟與所有人都能說上話了，若說親切，六公主也實在太親切了些。

  不過她的心思也不難猜，旭親王世子歐陽曜，可到底是隔著一層親，又是同姓，六公主為何偏看中了他？

  且六公主表現得如此之明顯，絲毫沒有掩飾之意，當真像是不給自己留後路一般，反觀歐陽曜，說是接受六公主的心意倒也不像，但也並未表現出拒絕。

  能夠得到公主的眷顧是多少人盼也盼不來的福分，歐陽曜的態度卻的確有幾分不冷不熱的意思，偏六公主十分鍥而不舍，半分也未被打擊到。

  世間這男女之事，果真是叫人難以琢磨，若是五公主，她會看上什麽樣的男子呢？什麽樣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呢？

  “泓之，你又想什麽呢？”

  季辛回過神，搖了搖頭，起身收拾好桌麵上的書冊，叫顧未銘去另一邊下棋。

  －－－－－－題外話－－－－－－

  卿，你倆不可能這話，說得太早了

  。